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花魁只想攒钱买地(穿书)(83)
苏云绕在老位置坐下,左边的大哥和右边二姐,都齐刷刷地扭头看着他,目光就跟针刺一样。
“……”
苏云绕险些气得跳了起来,污蔑!赤果果的污蔑!
玉九思这不要脸的狗玩意儿,说谁钻芦苇荡呢,谁做刺激事了?!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苏云绕一脸鄙视地瞪着他。
玉九思见此,反倒笑得十分坦荡,还装模作样道:“哎呀,苏小哥儿,你为何用这一副眼神看着我,难不成是想起昨日醉酒之事了?”
苏云绕心态不如人,只能咬牙干笑道:“没,没想起来,我什么都没想起来!什么芦苇荡,谁会这么不要脸,跑芦苇荡里做刺激事啊!”
玉九思不要脸,柴珃是知道的。
他只是没想到,这小孩儿竟然这么要脸。
那些个行苟且之事的人还没怎么样呢,他自个倒是说着说着就脸红了,可太有意思了,哈哈!
沾了瑞王殿下的光,早饭也依旧丰盛。
光是粥品就有四种,鱼片粳米粥、莲子百合粥、黑米八宝粥、红枣燕窝粥。
再搭配有虾仁水晶饺、鲜肉酥饼、灌汤小包等餐点,还有凉拌鸡丝、糖醋小排、白灼菜心等配菜。
都是用小碟子、小碗装着,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精致又好看,色香味俱全,每一份量都不多,都吃完了也撑不着。
苏云绕低头一顿造,吃完了就赶紧溜,连看都不敢多看瑞王殿下一眼。
之后连着两三日,更是轻易不肯出舱房,一个人就窝在那套房里头,把从沈三哥那里借来的几本游记都快翻烂了。
刘文英不愧是拿得起杀猪刀的女壮士,才适应不到一日,晕船的症状就消得一干二净了,跑上跑下的,比谁都精力好。
柴珃见此,便让人提了船速,白日里连续航行也就算了,遇到顺风顺水,河段平缓的时候,夜里竟然也在赶路。
从镇江出发,日夜兼程不过四日,竟然就已经到了广陵府地界。
苏云绕学过这个世界的历史,在许多文人墨客的诗词里头,广陵府都被描绘成了一个繁盛的烟花之地,比后起之秀秦淮河还要出名呢。
不过这话其实也不算夸张,前朝末年的时候,更是极尽奢靡,无限压榨到了“千家养女先教曲,十里栽花算种田”的地步。
畸形的繁荣,最后带来的是动乱与抗争。
大旻朝刚刚建立那会儿,高祖和成宗两位皇帝都对奢靡之风极其厌恶,经过几十年的沉淀与整顿,昔日的烟花之地,早就慢慢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变成了如今低调内敛又满腹经纶的模样。
苏云绕在客舱里躲不下去了,偷偷跑到四层平台处,姿态悠闲地趴在船头围栏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两岸的风景人情。
柴珃和刘文轩、沈知孝三人,一边闲聊着春闱之事,也一边上到了四层来。
瞧见小孩儿终于舍得从客舱里出来,柴珃本想调侃一句“不躲着本王了”,却又担心再把人给吓回窝里,索性也就忍着没开口。
沈知孝对此次春闱并没有多少信心。
偏偏瑞王殿下有意抬举,称赞他们家是书香门第,他父亲是二甲前几名,大哥更是考中了榜眼,他这回要是不中的话,就好像不配姓沈一样。
沈知孝压力很大,瞧见苏云绕,跟瞧见了救星一样,兴高采烈道:“哎呀,绕哥儿,你终于舍得出窝了?在这儿看什么呢,看得这般入神。”
苏云绕早已经将芦苇荡的事情抛之脑后,跟柴珃、沈知孝、刘文轩三人打过招呼后,便指着对岸一处,有些担心道:“看那几个小孩儿呢,一个个立在河边解了裤头,这是要下河戏水么?此处水流湍急,家里的大人也不管管!”
