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只想守寡(3)
野地风大,叶攸宁入了营帐,他刚走入内,师彦便跟了进来,站在帐帘子边上,也不说话,双目死死的盯着叶攸宁,一脸的戒备。
叶攸宁好脾性的道:“师将军,进来坐罢。”
师彦冷笑一声,他年岁不大,几乎与叶攸宁同年,充斥着一股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青涩感,面容清秀之中带着一丝狠戾与刻薄,仿佛天生的刽子手。
师彦讥讽的道:“君上说了,勿看太子表面清雅,实则内地里,是个极会蛊惑勾引人的,新婚之夜刚丧了夫君,竟一点子也不伤心难过,让卑将格外仔细!小心着了歪道!”
叶攸宁对于他的冷嘲热讽,只是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君上可说,你不能坐下?”
师彦:“……”
叶攸宁又问:“那你为何不坐?”
师彦:“……”
师彦不理会叶攸宁,执意站在门口,从黄昏一直站到黑夜,叶攸宁用膳他盯着,叶攸宁饮水他盯着,叶攸宁沐浴更衣,他亦盯着。
素雅单薄的青衫从叶攸宁光滑单薄的肩头滑落,师彦一愣,终于盯不住了,猛地回过身去,耳根子竟隐隐约约有些发红,咳嗽一声,快走两步,远离热汤浴桶,终于来到案几前坐下。
兴许是热汤蒸腾着热气,令营帐有些燥热,师彦揪住自己的黑甲扇了扇风,连忙给自己倒了满满一耳杯的冷水,一个猛子灌入口中。
“咳——!!”
师彦冷不丁被呛了一口,皱眉道:“甚么破水,如此苦涩!”
大周便是如此,当时还未有茶叶,贵胄饮水十足讲究,挑选山泉,需要过滤几十道工序,而如今行军在外,条件恶劣简陋,哪里去寻甘美纯冽的山泉?只能烧了溪水来饮,自然苦涩,还有一股子怪味儿。
叶攸宁道:“师将军,无事罢?”
师彦并不领情,刚想回撅叶攸宁一句,一回头,便听到“呼啦”水声,热气袅袅,蒸腾而起,剔透如玉的叶攸宁已然沐浴完毕,迈开白皙匀称的双腿跨出浴桶。叶攸宁虽瘦弱,但该长得肉一丝不少,小腿纤细修长,大腿微微丰韵,线条流畅优美,水珠旖旎滚落,令人移不开眼目。
“嗬!”师彦睁大眼目,重重的倒抽一口冷气,再也掩不住满脸绯红,道:“轻浮!”
说罢,逃跑似的,飞窜出叶攸宁的营帐,活脱脱一只兔子!
叶攸宁:“……”何处轻浮?
叶攸宁沐浴完毕,换上一袭雪白的内袍,准备就寝安歇。
嘭!
帐帘子被大力打起,喻隐舟已然退下了介胄,一身黑色的劲袍,负手入内,冷冷的上下打量着衣衫单薄,鸦发湿濡的叶攸宁。
“呵呵,”喻隐舟冷笑一记,道:“太子真真儿是好手段,怎么,勾引孤不成,便把注意打在师氏的身上?”
叶攸宁了然,看来是那个逃跑的好似小兔子一样的师彦,跟喻隐舟打了小报告,所以喻隐舟这般快便来兴师问罪了。
喻隐舟一步步逼近叶攸宁,嘲讽的道:“太子何时学会的这些下作手段?看来是太子这些年离开王都雒师太久,以至于孤这个王叔,都不了解太子了。”
太子攸宁的年纪,不过十七,而喻国的国君喻隐舟足足比叶攸宁年长十岁,乃是周天子的结拜弟弟,名义上便是叶攸宁的叔父,周天子乃是周王,喻隐舟自称王叔,也在情理之中。
喻隐舟自抬身份,本想以长辈的姿态羞辱叶攸宁,哪想到叶攸宁眼眸明亮,他的羞辱完全像是打在棉花之上,一点子力道也没有。
叶攸宁疑惑的道:“君上这是……吃味儿了么?”
“吃味儿?”喻隐舟一愣,叶攸宁为何又不按常理出局?
