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战记 上(462)
“不用,我站一会儿就走。”稷居摆摆手,转眼看到地里的那些作物,气又来了,“你这种的什么地?!我都看不过去了!”
易司心道:您看得过去的那都得啥程度啊!不过面上还是谦虚听着。
稷居一张嘴就吧啦吧啦数落开了,哪块地种得太密集了,哪块又种得太开,哪块缺水极严重,还有那土,那是土吗?硬得跟石头似的!
易司就在旁边垂头沉默地听着。
等稷居数落完了,易司无奈苦笑:“确实多有不足之处。”不过这地不是他种的,是他老爹看着,他自己只是在这时候过来帮忙统计一下而已。
这块地不好,不仅是水井的原因,土质也不行,不知道以前种过什么,让土质改变,他们想修复也没能成功,种出来的连着两年都差,就算有稷家的人指点,但他们实在不是这块料,地里的收成也只能勉强维持生活而已。
穷啊!
稷居看着面前这人没长进的样子就来气,不过毕竟不是他们稷家的人,他也不想多说了。也好在不是他们稷家的人,若是的话,大概会把他气死。
稷居哼了一声,就不再说了,示意易司继续忙,他则往不远处的水井那边过去,看看水井里情况如何。
邵玄跟过去看了一眼,情况不太好。
“水位又下降了。”稷居伤脑筋。看这样子,不知道往后会不会一年比一年干旱。即便是耐旱的作物,也得有水啊。
“总会好的。”邵玄安慰道。
“不,你不懂。”稷居面带忧愁,“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天地的变化,总是有预兆的。而且……”
后面的话稷居没说,他认识一位易家的人,也是那个大冬天能在外面挨冻看一晚上夜空的神经病,他记得,那位老友在病床上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话: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可惜,事后再问那位的时候,那人却缄口不言,一句不多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得特欠揍。
为此,稷家人立马提高警惕,看到有任何造反迹象就强制镇压下去,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如今的局面,岂容他人破坏?尤其防备着其他五大贵族,还有一些新崛起的部落,也是重点观察对象。
这时,田庄门口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
“小司啊~~”
邵玄看过去,只见一个年轻妇人,穿着精心缝制的丝质夹袍,身材丰满却不觉臃肿,扭动着紧密的腰,梳着一个看似随意却带着自在风情的发髻,抬眼三分笑,快步走进来,每一步并不大,步子却很快,裙摆被带起,像是绽开的一朵花。
来人抬起柔弱无骨的手半遮唇,扭着腰朝易司走过去,眼神如水,笑意刚起,正想说什么,就见到了不远处的稷居,面上一僵,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稷居,忙收敛笑意站直身体,朝着稷居微微一礼,然后便将手里握着的一卷布扔给易司,又让旁边的奴隶搬个有靠背的椅子过来。
田庄里的奴隶对这位已经不陌生了,所以对这位的言行举止并不惊讶。
邵玄看到对方衣服上的花纹,想到“黑熊”给他讲过的六部贵族各自喜欢的花饰,猜到那位妇人应该是六部贵族穆家。
稷居对穆家这位妇人的举止很不满,不过也没说什么,对他而言,只要不是稷家的人这样,他就不管了。有那个闲心他还不如多看看千粒金呢。
穆家那位妇人扔给易司的那卷布,其实是这次她的田庄收获的记录,过来让易司帮忙再次核对,她不耐烦亲自验对,真要验对起来,给她一两天也未必能对完,还不知道算得是否正确,所以就过来找易司了。
易司也不多话,将手头的活先放下,摊开妇人扔过来的那卷布。
这卷布有二十几张,每张约莫半米长,二掌宽,上面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易司一只手翻动布,另一只手上四指快速颤动,而拇指则几乎化为一道影子,在其余四指间点动。
邵玄发现,易司看那卷布的时候,每一张几乎只是沿着字扫了一眼,就过去了,扫完一张布用时不到半分钟,二十来张写满了字的布,看完又在一张未写字的布上写下最后的结果,总共用时也才一刻钟的时间。
统计好之后,易司眼中带着羡慕,将统计结果和那卷布都递给妇人,“恭喜了,又是一个大丰收。”
妇人咯咯咯笑得眼角都露出细纹,也是因为这次的收获,心情不错,不过,在看到最后那张统计结果之后,瞬间变脸,如一条缎带突然变成钢刀,眼中带着森寒的杀意。
“那帮贱奴,竟然少报了这么多!”
