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来看我的坟头草(15)
“我真恨自己这会儿看不见,”慕容衍眨了眨无神的双眼,哑着声道,“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做梦都想。”
顾琅拽着身下人胸前湿透的衣服,咬牙道:“放开!”他本就生得白,被水一泡,脸上的薄红更掩不住了。
“好烫啊……”慕容衍仰起脸凑近他,贴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硌着我了……”
顾琅脸颊的红漫上了耳尖,“闭嘴!”
慕容衍轻笑了一声,慢慢道:“我也硌着你了,咱们扯平了?”
顾琅:“那你放开!”
“你确定要这样出去?”慕容衍掌心抚过他的后腰向下探去,“要不要我帮帮你……”
顾琅猛地抓住他的手,呼吸间带着灼人的热意,“不用!”
慕容衍:“那要不你帮帮我?”
徘徊在院门口,不知该不该离去的赵拙,忽然听见房内传来慕容公子的一声惨叫。然后,房门打开,他家少爷猛地蹿了出来,一下子跑没影了。
顾琅好几日没理慕容衍,见了他都要绕道走。慕容衍拿着根细竹杆,孤零零地探着路去喂鱼,又瞎摸着池边找鱼食盒,看着十分凄凉。
赵拙于心不忍,走过去把鱼食递给他,“慕容公子,在这儿。”
“多谢赵叔。”慕容衍接过鱼食,往池里撒了一点,顿时游过来两条鱼,大口大口地抢着鱼食。
赵拙看着那两条鱼,不禁感叹道:“好肥的鱼。”
慕容衍笑道:“顾琅给我买的。”他眼上蒙着白布,是孙放找来的大夫开了药给他敷上的,两天要换一次。
“少爷买的?”赵拙不解,那为何不烧了吃?又不是金鱼,咋还养起来了?
“嗯,”慕容衍点头道,“他送我的生辰礼。”
赵拙:“……”
“顾琅生辰在何时?”慕容衍道,“我想给他备份回礼。”
赵拙忽然沉默了,良久方道:“少爷好多年不过生辰了。”
慕容衍撒鱼食的手一顿,“为何?”
赵拙叹道:“少爷十三岁生辰那日,家里出了事,老爷和夫人……唉,从那以后,他便不肯过生辰了。”
慕容衍五指缓缓收紧,静默半晌,才道:“以后他与我一道过生辰,我给他煮长寿面吃。”
赵拙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忽听慕容衍一声闷哼,又抬手捂在眼上,鱼食洒了一地。
“慕容公子!”赵拙急道,“你怎么了?!”
慕容衍摇摇头,说:“眼睛疼。”
赵拙:“那怎么办?我扶你去找大夫?”
慕容衍点点头。
他们匆匆走过后院,碰见了不知从哪儿回来的顾琅。
赵拙:“少爷!”
顾琅见两人神色不对,拧眉道:“怎么了?”
赵拙道:“慕容公子眼睛疼。”
顾琅扶着慕容衍在石桌旁坐下,让赵拙去找大夫。
“怎么突然眼睛疼?”顾琅见他额上都渗出了细汗,怕是真疼得厉害。
“没事,”慕容衍撑着石桌,勉强一笑道,“许是多日见不着你,它想你了。”
顾琅:“……”你能不能正经一会儿?
赵拙带着大夫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听闻消息,也一道赶来的孙放。
大夫拆了慕容衍眼上的白布条,凑近瞅了瞅,瞪着眼睛气道:“跟你说了不能流眼泪!你眼睛现下不能碰到水!你怎么转头就哭了!”
顾琅,赵拙,孙放:“……”
慕容衍试图挽回颜面,“我没……”
“眼睛闭上!”大夫骂道,“白白浪费了我的药,很贵的!年轻人就是不听劝……”
孙放蹭到顾琅身旁,看着瞎眼的慕容衍,愣愣地说:“顾护卫,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大当家哭了?他是瞎了,不是傻了吧?”
“孙放!”慕容衍忍无可忍,“你闲得慌是不是?滚去坊里收钱!”
孙放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愁得像个老父亲。
大夫骂骂咧咧地给慕容衍换了药,千叮万嘱道,不能再哭了,流血不流泪。
慕容衍尴尬地应着。
赵拙送大夫回去,顾琅站在慕容衍身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慕容衍如芒在背,“怎么了?”
顾琅顿了顿,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慕容衍:“没有。”
顾琅:“那为何……”哭了?
慕容衍抬手指了指眼睛,说:“它想你想哭的。”
第29章 大当家皮真厚
瞎了眼的慕容衍没法出门,整日只能窝在山河赌坊里喂喂鱼,听听坊里收了多少银子。他闷得发慌,便让顾琅念话本给他听。
“我床底下有一箱话本,”慕容衍对顾琅道,“你去拿几本来,念给我听,好不好?”
话本?顾琅半信半疑地去他床底下找,倒真看到了一大箱子书。他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翻了几页忽然脸色一变。话本倒是话本,只是字里行间都在被翻红浪,颠鸾倒凤,十分叫人脸红心跳。
“找到了吗?”慕容衍站在门口问。
顾琅想换一本,可换了一本又一本,愣是没找着不翻红浪的。
“好看吗?”慕容衍追问道,听顾琅没说话,又道,“怎么不念?你这是自己看得入神,没空给我念了……”
那日,孙放和赵拙坐在院门前,看着瞎眼的慕容衍被顾琅追得满屋顶乱跑,还踩塌了好几处瓦片。
“大当家皮真厚,”孙放感叹道,“天天被顾护卫追着打也没怕过。”
“少爷没下狠手。”赵拙看着在房顶追来追去的两人,嘴角含笑道,“少爷这般模样,才有些人气……”
后来,那箱话本也不知被慕容衍搬哪儿去了,顾琅再没在他床底下看到过。
“我没看过,”慕容衍坐在顾琅床边,对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人道,“都是别人送我的,我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顾琅困得睁不开眼,点点头道:“我要睡了。”
慕容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嗯,睡吧。”
顾琅:“……你房间在隔壁。”
“跑来跑去太麻烦了,”慕容衍道,“床这么大,分我一半都不肯?”
顾琅困得厉害,便懒得理他了。慕容衍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声,唇边浮起笑意,也闭眼睡了。
翌日清晨,慕容衍在一片漆黑中醒来,发觉有人在看他。
“好看么?”他轻声笑道,许是刚睡醒,声音有些沉。
顾琅一惊,没说话。
“你就这么看着?”慕容衍凑近了些,轻声道,“不趁着我眼瞎,做些什么?”
顾琅不解,“做什么?”
慕容衍:“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顾琅想了想,说:“打你?”
慕容衍:“……”
“木头!”慕容衍气得一掀被子,自己下床走了。
可气归气,到了晚上还是要来分半张床。顾琅说不过他,便由着他了。于是,慕容衍蹭床蹭了大半个月,眼睛快好了也不肯回自己房间睡。
他眼上的白布条已经拆了,大夫说过几日应该就能看见了。
次日清晨,慕容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浅淡的晨光中,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顾琅还没醒,拽着被子轻轻地呼吸着,白净的脸上压出了一道红印。
慕容衍抬手去蹭那红印,指腹抚过脸颊,带起一阵痒意。顾琅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
“醒了?”慕容衍温声道,“脸都压红了。”
顾琅还没清醒,又要闭眼睡,却一顿,一把抓住了脸上的手,“你……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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