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穿书都是冤种(29)
靳铄在又教育了一番他之后,才允许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家庭医生进屋。
直到将下午还有“会议”的靳父送走,靳书意才有空上楼查看靳瑜的状况。
少年本来就高烧未退,被罚了一顿家法,跪了几个小时,还挨了一巴掌,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住,早就在书房昏死过去。
家庭医生找了家佣帮忙把人抬回房间,光是给靳瑜处理身上的病痛就出了一身汗。
谁家当爹的这么狠,亲生儿子都能打成耳穿孔。
“穿孔不严重,不用做手术,静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了。不过这段时间还是得定期观察,万一恢复不好得做手术。”
“好,谢谢医生。”靳书意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靳瑜的手背上重新挂了吊针,那张满是病容的脸上印着的巴掌印许久未消。成年人的力道大,让那本就生嫩的皮肤充血肿胀,就连红印下面都能隐约看见破裂的血丝。
靳书意还是头一次感受到揪心的疼痛,并非病理性的,这样的疼痛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他在床边坐了好久,就连第一组液体都快输完了,也一动未动,只是那样静静地看了许久,才伸出手,在那擦干了血迹也依旧红肿的耳尖,极轻的、极轻地碰了一下。
干涩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像是只存在于二人之间的低声呢喃。
“笨。”
第17章 獠牙
夏日的阳光烈到晃眼,即使房间里的空调运作着,光是看见那刺眼的光线照进房间,仿佛也能感受到扑面的热浪。
靳书意在床边守了靳瑜好一会儿,才起身,将窗帘拉上一层。明晃晃的阳光落在薄薄的白纱上,泛起一层朦胧的光。
床上的人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连呼吸起伏都很微弱。
靳书意难得见到靳瑜这副模样,连那张五官冰冷的脸看上去都乖巧了许多。
如果忽略掉那高高肿起的巴掌印,或许还要更讨喜一些。
靳书意坐回床边,给苏煦发了消息,说靳瑜病得很重,这两天估计没法过去看望了。
也不是不能打电话,但他担心会吵到靳瑜,即使床上的人陷入了昏迷之中。
电话那头的回复来得很快,几乎是消息刚发出去的瞬间,顶头的备注就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经历过家中的变故,苏煦相比起曾经那个矜贵的少年,就连说话也体贴很多。
『没关系的书意哥,这个天气两头跑很累,你也需要休息。』
苏煦一条条的消息发过来,并没有任何埋怨,反倒安慰起来靳书意。
『我的体温已经降下来一些了,今天的液体也暂时输完了,护工阿姨给我洗了水果,晚饭我会好好吃,你别担心。』
『希望靳瑜的病能早点康复。』
『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我会好好养病的。』
靳书意看着屏幕上一条条体贴温柔的话语,不由得有些内疚。
苏煦也是一个人住院,身边甚至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他的亲戚们不给他添倒忙都不错了,更别提照顾。
在关心完苏煦的状况之后,靳书意还是给陈柯跃发了消息,说自己要在家里照顾弟弟,让人多帮忙关照一下医院里那个。
他这个发小向来讲义气,爽快地答应下来,没有一个字的讨价还价。
靳书意不由得感慨还是这个年纪的友谊最纯粹,成年人的勾心斗角、利益往来,实在让他不习惯这么空手套白狼。
他在心里给这个发小记下了人情,便着手忙起来另一件事。
之前在靳铄面前撒了谎,说下午会有同学到家里来探望,要是今天没有客人过来,事情恐怕还不好收场。
好在少年人一天到晚都有使不完的精力,几乎是靳书意一个电话,就顶着烈日过来了。
众人在一楼的客厅嬉笑打闹了一个下午,天花板都快给掀翻了,也没把靳瑜吵醒。
靳书意不由得有些担心,但家庭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要不是靳瑜的身体底子好,即使成年人照着这么走一遭,恐怕都扛不下来。
难怪之后送进“火葬场”都能全须全尾地挨过来呢,原来从小就这么抗造。
