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是开始发疯(45)
“按照之前的遗嘱,该给的抚养费和财产分割都会有。”
宋书灵波澜不惊地看着她:“但是,如果你想继续这样,我不介意带那俩孩子,去做一次亲子鉴定。”
就这样顺利解决。
再怎么复杂,棘手,也能抽丝剥茧一般慢慢捋清。
只是——
宋书灵看着天边的那道彩虹,美到梦幻,居然无人可分享。
唯有肩膀上那只不解风情的鹦鹉,发出聒噪的叫声。
“球球,你说阮榛他……能看到这道彩虹吗?”
“嘎!”
宋书灵伸手,鹦鹉用喙轻轻啄了下他的指腹。
“现在的时间,他应该已经开学,恢复自己正常的生活了吧?”
“嘎嘎!”
分开后,宋书灵再没过问过阮榛的行程,他尊重对方的隐私,只是做好了自己一切能做的事,保证阮榛不会再被宋家打击报复,所以——
在教学楼里的阮榛,是否也正和他一样,抬眸看着这道美丽的彩虹呢?
宋书灵不知道。
若是真能共赏美景,也算好事一桩。
“球球,”
鹦鹉已经落在宋书灵的小臂上,认真地啄自己翅膀下的绒毛,懒得听人类那莫名其妙的问题:“你说,请阮榛吃顿饭的话,算是打扰人家吗?”
“嘎嘎!”
小鸟哪儿知道。
宋书灵睁大眼睛:“什么,你说你想他了?”
鹦鹉抬头:“嘎?”
“正好,”宋书灵扬起嘴角,“那就请他吃顿饭吧,也算是恭喜开学。”
扑啦啦——
雪白的鹦鹉扑着翅膀,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在秋千架上,蹦跶着开始晃悠。
而庭院里的宋书灵,则终于拨出了那个号码。
一顿饭而已。
他眸光微闪,静静地听着电话那边的忙音——
一直到自动挂断,都无人接听。
第30章
“冷吗?”
“还好, 没我想象中那么……阿嚏!”
阮榛放下捂住嘴的手,不大好意思地笑了下。
他对面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黑皮肤, 寸头,一道横着的疤痕贯穿脸颊, 有些狰狞可怖,眼神却很温和, 此时正蹲在潺潺的溪流旁, 用冰凉的水来清洗野果。
“山里冷, 你可能会住不惯。”
对方远远地扔过来一个,阮榛两手接了,红彤彤的, 上面还带着点淡黄的竖纹,咬一口是酸中带着一丢丢的甜。
当地人叫牙子果, 说是能够酸倒牙。
“我感觉挺好的, ”阮榛没吃,就这样握在手里,“尤其是我爷爷和黄狗,高兴坏了, 天天都要出去钓鱼,怎么都拉不回来……谢谢村长!”
被他称作村长的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穿身藏蓝色的民族服饰,实际上是汉人,叫黄洋,在这儿娶了媳妇安了家, 踏踏实实地生活在深山里,因为会讲普通话, 做人又踏实肯干,已经在坝底当了五年的村长。
坝底,这是阮榛与张老头,还有黄狗,要生活一年的地方。
也是处从未见过的世外桃源。
对于张老头来说,这里有茂盛的植被和健谈的赤脚大夫,红蚯蚓往钩上一穿,就能钓上满满一篓的鲫鱼,炖汤或者用小火煎了,香味儿直飘三里地,连黄狗都忍不住给尾巴甩成螺旋桨。
“嘿,”他拍着黄狗的后背,“咱爷俩也算是老当益壮吧?”
黄狗闷头喝着没加盐的鱼汤,不搭理他。
对于它来说,虽然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只要能和主人在一起,再陌生的小山村也是家,更何况山高路远,黄狗没见过这么清亮的泉水,鲜美的蘑菇,和眼神凶悍的野猫。
阮榛在外培训的时候,张老头就带着它去钓鱼,空气湿润又新鲜,呼吸道的问题都已悄然消失,黄狗趴在干燥的落叶上,听着幽深的鸟鸣——要不说黄狗也是见过世面的,无论深山里的叫声多么森然,它也只是淡定地看着主人的背影,直到阮榛回来,亲昵地搂住它的脖子,或是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飞过,轻轻落在黄狗的鼻尖。
“……有问题及时告诉我,”
村长黄洋挎着个竹篓,使劲儿甩了几下,给水沥出去:“咱回去吧?”
阮榛“哎”了一声,跟着背起旁边的篮筐,里面是刚采摘的蘑菇,上面还搭着块柔软的遮光布。
沿着小道下山,路不远,但阮榛的肩膀还被筐子磨得发疼,黄洋朝他伸出手:“阮老师,那明天见。”
“明天见。”
张老头和黄狗已经在前面等着他了,还有两个青年在劈柴,见着阮榛后迎过来,接了他背上的篮筐。
棉布一掀,都开始惊叹。
“呀,这么多!”
“别碰着了,我去送到食堂。”
阮榛活动了下手腕,往前方看去,是一栋两层高的校舍。
他明明站得也不远,就在操场上,能看清楚那灰白的墙和刷了绿漆的木门,也能隐约瞧见教室内稀稀拉拉的桌椅,但吹来的风太过宁静,以至于这间小小的,却是两个村落孩子唯一读书的校舍,变得越来越模糊,只有最上方的那个红色的旗帜,于蓝天下猎猎飘扬。
没错,阮榛没有选择正常入学,而是申请了支教。
院里大四学生的支教安排其实早就定下来了,说来也巧,有位同学家里突然出了急事,而这个时期,其余同学要么已经参与工作,要么即将跟随导师进实验室,阮榛自告奋勇,接过了这个担子。
去的就是坝底这个地方。
面对老师,他主动道歉:“对不起,我有私心。”
坝底的空气质量非常好,最适宜爷爷和黄狗疗养。
年轻人都翻越大山外出打工,村里全是留守的儿童和老人,黄洋除了村长这个正经职务外,还兼任坝底小学的厨师,也简单,就管中午一顿饭,烧点白菜豆腐,西红柿炒鸡蛋,或者黄豆芽炒肉片。
阮榛的食宿有人负责,张老头和黄狗自费——没花多少钱,校舍后院都是空宿舍,他还能帮着做一些勤杂事务,修电闸和下水道都不在话下。
学校和村子都批准过了,来的时候坐的包车,阮榛拉着爷爷的手,心里还在忐忑。
他做的决定对吗?
可是,如果不迈出这一步的话,他真的不敢去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放假回家,看到的是倒下的张老头和黄狗,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而除此之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离开的这一年时间,应该也足够阮榛从宋家人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他不相信那几个少爷,能追着自己跑到这么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阮榛已经决定好了,等一年的支教期满,就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还和爷爷黄狗一起生活,而不是让他们孤零零地待在柳坡巷。
他成了个吝啬鬼,把和家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当做埋在心底最珍贵的金币。
日子过得飞快。
暑期培训结束,他们几个也真正站上了讲台,此行一共三个人,阮榛兼任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偶尔还得带一节音乐课,学生少,每个年级就一个班,所以上音乐课的时候,三个年级的孩子挤一块儿唱。
都嘻嘻哈哈,没什么正行,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看。
生活中,阮榛对他们凶不起来,尤其是这种“副科”,他总是忍不住再纵容一点,山里时常没信号,他有时候要靠周末和同伴一块坐车去镇上,才能下载点视频或者歌曲,再颠簸一路地回来,放给学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