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战记 上(430)
只是刻了自己的疑问,那人便离开了。后面再没有看到他的字迹。
在那人刻下自己的疑问之后,终于某一天,来到这里的一位匣人看到了山上的字,好心情地在山壁上刻下了自己的回答。总的意思就是:首先,要掌握火候,其次,要注意熔融之时所出现的气。其字迹带着一股飘逸之感,见字如见人。
而且,这些字虽然是刻上去的,但字迹转折之处非常自然,并没有断截的感觉,浑然一体,隐隐有一种气势在酝酿,可见刻字之人的功底。
第一个回答的人之后,不知过了多久,又有匣人来到这里,看到了山壁上的这一问一答,手痒之下,对第一个人的回答做出了补充。他对前者提出的控制火候和观察熔融之气,做出了具体的解释。冶炼之时,矿石熔融之下会冒出各种不同颜色的气,首先是黑浊之气,而随着熔炉温度升高,便会出现黄白之气,这时候还不行,熔炉温度再上升,会有青焰冒出,见到青白之气,待完全熔融,便只剩下青气,这时候就基本可以熔铸了。
第二位回答者所刻下的字中规中矩,而且每一个字都很认真,没前者那么飘逸。
再往后看,还有第三位回答者。他不仅对前两者的回答做出了补充,还说出了不同器物铸锻时的最佳比例,毕竟,铜器里面,并不全都是铜,还有其他金属,不同用处的工具,其内各种金属含量也不同。
邵玄掏出一张兽皮,将这些都写下。
再往后,还有第四位回答者,首先他承认了前面几人说的话,然后提出了一些个人的见解,比如,在熔炼的时候,加入一种兽血,会让锻造出来的铜器更加坚固,甚至能轻易斩断石头。
邵玄继续抄,几乎是将山壁上的字缩小后复制到那张布兽皮上,包括所写之人的刻字风格。尤其是这第四位回答者的话,可惜,上面提到的XX兽的血,兽的名字就像是被和谐了一样,邵玄看不懂那两个字,无法根据这两个符号般的字猜出他到底说的是哪种兽,不过邵玄还是照着写下来,先抄了再说,以后再问人。
继续往后看,终于有人对前者提出反驳了。大概是为了尊重先祖,没有直接爆粗口,也没有说“瞎扯淡”之类的话,但也留下一句:“金之工岂可参杂他物?!”
这位刻字的时候情绪应该是非常激动的,每个字都刻得很深,非常有力,恨不得使劲凿下去似的。他反驳前者提出的在熔炼过程中加入兽血的方法,觉得那是歪道。
再往后看,也有人刻字,都是针对是否在熔炼过程中加入兽血这件事情,是否需要参杂其他东西,或者用比较偏门的方式来制造兵器及其他,刻下自己的见解,甚至有人表示曾使用人血。有的人同意,有的人反对。
到了最后的一位刻字者:先祖和前辈们都说得都好有理,待我回去验证验证……
再往后,就没了,最后那位留言的人也没再回来。不仅是最后那位,前面的人都没再回来,否则肯定会在上面继续“探讨”的。对于先祖,他们虽然尊敬,但不至于像其他部落那样,他们并不认为先祖的话全都是对的,铸锻技艺在进步,在革新,他们在崇拜先祖感激先祖的同时,也相信自己所掌握的新的东西。
邵玄也不知道最后那位到底验证成功没有,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在熔炼时加入其它的东西,他将山壁上的这段跨越千年甚至更久的“探讨”,一字不漏地记下来。
匣人在外的时候,对自己的技艺是很保护的,他们不会让外人学到自己的技艺,但在这里,却像是摒弃了其他血缘隔膜,纯粹以论技的态度来探讨,大概也抱着一种让后人瞻仰的心思在内,末尾还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可惜,都只有一次留言的机会,离开之后,没有人再回来。
写完收笔,胳膊还酸疼着,邵玄收起兽皮卷放好,动了动胳膊,又吃了几个果子,找个适合睡觉的地方打算休息。
现在已经快天黑,再加上今天消耗了不少力量,邵玄也需要好好地休息一番,让近乎枯竭的力量尽快恢复。
山谷内的夜晚有些凉,不过这点凉意邵玄不在意,摘了个瓜当枕头,躺草地上睡着了。
工甲山内,工甲恒看着墙壁上先祖们留下的东西,看了一整夜,白天有阳光从一些透明的晶石上照进来,能借着阳光看墙壁上的字,以及匣人天才的先祖先辈们留下的东西,晚上他则拿出邵玄给的发光晶石,继续看。
等工甲恒回过神来的时候,双眼都熬红了,却精神十足,恨不得一直这样继续看下去。
工甲山内,除了最早的匣人先祖们留下的东西之外,每一位过来的匣人,也都会将自己最拿手的技艺奉上,让后来的匣人后代们学到他们最精华的最值得骄傲的东西。匣人之技,令世人赞叹,每一位前来的匣人们留下的最优秀的技艺,堪称无价之宝,也是无数匣人们毕生渴望的。
宝啊!全都是宝啊!