靳书意无奈地笑了下,颇有些苦中作乐的意味。他脚不沾地地忙了一天,总算把靳铄那边给糊弄了过去。
还不到晚上九点,他就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靳书意站在床边思考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把被子枕头搬过来,直接在靳瑜旁边睡下了。
万一靳瑜半夜醒了,起码他还能帮忙叫医生。
事实证明,他着实低估了靳瑜这次病得有多严重,直到第二天的中午,床上的人才终于有了点儿动静。
昏迷了几乎一天一夜的人眼皮动了动,似乎是要醒过来。那鸦羽一般黑而浓密的睫毛不住地在颤抖,好像在和什么东西做抗争。
靳书意伸手将那因为输液有些肿胀的手给捏在掌心里,靳瑜的手很大,他得两只手才能全部握住。
熟睡太久的大手触感有些冰冷,上面的针眼也没怎么愈合,看上去有些吓人。
还好靳书意的体温高,他将那只手轻轻捂着,安抚似的顺着指骨顺了顺,等那只手勾起手指回握住他的时候,他就对上了那双不知道什么之后一瞬不瞬落到身上的视线。
靳瑜张了张口,却发不出来半点声音,可靳书意还是读懂了里面的文字。
“我在呢。”他在床边坐下,仿佛贴得近一些,就能给人带去更多的安全感。
握着他的手指从没这么无力过,但靳书意也没急着挣脱,只是腾出来一只手,将人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往旁边拨了拨:“口渴吗?我给你倒水。”
床上的人摇了摇头,分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也依旧不想离开他。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手底蹭了蹭,靳瑜将自己的脸颊递到靳书意的手边,显露出从未有过的乖顺与信赖。
心里头莫名又触动了下,最近好像总是这样,会觉得靳瑜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乖的小孩儿,完全不像原著里那个讨人厌的坏东西。
靳书意避开了快蹭到了手上的耳朵,在靳瑜的脑袋上轻轻戳了一下:“医生说你左耳耳膜有轻度的穿孔,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靳瑜在他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搞得靳书意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少年躺在床上,微微点了点头,张口想说什么,依旧发不出声音。
靳书意无奈地叹了口气:“听话,别乱动,我给你倒杯水,等下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那双亮晶晶看着他的眼睛委屈巴拉地往下一耷拉,嘴巴都快瘪起来了,看上去对于不能继续和他贴在一起表示非常的不高兴。
都说生病的人容易小孩儿脾气,靳书意一看,觉得这话非常正确。
就连喂个水都要哄着,真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巨婴。
医生就在隔壁的客房休息,靳书意说要过去推门叫人,靳瑜都勾着他的手不放开。最后还是打电话才把医生通知过来。
不得不说,靳瑜的身体恢复能力强大到医生都不由咋舌,昨天昏迷的时候体温一度烧上了三十九度,靳瑜身上还有好几处伤口,今天就已经脱离危险期,各项指标都在恢复正常。
制冷器的调节速度都没这么快。
“如果没有继续发热的话,输液是可以不用输了,消炎药还得吃几天,最近天气热,他身上还有伤口……”家庭医生一项项地和靳书意交代了注意事项。
昨天在靳书意到家之前,靳铄是动用了家法的。
靳瑜死活不承认自己说谎栽赃,靳铄就拿马鞭在人后背抽了一顿。下手不算轻,但隔着衣服,并没有产生伤口,只是皮肤上青紫的淤痕恐怕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消。
相比起后背的鞭伤,靳瑜膝盖上的伤虽然没那么严重,但也得好好修养,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昨天医生检查的时候靳书意不在场,今天看到那些已经明显浮现出来的淤痕,靳书意的眉头都要皱出几座小山。
靳铄还真是没把靳瑜当成亲儿子过,下手恐怕比对外人还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