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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君(113)

作者:麦客 时间:2021-11-17 10:41 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后背贴上一掌宽的温度,顺着脊梁爬上他脖颈,如同温泉缓慢滋润着四肢百骸,梁珩又活了过来,翻身骑在沈育胯间,捧着他的脸亲吻,舌尖探入齿缝,很快被接纳,他克制不了自己的索求,渴望得到更多回应,并如愿以偿。
  梁珩牢牢注视着沈育双眼,发现他表现得很平静,眼底却悸动未平,或许是后怕。
  一念生一念死,倘使仇致远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拿出了武帝骨戒,要梁珩滴骨认亲,今时今日做了阶下囚的就是他们。
  “是你做的吗?”梁珩轻声问,“毁掉了骨戒。你什么时候找到的?”
  沈育搂着梁珩后背:“昨夜里。”
  “……你没有告诉我。”
  “本来想有了结果再告诉你,”沈育说,“信州想起一年前先帝驾崩,他去仇府日常汇报,曾见仇致远派出数名亲信出城,他暗中跟随到北城门,发现那些人往鹭源野去。那是帝陵的方向,他起初不明所以,知道我们在找骨戒,才领我前去试一试。本身我们都不确定,不想让你提心吊胆。”
  没想到梁珩也有自己的安排,一杯春酒下肚,差点没让沈育油尽灯枯,透支了下辈子的毅力才爬出被窝办事。
  梁珩摸着他的脸:“我以为你不在乎。你不想要我了。只要能为沈公平反,哪怕我被梁氏王朝打入天牢也无所谓。”
  沈育眉头紧皱,他不明白梁珩怎么会这样想,事实上,就算没能先一步找出骨戒,王简之的部下斥候也会在上朝之前截下。语言太苍白了,他只能勾着梁珩小腿,翻身压着他,用无休止的吻与抚摸表达心情。昨夜仓促的性/事在他印象中留下的痕迹不能比鹅掌浮水更浅淡。
  他的舌头卷过梁珩的耳垂,濡湿了鬓角,尝到一点咸味。梁珩无声地流泪,紧紧抱着他的肩膀:“我以为你不想要我了……”
  羽被随着动作滑落一旁,沈育褪下梁珩的里衣,面前白净的肌肤上青青紫紫全是被他不知轻重捏出来的。今天他很温柔,手掌灵活而温暖,梁珩哭着哭着,眼泪收回去了,脸上浮起一层薄红,却不肯放开双手,仍紧紧抱着他。
  在这场毫无遮拦的肉/体/纠/缠中,他终于得到了切实的,活着的感觉。
  沈育被他勒得快闭气了,亲亲他手臂:“别抱着我脖子。”
  梁珩睫毛上挂着水珠,摇摇头:“不。”
  “放手。”
  “不!”
  沈育无可奈何,抬起他一条腿威胁道:“好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抱住了别松开。”
  梁珩惊叫一声,尾音都变了调,脚趾蜷缩起来,手却抓得更紧了。
  戊酉日过后,连罢三日早朝,城中处处是士兵,茶寮里,酒楼中,驰道更是严加看管,不许寻常人等通行,川南军封了西闾里,查抄仇、童、牛府,三座宅邸象征性的望楼轰然倒塌,朱红门匾拆卸下来,劈成两半。
  南军缩进龟壳里,被禁足在兵营,由王简之的人看管,几个主要将领已被霍良领走审问。
  阉党叛乱是本朝目下最大的案件,关于交由谁审理,众说纷纭。段博腴认为,司隶校尉羊悉堪当此任,许椽则说,由天子亲审最为合理。却是没人提起正该掌决诏狱的廷尉霍良。
  霍良此人,殊难下定论,三宦掌权时期,他无所作为,对一切“便宜行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兵变的朝会上,却又表现得忠肝义胆,仗义执言,没有他的站队,许椽与羊悉不一定能顶住口舌攻势。
  段博腴对他评价甚低,说他是八面玲珑、见风使舵。说的当然没错。梁珩也恨他,乃因是霍良在金玺被盗、先帝下发处死沈氏满门的无玺诏时,第一个表示支持。可是沈育却反而劝说梁珩,按照国家律法,由廷尉审理阉党祸乱是最合适的。
  最该恨霍良的人都不在乎,于是霍廷尉堂而皇之接手了一众囚犯。
  梁珩问沈育为什么。沈育说:“霍良见风使舵,如今风往你这边吹,你还不放心他秉公办理么?”