柴珃三人走到围栏边上,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六、七名总角小儿,正排成一排立在河堤上,光着屁股掏出小牛牛,一起朝着河里撒尿。
隔着老远,隐约还能听见,有那臭屁的小孩在炫耀自己尿得远,嘲笑别人尿湿了鞋。
“……”
柴珃忍着笑,宽慰苏云绕道:“放心好了,没人下河戏水,都在岸上站着放水呢。”
白担心一场的苏云绕,木着脸道:“一群小屁孩,真是有辱斯文!”
刘文轩神情正经,严肃附和道:“就是,那玩意儿是光天化日之下能随便掏出来的吗?”
沈知孝一脸坏笑,半点也不肯落后道:“掏就掏了,还正好对着我等炫耀,当真是雏鸟不知天高!”
“……”
苏云绕、刘文轩和柴珃三人同时扭头看他,齐声鄙夷道:“有辱斯文!”
对岸“有辱斯文”的几个顽童,被一群结伴来河边洗衣浣纱的年轻娘子揪着耳朵撵走了。
大河中央的龙船威武又夺目,船头上立着的如玉公子英俊不凡,有那大胆的姑娘,竟笑颜如花地唱起了诗经,也不知是唱给谁听。
“猗嗟昌兮,颀而长兮。抑若扬兮,美目扬兮……”
歌声清澈,随着微风飘入心田,如水一般纯净柔和,曲如其人,江南的女子也如江南的调子般妩媚温柔。
苏云绕靠在船舷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栏杆,似写意一般,不自觉唱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之前学政大人宴请乡试举人时,便要在宴席上唱《鹿鸣》。
刘文轩与沈知孝对视一眼,也跟着唱道:“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大旻立国也才只有八十年左右,当今圣上也才只是第四任帝王,正是国富力强、法度公正的时候,百姓安居乐业,并没有前朝末年时,战战兢兢的畏缩之态。
远远瞧见龙船之上的俊朗公子肆意歌唱,风流倜傥,有那大胆的姑娘竟吹起了口哨,活泼又顽皮地高声问道:“公子哟,嫩个去哪里咯啦!”
苏云绕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只有刘文轩信心百倍,高声回应道:“金榜题名去!”
苏云绕瞧着恨不得缩在船舷后面的沈知孝道:“沈三哥,你不是也要参加春闱么?怎么就连个‘金榜题名’的大话都不敢说呢,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嘛,努力、努力、再努力!”
柴珃很是赞同,语重心长道:“沈知府当年乃二甲进士出身,小沈御史更是曾高中榜眼之名,有父兄珠玉在前,沈三公子又怎可堕了读书人的志气呢。”
沈知孝压力倍增,直接泪奔道:“我哥说我只要考中举人就好,我父亲说我只要不违法乱纪就好,中不中进士其实都无所谓,别比了,真的别比了,我已经够努力了,每天晚上睡不到三个时辰,真的不能再少了,呜呜呜……”
“……”
柴珃跟苏云绕难得升起几分愧疚之心。
鸡娃果然要不得,更何况鸡的还是别人的娃!
第六十八章 士子廉租房
从南到北, 气候差异极大,龙船在运河上每多行一里,苏云绕兄妹就感觉要更冷一分。
头一日还在和煦的暖阳里, 给大家表演Hip-Hop版的《倩女幽魂》, 第二日早上醒来,就只能躲在船舱里, 看着打在河面上的雪粒子,怔怔出神。
苏云绕暗自惆怅:不愧是北国风光, 这才几月份啊,就开始有雨夹雪了, 等到数九寒冬的时候,又该是啥样啊,怕是得冻死我这朵江南娇花吧!
九月二十一, 霜降。
晨光微熹, 凉风刺骨。
金陵府霜降的时候只是意思一下, 起晚了别说是霜了, 就连露水都不一定能看得着。
京城通州码头上的霜, 却降得尤为郑重, 枯黄衰败的野草上, 结了一层白茫茫的冰晶, 就跟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