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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冰(63)

作者:符黎 时间:2022-01-01 09:56 标签:破镜重圆 年下 先婚后爱 宫廷侯爵

  最后他败下阵来,只能侧躺枕间,无所事事地,端详裴耽的睡颜。
  其实肉身的欲望满不满足倒在其次,他的心中此刻已经胀到发酸。
  裴耽的眉骨很高,眼眶很深,鼻梁很直,与如削的鬓角相配衬,渊停岳峙,往少年人勃勃的英气之中,添上不惧风霜的硬朗;奉冰在刚认识裴耽时,曾经很羡慕他,想他年少成名,鲜衣怒马,那么壮美可观的人生,一定不会像自己这般四顾茫然。
  后来奉冰发现了,裴耽的嘴唇是软的。
  两片柔软的唇,时常紧抿如一条线,但内里或许藏着裴耽更深的秘密。
  他的不那么坚牢的秘密。
  “小郎。”奉冰平静地唤,“我不会因为同情谁就与他睡在一起的。这一点,你又明不明白?”
  裴耽没有回答他。
  奉冰笑笑,大半晌,最终只是亲了亲他那柔软的唇。
  “呆子。”他说。
  ——要待很久很久以后,直到两人早已远离长安,直到某一年盛夏的热浪令两人从床上摔滚到了地上,奉冰在裴耽不留情的颠弄中才终于说出裴耽这一夜半梦半醒的糗事。不过追悔莫及的裴耽将奉冰折腾得更狠,那又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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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我每次开车最后都演成了喜剧……


第75章
  二月初五这天,百官朝会,奉冰特意起了个大早。
  裴耽还在床上——他近来是愈加地赖床了——迷迷糊糊地撩开床帘,便见奉冰在更衣。日光从高处的窗棂透出,仿佛还垂着杨柳摩挲的影,裴耽咕哝地道:“昨晚睡得有些热。”
  “那我让春时换一床薄些的被子。”奉冰道。
  “明日惊蛰对吧?”裴耽道,“我好像已听见虫子在叫。”
  奉冰回头,颇无奈地道:“那兴许是你肚子饿了。”
  裴耽不高兴,正想反驳,肚子却发出一阵咕嘟嘟的抗议声。
  两人面对面地僵了片刻,奉冰当先大笑出来。
  他好久没有这样笑了,一笑似连血管都牵动,脑仁儿一跳一跳地兴奋。裴耽无话可说,只能起身下床,一边洗漱,一边帮奉冰更衣。
  出于礼制,奉冰只能穿庶人的白衣,但裴耽又打开了自己的那几只箱子,寻出来一顶紫檀木的发冠与一支青玉的发簪,为他小心插戴好,望向镜中,笑道:“这个不错。”
  裴耽一向讲究穿戴,他选的东西自然不错,贵重精致,风华高妙。奉冰抬手摸了摸发顶,笑笑,本不打算多说,一转头,却见裴耽还巴巴地望着他,追问:“是不是?”
  “……嗯。”奉冰失笑,应道,“好看。”
  裴耽便高兴地拍了拍手。一时之间,奉冰的笑容却有些深晦。
  这多日以来,他们同床而卧,说新鲜也新鲜,说古怪也古怪。或许是过去的相处太过自然,以至于将那种生活搬挪到五年后的今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但终究是不一样了。
  裴耽将奉冰送出宅院时,望见崇仁坊的长街上,已飘起了早春的柳绵。
  今年的春光到得太晚,杨柳仍是瘦的,但有黄鹂鸟站在柳梢头,往那沉沉暗云深处仰着脖子啼叫。街上已没有了积雪,沟渠中散碎着最后的冰块,随流水漂荡,青翠的柳绵便垂落其上,宛如一方旧年的琥珀。
  礼部侍郎杨钰奉皇命,来崇仁坊各居处送开春的赏赐,经过这一座宅邸时,略略停了脚步,叩响了门。
  先送一把墨玉尺,号称“裁度”;再赐一坛新酿酒,号称“宜春”;最后是百谷果实,既取重农之意,也有一个好名号,叫“献生子”。
  杨钰颁赏有模有样,裴耽一一领受了,却还要打趣对方:“往后这礼部,想必是杨侍郎的了。”
  杨钰白净的脸庞上,一颗鼻头却发了红,终于念完冗长的圣旨,他的声音变得酸涩:“裴相——裴尚书——不是,裴少保,”他仿佛是找遍了称呼,“您往后,再不回来三省了吗?”
  裴耽只是淡淡地笑。
  太子少保是个优待他的虚衔,这一优待,意味着裴耽从此便离开三省枢机,不问世事,但凡是经过官场的人,都能看得清楚。更何况裴耽的处境与寻常人还更不同,他到底要与奉冰同进退的。
  杨侍郎低头闷了片刻,又说,待时局安定下来,傅令等都省长官都想为他办个升迁宴,往后在官场还可以互相提携,裴耽笑着应了,心中明白这不过是个空头的许诺。
  多年以前,他曾经香街走马,看尽长安花,那时他的人生龙头高望,好像无往而不利。他曾经以为自己最适合在这宦海中浮沉,听鼓应官,逢迎辗转,他曾经熟悉所有无病呻吟的辞令和冠冕堂皇的命运。
  他曾经只有这些。
  直到他陡然从那一夜的噩梦中惊醒,他明白今日已不同了。
  今日,他要将自己圈住,在这一方小小的宅院里,等一个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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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钰送的那些东西,在唐代是中和节的赏赐,中和节是二月初一。我把日期稍微挪了一下。