第92章 阴间道
  川南军暂时代替南军,接管了宫城巡防。某一天长乐宫太后后知后觉,身边都是些陌生面孔,乃找到章仪宫来。
  “陛下韬光养晦,筹谋这样一件大事,是一点风声也不透露给为娘。前朝宫变,长乐宫却上下皆被蒙在鼓里,若非换防,我真是几时也发现不了。”
  段太后携了十五六位宫女,摆出长长的依仗,打着凤旗,一袭山河日月袄,左右日月宫扇簇拥着,威风堂堂地来问罪。
  她是觉出怕了,儿子长大了,主意也大,不再是从前那个任由父母拿捏的小家子气太子。他跺一跺脚,整个王城都震三震,这要是玩儿脱了,她一觉醒来太后都没得做,得跟着儿子下天牢,改朝换代了。
  梁珩快不记得他娘的模样了,当下殷勤非常,将自己的袖炉塞给母亲,请移驾暖阁,着人生了炭火。他身边目下都是台卫子弟,个个相貌堂堂,英姿飒爽,在太后与一众宫女跟前走来走去,很快招人烦了。
  “像什么样子。”太后眉毛一撇。
  宫女立刻奉上熏香手绢,让她掩了口鼻轻嗅。梁珩这才想起,他母亲心眼儿小又穷讲究,小时候他若是玩耍出了一身汗,是休想靠近母亲十步以内的,忙屏退了这群血气方刚的男人们,只留下信州。
  先帝崩逝后,太后移居长乐宫杜门谢客。如今看来,已是上了年纪,保养再好眼角也生出细纹,唯有五官轮廓仍然残留美丽的痕迹,偶尔看得出与儿子相似的清俊。
  “原先侍奉你的小黄门呢?怎么全换成了毛手毛脚的汉子?”太后很不满意。
  梁珩如实回答:“被霍廷尉羁押在北寺狱,等候审讯。”
  太后不说话了,气焰熄灭三分,片刻后又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为娘对前朝政务也不关心,唯一在乎的,就是你的安危。你是娘的独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是想让我做个孤家寡人么?”
  梁珩大惊失色,以为他娘皮囊里换了个人——竟然对他说出如此温情的话,令他不能不琢磨,是否还有别的含义,于是试探道:“孩儿即使失势,还有舅舅在,母亲何须担心?”
  “你舅舅这个人也是,”太后冷笑,“竟敢同你玩这样大一盘棋,也不怕阴沟里翻了船。怎么,这刀光剑影的,倒叫他全须全尾地回了府?”
  梁珩讷讷应声。
  太后又是放了心,又是恨恨,打了一层薄粉似的面上涌现血色。她在暖阁中待了一会,冬风里吹乏的身子回了暖,自觉与儿子无话可说,静坐着实在僵硬,又嘱咐几句“舅舅出了大力,要论功行赏”,旋即起驾回了桂宫。
  梁珩等了半天,本已打好腹稿,若是他娘责问起自己有无受伤,他就站起来跳一跳,展示一下,好得不能再好。结果是用不着。
  他跟着也出了暖阁,信州追来披上一件熏得暖洋洋的披风。廊前林驻坐着擦他的木腿,沈育与王简之倚靠阑干,正聊着什么。
  见他出来,林驻撮了声口哨,眉毛一扬:“小子玩儿火,挨阿娘骂了吧?要我说,天下做孩儿的都一个样,哪怕是尊贵的陛下,见了娘亲也得夹起尾巴。”
  梁珩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不说了,凑到沈育身边,听他与王简之讨论起下狱的人众。王简之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屠尽宦狗爪牙,他本家大家长王遐冤死,因此与三宦结仇,这次一箭射死了牛仕达,又砍下童方脑袋,可谓是快意非常。
  “痛快!”王简之木着脸说,“还差一个仇致远,不知道怎么判,依我看,千刀万剐最好,届时你我各有三百刀,再让与他有仇的人一人一刀,才叫解恨。”
  他那张面具般缺少表情的脸上隐约浮现出疯狂的神情。
  沈育听着他说话,一手将梁珩从冰冷的飞石路拎到暖和的柚木走廊里,说:“你还忘了一个人。”
  “谁?”
  “单官啊。”林驻插嘴。
  众人为之一凛。人人目光都聚集在望都城,等待宣布三宦罪状,而偏僻的角落里,汝阳的万户侯仿佛被遗忘,悄无声息躲在这场风波的阴影中。 Fx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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