叶攸宁安抚的一笑,道:“请君上放心,虽师将军率真清爽,的确比君上要可爱上几分,但君上亦有过人之处,尤其是……”
叶攸宁的目光下沉,略带肯定的审视了喻隐舟一番,补充道:“尤其是君上的体格健硕,从理论上来讲,若行鱼水之欢,君上定能比师将军,更能满足攸宁,君上不必吃味儿。”
喻隐舟觉得,叶攸宁审视自己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残暴的国君,跟像是在挑选一块上好的臊子肉……
第3章 假太监
喻隐舟乃是大周天子的结拜弟弟。
早年大周王都遭受蛮夷侵袭,周天子完全不懂用兵之道,吓得屁滚尿流,险些便要携带着卿大夫们从雒师逃跑,迁都其他地方。
喻隐舟那一年堪堪继承喻国国君的侯位,急于彰显自己的实力,于是带着喻国的黑甲铁骑,一路碾过雒河,将侵犯的戎狄打了回去。
周天子将喻隐舟奉若神明,亲自将他迎入雒师,携着他的手一路进入雒阳的王宫,在王师的卿大夫面前,与喻隐舟结拜为兄弟。
于是如此,喻国一跃成为一百零七个诸侯国中,最为强势的一国,虽喻隐舟只是侯爵,上面还有更大的公爵压着,但一时风头无两,无人能及,不知多少小国谄媚攀附。
后来周天子也渐渐意识到喻国的强大,喻隐舟的势力,对自己这个天子来说是一个威胁,便开始疏远喻隐舟,还下了一道诏令,凡是诸侯,无有传召,不得入雒师半步。
喻隐舟早年在雒师之中,曾经见过太子攸宁几面。
太子攸宁便是命好,含着金汤匙出生不说,还是正夫人唯一的嫡子,周天子也有其他的儿子,但都不是嫡出,而是出自妾夫人。
大周讲究礼仪血脉,周天子虽然有很多妾夫人,但正妻只能有一位,自然而然的,叶攸宁出生之后不久,便被册封为大周储君。
喻隐舟记得,这个太子攸宁,素来性子任性,偏生又是个胆怯之人,没有多少建树,碍于他的身份,整个王宫的人都要迁就于他,做出私奔之举,并不出人意料。
而现下……
喻隐舟眯起眼目,幽幽的打量着眼前之人,叶攸宁似乎有些许不一样了。
喻隐舟冷声开口道:“太子可知,孤留着你的用意?”
喻隐舟身为一个国君,着实不可一世,当真很喜欢嘲讽于人,哂笑道:“太子不会当真以为,孤偏爱与你,想与你成婚罢?”
叶攸宁面色平静,摇头道:“当然不是。”
“哦?”喻隐舟饶有兴致的打量叶攸宁。
叶攸宁淡淡的道:“如今天子病重,天下飘摇,民心不稳,诸侯并起,攸宁的几个兄长,死的死,散的散,放眼整个周王室,也只有攸宁一人,可算是宗室正统,不是么?”
周天子的几个儿子,也就是叶攸宁的几个庶兄,被诸侯们谋害的已然差不多了,各地的诸侯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例如狩猎出现意外,例如出行发生天灾,想尽各种办法谋杀周王之子,甚至还有诸侯燕饮某个王子饮酒作乐,最后王子不慎死在妓子身上的花边传闻。
总之,周天子的儿子们,但凡出了雒师,不是身死,就是失踪,没有一个得到善终的,诸侯对周王室血脉几乎是赶尽杀绝,无所不用其极。
只有太子攸宁,因着任性私奔,阴差阳错的捡回了一条性命。
换句话说,眼下的周王室,只剩下叶攸宁这么一个健全的周王之子,他甚至还是昔日里最为高贵的太子,如果谁能掌控了叶攸宁,谁便是掌控了大周的储君,大周的未来,这个天下,必将被此人顽弄于鼓掌之间。
叶攸宁知晓这个道理,道:“君上想要挟太子,以令诸侯,对么?”
只等老周王一死,挟太子,便成了挟天子……
啪啪啪!
喻隐舟抚掌轻笑:“聪敏,真真儿是聪敏。”
他的笑容不过一晃而逝,仿佛变脸一般,冷若冰霜的道:“既太子知晓自己的处境,便放乖巧一些,不要想着勾引这个勾引那个,妄图私逃。”
叶攸宁挑眉,勾引这个?勾引那个?
喻隐舟不屑的看着叶攸宁,又道:“还有,也不要妄图在孤的身上白费气力,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