第76章 待伊来际
  朝会过后,依例在曲江芙蓉园赐大宴。
  天气一日日见暖,春虫蠢动,人心也活络起来。帝后、太子俱不在,但有不少高官贵人赴宴,路上议论着明日惊蛰,有郊祀大典,不知皇帝会不会亲自出来?在寒冷中憋闷了快四个月,春天可终于要到了。还有一些仍滞留长安的朝集使者,明日郊祀过后便必须回州道上去,因此颇为这最后的盛筵而激动。
  曲江池边已备好了上千张席案,宦官们佝着身子在黄昏里一盏盏点起宫灯,圈出一片庶人们不能得见的地面。粼粼的水影里浮冰漂荡,被残阳一照,便似耀着无坚不摧的琉璃宝光。
  赵王将周太妃从辇舆中迎出。周太妃年逾五十,但盛装华服之下,容色仍然端丽。她略略抬眼扫视一圈席上宾客,目光最后停在了李奉冰的身上。
  奉冰连忙躬身行礼。
  周太妃矜持地点了点头,由着赵王扶她坐到上首。待坐下了,她的神色便显露出一丝疲惫,眼帘垂落,那眼尾的纹路也遮挡不住地蔓延开来。
  赵王在太妃下首陪坐,奉冰则坐在赵王身后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宣徽使袁久林上前,与赵王说了两句话,赵王摆摆手。于是袁久林长吸一口气,笑容满面地道:“天恩浩荡,举觞开宴!”
  夕晖也正在这时俱收敛,仿佛它的光辉正是被曲江池上千万盏华灯所夺去。众人陶然畅饮,奉冰也应景地举了举杯。过不多时,赵王回过身来,将手中的金盏与他碰了一碰。
  “你上回的话,我思量过了。”李奉砚道。
  奉冰抬眼。
  “明日惊蛰,我会带领百官往城南郊祀。”李奉砚平静地凝望着他,“我已嘱袁久林为你通籍,你可以照常入宫——去见他。”
  “他”是指谁,两人心知肚明,像落进酒杯中的蛇影,被一口吞下。
  奉冰低声道:“他不去领郊祀吗?”
  “他不会去的。”李奉砚笃定地道。
  然而郊祀至重,皇帝竟不亲往,不知会否引起百官议论。奉冰猜测李奉砚已有了谋划,低头饮酒,不再多问。
  李奉砚又道:“你应当很恨他吧?若不是他——”
  奉冰寡淡地笑了笑。
  “我只想向他问清楚几个问题。”他说。
  赵王静了静,转过头去。奉冰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上,是一顶端端正正的镶宝珠的礼冠。
  “其实有些东西,永远不拿出来,也就永远没有效用。”赵王说,“二哥只是惊弓之鸟。”
  “此话不错。”奉冰微笑地奉承,“是殿下更有底气。”
  赵王“呵”了两声,忽然掸了掸衣袖,长身立起,拿手中牙箸轻轻敲了敲喝空的金盏。袁久林见状,忙抬高声音道:“诸位,诸位!听赵王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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