每一页少报的不多,算术不行的,还可能算错,但这一页页合起来,再看看最后的结果,就多了。妇人没有将下人们报上来的结果说给易司听,但既然易司算出来的结果是这样,那真实的也肯定如此。所以妇人才生气。
以前少报一点,她也懒得多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下面的人简直贪心不足!不敲一棒子,下次他们胆子更大。
“明日我派人将酬劳送过来!”
留下一句话,妇人带着易司统计的结果,扭着腰快步离开,杀气腾腾,估计待会儿那边田庄得见血。
邵玄此时才知道,原来易家这位,是帮人算账,不过,这人的脑子到底咋长的,简直跟人形计算机一样。
第四四五章 天上的鸟少了
易司平日并不在田庄,不过每年的这个时候却必定会来到这里,一个是检查田庄的收成情况,本来收成就不好,若是底下的人还偷奸耍滑,这日子就更苦逼了。不过,易司这个时候来田庄的最主要目的,却并非自家的田庄,而是赶上这个收获高峰,捞外快。
他计算快,这样的天赋并不是谁都有的,所以,在一次“偶然”情况下帮了隔壁田庄的忙之后,易司的名气就在庄主们内部传开了,而且一到这个时候,不耐烦自己验校的庄主们就会过来找易司帮忙,反正易司所用的时间短,效率高,正确率几乎百分之百,只要付出一些酬劳就行了。大大节省了时间,还能让庄主们在最短时间内抓到手下人谎报的证据,何乐而不为?
真正算起来,易司每年这个时候捞外快的收获,并不比他家田庄的收获少多少。
那位穆家的妇人是附近一个田庄的庄主,也只是易司收入来源的其中之一,在她离开不久,又有人过来找易司。难怪他将桌子摆在这里,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这样进庄子的人容易找到他,也方便接活。
稷居并未在易司的田庄久留,看到井水的情况之后,他又去其他几个田庄问了问,果然,每一个田庄都是同样的情况,井里的水每年都在下降,若是天气依旧维持如今的样子,再这样下去,就艰难了。
现在也就易司他们那样少井的小田庄困难一点,但再过个一两年,困难的人就多了。本以为找到一些耐旱的作物就能暂缓困境,但现在看来,仍旧无法从根本上解决。
稷居回去的时候人很沉默,心情不太好,大管事不明白为何,还是邵玄低声跟他说了,他才知道。
大管事感激地谢过了邵玄,然后赶紧让人去弄点药茶给稷居下火,同时也琢磨着怎么劝解一下庄主,稷居可是他们的金大腿,若是稷居因为思虑过甚病了,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些管事以后怎么过?
据邵玄所知,离王城不太远的地方有河,王城早些年就凿了水渠将河水引入,不过水渠未必能解决一切,毕竟往城外的田庄分布面积太广,若是真闹旱灾,水渠也会干。而且,邵玄觉得,稷居愁得未必只有这个,还有其他的事情,只是稷居不愿意说给他听而已。
见稷居不愿意说,邵玄也没有继续追问打听,他和广义在这里已经留了好多天了,见过千粒金冲过第二劫开始再次生长,也认识了不少有用的作物,弄到珍贵的种子,邵玄也计划着离开,继续在这里打扰也无事做。
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有件事要去解决一下。
次日,稷居关在青芒殿的房间里没出来,邵玄便自己出门,守在田庄门口的人已经认识邵玄,在邵玄说只是出去走走后,并未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