现在,这些宝物都在眼前,这让工甲恒如何能淡定得了?
不过,他现在肚子有些饿了,而且,山外还有邵玄这个让他忌惮的人,他得出去看看,不然不安心。
昨天察觉到动静的时候,工甲恒就想出去瞧一瞧了,只是那时候正看得入迷,外面的动静也没有持续下去,他才没出山。
工甲山内有一个池子,由地下泉水冒出而形成,被称为鼎池,因为那个池子突起于地面,看上去就像一个鼎,山外谷里流淌的那条小溪,就是鼎池的水流出去的。
鼎池池水清澈,终年不干,其内还有一些巴掌大的小鱼游动。
工甲恒用旁边的抓鱼工具捞了几条鱼,起身出去。
第四一七章 核种来历
走到大殿,工甲恒小心看了看,没发现邵玄的踪影,再仔细观察,大殿内还是之前的样子,十八个铜人像完好地站在那里,没有变化,殿内一切都是原样,暗处的机关和陷阱等都未触发。
邵玄确实没有再踏进来。这让工甲恒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情也颇为复杂。
若是其他心怀不轨的人,工甲恒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借助山内的力量将其抹杀在此,可邵玄虽然对匣人的技艺好奇,但并没有那么贪心,若是其他人的话,或许在工甲恒离开的这段时间,继续往里闯了,甚至可能会威胁工甲恒,让他交出工甲山里的东西,但邵玄并没这么做,而且,邵玄还帮过忙,若是没有邵玄,工甲恒知道自己再用二十年也未必能到达这里。
这个忙,工甲恒记着。
只是,邵玄这个人,太古怪。
工甲恒摸了摸自己密匝匝的络腮胡,先前邵玄踏进殿内的情形还清晰印在他脑子里,真是……吓得他胡子都断了不少。
不过,只要邵玄不强闯进山,工甲恒还是非常愿意与这位交好的。
提着鱼从山内出来,工甲恒站在门口,视线朝周围扫了一遍,一眼就看到那个直径逾十米的圆坑,坑很浅,只有一掌来深,但是坑内非常平坦,像是被谁一刀削平整了似的。
这个凹陷的圆形,之前是不存在的,这点工甲恒非常肯定,若是之前就在这里,他绝对会记得。
想到自己在山内感受到的那一次震动,工甲恒又不淡定了,他在山内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工甲恒找到邵玄的时候,邵玄正枕着一个白色的瓜睡着。
感受到有人接近,邵玄就醒了,只是听脚步声很熟悉,他才没有攻击。
“出来了?”邵玄打了个哈欠。
“在这里睡得好吧?梦见什么好东西了?”工甲恒见邵玄睡得挺香,打趣道。
“梦到你先祖了。”邵玄答。
“……呵呵。”工甲恒没当回事,压根不信邵玄这话。
邵玄也不多说,起身将那个当枕头的瓜切了,分工甲恒一半。
“这瓜不错,我能弄点种子回去种吗?”邵玄问。
“你带走也种不了,它们只能生在这里,种到其他地方都种不活,听闻以前有不少人带过种子出去,连发芽都不成。”工甲恒说道。
“那我只能在这里吃了。”邵玄有些遗憾,见到工甲恒手上提的鱼,问:“这鱼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