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做深情炮灰啊![快穿](61)
等到整场戏拍摄结束,众人才发现,喻凛的手上被铁链勒出了一道刺眼的红痕,有些地方还破了皮。
他好像在拍摄的这么短短几天里,总是在受伤。
以及,有几个铁环还真的被他扯变了形。
道具师回收完这个变成次抛的道具,陷入了沉思。
而喻凛,好像因为拍戏时太过代入萧景晏的情绪,在宁景和想过来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还没有完全出戏,单方面和宁景和冷战了半小时,最后又被一杯奶茶给哄好了。
宁景和瞧着他一只手握着奶茶,表情空白地咬着吸管小口嘬着,另一手柔弱无骨地伸出去让旁边的工作人员肆意摆弄,险些都要气笑了。
这场戏之后,喻凛只剩下得知萧景珂身死的最后一场戏。原本是排在明天,但剧组和影视城那边的沟通出了点问题,三月春猎的场地在半月后被另一个剧组预定,所以不得不对调宁景和前后的通告,提前拍摄萧景珂的结局。
喻凛则被导演再次放了假。
这次他哪也没去,一大早就带着周曜到B组的拍摄现场围观。
宁景和换上了一身玄铁盔甲,乌发一丝不乱地束在头顶,他不再压抑自己的野心与恨意,凌厉的杀意笼罩冷漠深邃的眉眼,只一眼便能看出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武将。
从准备到开拍,喻凛的眼睛就没从宁景和身上挪开过,看得旁边的周曜心里发慌。
虽然早有猜想,但真正看到又是另一回事:“星琢啊,如果你想再投入一片草原……”
“嘘——”喻凛止住了他的话头,安静又专诚地盯着宁景和的表演。
萧景珂谋反前期一路胜券在握,但等他攻破行宫大门,正要一步步踏上宫阶,杀至文德帝身前,却听到宫外传来了另一队声势浩大的铁蹄声。
出征漠北的萧溪云不知道从何得知的消息,居然提前赶了回来!
一柄银枪擦过肩膀,萧景珂与萧溪云战作一块。
同样是为大宛恪守边境的王侯之后,同样是文德帝血脉相连的后辈,两人的命运却截然不同。
“若非镇北王与世子早就战死沙场,你萧溪云的命运定当同我一般。”宁景和嘲讽地说道。
萧溪云说道:“我知安定侯府有冤,可你如今这般行事,非但不能为老侯爷申冤,还会引来后世唾骂。他年史书一册,你萧景晏是谋逆篡位的乱臣贼子,你所言的真相不过是为谋反寻的借口,有谁会真正相信!”
“那又如何?一将功成万骨枯……史书终究是由胜者撰写。”
二人愈战愈烈,萧景珂最终不敌,败下阵来。
文德帝急忙差人将他团团困住,站在九层台阶上静静凝望着跪倒在地的萧景珂,宛若凝视一只蝼蚁。
“景珂,朕平日待你不薄。”连语气都是薄凉。
萧景珂不甘心地想要暴起,剑光一闪,直指文德帝咽喉。但为时已晚,四面八方的铁锁控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拖倒在地。
他愤恨地望向高高在上的帝王,呼吸了几口气。
在一段长久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语气难得平静,却铿锵有力:“景泰十三年,我父亲萧朗英……”
一字一句,桩桩件件,说的均是当年安定侯的从龙之功,与平定南疆的壮举。
“父亲尸身运回的时候,背上插了三只箭——”萧景珂突然颤抖着,语调都高昂了起来,回想起父亲惨死的那一幕,他几乎压抑不住地想要将台上的文德帝碎尸万段,“一个将领!他挡得住前方的万千敌军,却挡不住后方自己人的冷箭,挡不住安稳帝京中帝王的无端猜忌!”
“萧元祁、皇叔、陛下,你午夜梦回可曾看见过故人?看见过我那愚钝忠心的父亲啊?”萧景珂吐出一口血,近乎癫狂地大笑起来,“你在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上目空一切,策划着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时,可曾想过我大宛边境以身殉国的将士?”
