当社恐穿成豪门后爸(78)
沈梧风问他:“那依你看这幅画,有几年了?”
“两到三年吧。”
沈思故仰头听后爸讲这些他完全听不懂的知识,眼里满是星星,他爸爸好厉害,什么都懂!
而傅岑刚说完,旁边就有人轻嗤出声:“你说不是真迹就不是真迹?”
傅岑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是一个穿着时尚的黄头发小子,耳朵上还带了好些耳钉,不过傅岑能从对方身上闻到常年跟颜料打交道的味道,对方也是画画的。
“这里可是峰尚文化开的展会,峰尚从不会拿赝品凑数。”
黄齐晏打量着傅岑,眉眼间是显而易见的不耐:“不知道就别瞎说,光是嘴上bb,除非拿出证据来。”
峰尚?
傅岑最近也有了解过圈里比较知名的几个会展公司,他其实没记住多少,但峰尚确实有印象,因为峰尚就是黄君翡的子孙辈一手建立的。
按理说既然是自家祖宗的作品,更不应该放赝品才对。
“可它就是赝品啊。”傅岑也不懂了,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黄齐晏闻言,轻蔑地发笑:“我是黄君翡的曾孙,难道我会认不出?”
画展本就很安静,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听到展览的《清溪春色》竟是赝品,都议论纷纷。
傅岑社恐犯了,懒得与他争辩:“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黄齐晏不干了:“什么叫我说不是就不是!”
沈梧风握住傅岑的手,拧眉正要开口,响亮的哨声破空,安保过来问道:“怎么回事,会场里保持安静!”
当看到黄齐晏,安保立刻放软了态度:“齐晏少爷。”
黄齐晏指着傅岑道:“他们搅乱会场秩序,将这几个闲杂人赶走。”
听闻风声急急赶来的画展负责人大喊:“误会误会!”
从听到消息说沈梧风来了时,他就立即过来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赶在黄齐晏惹下大麻烦前制止。
“不好意思沈先生,关于您提出的情况我们会严格进行核查。”负责人抹着额头跑出的汗,露出殷勤的笑。
黄齐晏看不惯他这幅嘴脸,气得磨牙:“什么情况我还能不知道?!”
傅岑想着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引起的,既然给了台阶也不想再纠缠解释那么多,顺坡下驴道:“是我看错......”
“因为真迹是我的藏品。”沈梧风将傅岑拉到身边,语气威仪,“如果这里的才是真迹,那岂不是当初峰尚故意卖赝品给我?”
负责人心一惊,腿软得需要旁边人搀扶。
“绝无此事!”负责人吓得心脏直跳,态度认真了许多,“我一定会调查清楚。”
黄齐晏还没从事情反转中反应过来:“我家从没卖出过老祖宗的画。”
对于这件事负责人是知晓一些的,悄悄扯了下黄齐晏,客客气气将他们请到会客室,以名茶点心招待,趁此机会出去打电话给黄家当家主人。
黄齐晏跟在他身边,还一脸不满道:“就算他是沈梧风,也不是他说黑是白就是白,现在这是法治社会。”
然而听筒里传来他爸的话,直接让黄齐晏彻底哑声。
“会展上的确实是赝品。”黄当家在电话里道,“当初黄家落魄,将爷爷的画都拿出卖了,才维持住了如今的地位,但这毕竟不光彩,所以对外一直称真迹在本家手里,展会上以赝品充数。”
说出背后实情,黄当家心里压的那块巨石终于松快了些,还有心情问:“这么多年,来看展会的名师大家也不少,不知是哪位大师,看出来的?”
“不是大师......”负责人也很郁闷,“是个看样子十多二十岁的少年。”
黄齐晏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他从小看着那些真迹长大,临摹过无数次,可竟然连他都从没发现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赝品。
而傅岑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傅岑明明是人人皆知的画渣,上半学期甚至都没到学校上过一节课,他根本不信,真是傅岑看出来的。
想到沈梧风,黄齐晏确信,一定是沈梧风提前告知的。
“我去问清楚!”黄齐晏抛下负责人,径直往会客室去。
电话那头,黄当家道:“让他去吧,从小给他塑造神童的名号,正好借此让他看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傅岑!”黄齐晏猛地推开会客室的大门,对坐在沙发声啃甜点的少年道,“你敢不敢将展会里的作品全指出哪些是赝品!”
他不信沈梧风有展会里全部的藏品。
傅岑咽下甜点,并没起身,闭着眼都可以说出哪些是假的:“进门第三幅是赝品。”
“第二个走道第一幅赝品。”
“展厅正中那副赝品。”
......
傅岑一连说出十几副,随后赶来的负责人脑门冷汗都冒出来了。
黄齐晏示意让他去将被提到的画带过来,负责人没法忤逆少当家,只能带着人去将名家大作一幅幅抱来。
这么大的动静直接惊动外面来看展会的游客,私下议论起因后,都等着看峰尚怎么收尾。
一幅幅画被搬了进来,傅岑按照自己的想法道:“这几幅的色调很奇怪,在灯管下看不太出,但现在正常的光照下就很明显,颜料的挥发和褪色程度跟它们的年限并不符合。”
黄齐晏笑了:“光凭肉眼就能鉴别颜料挥发的程度,你唬外行呢?”
傅岑不与他争辩,又看向另外几幅古典版画:“据我所知,彦利群老师作画有个习惯,就是喜欢先混色铺底,在上线描,如果想要复刻,就也得按照这套流程来。”
“但如果按照这样,它的混色肯定无法还原本来混乱又有序的观感。”
“所以仿冒者必须得一点点铺色,这就导致线描一定没办法被流畅的上色遮住。”
这是很细节的作画癖好,寻常人也不会去注意到线描在哪,因为大部分版画都是不会上线描的。
而彦利群则是个例外,他喜欢先铺色再构图。
傅岑接连点出剩下几幅画的违和之处,越说到后面,黄齐晏的脸越黑,他从小学画画,用过的颜料比普通人喝过的水还多,一提点也发现了傅岑说的几点,确实有问题。
但凭他的眼力,也仅仅只是觉得有问题,根本察觉不了问题出在哪。
他不知道傅岑发现线描没在铺色上这点,是画上的哪个部分,也不知道傅岑说的颜料褪色程度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一刻他深深体验到了无力感。
从小被封为“小马良”,黄齐晏从没在天赋上否认过自己。
而且因爷爷严格要求他成为像曾爷爷那样永垂竹帛的大画家,所以黄齐晏哪怕天赋出众,也从没懈怠过,知事以来每天都练基本功练到半夜。
自尊和骄傲让他不愿承认,自己比不上别人,只能恼怒地提高声音:“不要再危言耸听了!”
沈梧风神色冰冷,拍了拍被吼得吓了一跳的傅岑:“是真是假,可以请专业的名画鉴定师来。”
“我这就请!”黄齐晏迫切地需要证明自己,立刻叫负责人打电话给峰尚有联系的鉴定师过来。
会客室的梨木门再次被推开,一根黑木拐杖杵在地毯上:“不必了。”
黄老爷在大儿子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沈梧风身上,七十多岁的老人恭敬弯了腰:“沈总,幸会。”
沈梧风朝他点了下头。
看到老人的那刻,黄齐晏的气焰瞬间熄灭:“爷爷,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非得闹翻天不可!”
拐杖掷地有声,黄老爷看向傅岑,神色和蔼了不少:“可是小友辩出真伪?”
“是的。”
有前辈在,傅岑礼貌起身,手腕却被沈梧风拉住,黄老爷也做了个请坐的动作,反而自己不敢落座,站着同傅岑说话:“能不能请您,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