“……成王败寇,我认了。”
文德帝缓缓地走下台阶,似是被他先前的那番话触动,声音也带了故作镇静的干涩:“朕……”
不想,萧景珂拼进最后的气力挣开了铁锁,双手作爪袭向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文德帝。
就在此时,一支寒箭破空射来,洞穿了他的心脏。
口中鲜血翻涌,一股一股地涌出,堵住了他的喉咙。他张了张开嘴,说不出一句话。
栽到在地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碧空之上的苍鹰飞越,又是一年春夏,南疆的草场长得愈发茂盛。年幼的萧景晏还没学会骑马,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跑,而父亲的银枪在半空中划过一条凌厉的弧线,却在下一瞬间被母亲打落马下。
只是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他萧景珂生于南疆的安定侯府,长于广袤群山草野,也曾扬鞭策马,纵情来去。后来父母俱亡,无忧无虑的少年逐渐活成了恭俭温良的萧侯爷、温和严厉的兄长。
如今,却死于狭小的行宫台阶、血泊之中,发髻散乱、零落成泥。
唯一放不下的,也只有他那令人操心的弟弟。
第50章
萧景晏挣断了身上的铁链。
侍卫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他抢了马。
手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耳畔风声猎猎,身后的追赶叫喊不绝, 但他已经听不到了。
马在疾跑中失足折腿,萧景晏摔进满地泥水里,他撑着剑踉跄爬起, 推着马背强逼着它继续站起,嘶吼道:“起来啊!继续跑啊!”
侍从追赶上来, 抓住他的胳膊:“二公子,不能去啊!谋反是诛九族的死罪, 侯爷这一败,安定侯府全府上下都只有死路一条, 恐怕我们进不了金陵城就会被抓……”
“难道我会想苟活在这个世上吗!我一个人、一个人……抛下兄长……”萧景晏甩开他的手,固执着想要往马背上爬,但那马摔断了腿,抽搐着站也站不起来,“即使是死, 我也要回去杀了他!”
更多的侍卫追赶上来, 压着他的肩背把他按在马背上,萧景晏急促剧烈地喘息着、挣扎着, 却仍旧无法撼动半分。
“放开我!”暴雨浇在他的脸上, 像刀在刮他的骨、断他的血。泪与雨混在一块,萧景晏哽咽着, 哭到声音嘶哑、肝肠寸断。
“我等奉侯爷之命送二公子前往北海,还请二公子莫要辜负侯爷一片苦心!”
“哥……”萧景晏一下又一下地捶着马鞍, 泪水决堤,“哥啊……”
他的兄长。
他仅剩的至亲。
雷声阵阵劈下。
萧景晏滑落在冷冽的雨水里, 干哑的嗓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世间终究还是只剩下他一人踽踽独行了。
文德帝从行宫回来后,大病了一场,传令立新太子监国。萧溪云自幼与太子亲厚,男主洛珩亦是他少年至交,三人对朝野上下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忘记了安定侯谋反一事。
当年涉事的官员均被萧景珂铲除干净,只差明堂之上的罪魁祸首,他就能完成最后的复仇。
萧溪云费了好大一番劲,才在已经抄家的侯府密道里,找到了监军和户部尚书的招供遗书。
世人只知那日她随太子进宫,在养居殿同文德帝长谈三个时辰,第二日朝堂之上,太子便公开了文德帝亲笔手书的罪己诏。
然而诏书上仅提到他当年错信奸佞,导致驰援不力,安定侯亦遭奸人所害,如今罪人皆以伏诛,特追封萧朗英为安定王。
至于其他,包括他当年如何生疑,如何遣人暗杀,萧景珂谋反一事又要如何论处,只字未提。
萧景晏的通缉令还挂在各地的城门口,刚过了武宁,他便再次挣脱了铁锁,日夜兼程地往回赶。
路上不知道跑坏了多少匹马。
他到金陵时正值深秋,寒风咆哮地刺痛他的脸颊,漫天枯黄的叶飒飒而下。金陵仍同数月前一般,只是远山依旧,他再也不是从前的萧景晏了。
还未进城,就被萧溪云提前安排在城外的暗卫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