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他人人喊打(10)
“不好意思说?那我就当是没有了,既没有过,你又怎知这不是守宫砂?我帮你试试,看第二天还在不在,若不在,那就是了,我不笑话你;若还在,那就算我冤枉了你,定当给咱们小燕郎君好好赔礼道歉。”
说着,季怀真又动手去脱他衣服。
他今天非得叫燕迟开开荤不可。
谁叫男人上了床就跟畜生没什么两样,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在床上是不是也把陆拾遗奉若珍宝,捧在手心、含在嘴里。
顷刻间衣衫被扯落大半,燕迟实在受不了了,把季怀真作怪的双手一抓,猛地把他抱住。
季怀真一怔。
少年呼吸炽热,落在他耳边,随着剧烈起伏的胸口,那吐息似乎将他也传染了。
季怀真只感觉耳边一片热意,不知是他的还是燕迟的。
也是头一次这样被人对待,这样被人用力又怜惜地抱在怀里,季怀真罕见地老实了那么一时三刻,语气古怪道:“你抱着我做什么?”
心跳声隔着层薄薄的单衣传来,燕迟难耐地抱住季怀真,胯间勃起的性器贴住对方的大腿。在季怀真挑逗无数次后,燕迟终于第一次做出了逾距的举动。他将头死死埋在季怀真颈间,像头狼般毛毛躁躁地狠嗅一口他身上的气息。
那充满野性的动作几乎箍得季怀真骨肉发疼,觉得燕迟下一秒就要咬他了。
对方这一瞬间的失控,让他突然有点后悔不知死活得非要在今夜就撩拨。
片刻后,燕迟嗅着他身上的气息,终于冷静下来,只是还抱着季怀真不撒手,埋在他身上,说话声音闷闷的。
“以前娘带我和大哥去上京时,我父……我爹没法陪着我们。他不放心我娘,就找人给她点了守宫砂。我那时还小不知道,看那些婆子拿着针,还以为要对我娘怎么样,就上去挡了一下。婆子们没想到我会突然扑上来,下手没了轻重,就落了疤。”
季怀真睫毛轻颤,一时无话,不知怎得被这傻小子三言两语讲得恻隐之心动了。
他心中一阵不服气。
这陌生情绪久不出现在他身上,猛地使他一股恶寒,从背后直窜头皮,鸡皮疙瘩起一身,几次想推开燕迟,那手都放到人家腰上了,愣是没推出去。
管他娘的哪里动,不是红鸾星动就好。
季怀真面色怪异,拍拍他的肩,不情不愿道:“睡吧,被你搞的没兴致了。”
是真突然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这下终于推开燕迟,往被子里一钻,生闷气,在心中骂陆拾遗,骂燕迟,骂三喜,全身上下没一处顺心的地方。燕迟以为这是要让他陪睡的意思,正想顺势躺下,谁知季怀真又没好气道:“滚下去,别挨着我。”
燕迟一怔,猛地想起里正的话。
“——别痴心妄想,人逗着你玩你还当真了?陆大人来红袖添香就是来找乐子的,你看他今夜谁也没带走,就是因为被你小子搅了兴致。”
是不是他今夜也搅了陆拾遗的兴致?
方才气氛正好,一屋柔情蜜意,现在冷飕飕的,被窝里四处窜风。燕迟一腔少女心事无处安放,抱着条被季怀真撕坏的破衣袖,委委屈屈地滚回地上睡了。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季怀真被燕迟叫醒,一条热毛巾捂在他脸上,顿时捂灭了他一头火气。
“你昨夜讲梦话了。”
“我讲什么了?”季怀真起疑。
“你在喊你娘。”
季怀真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连衣裳都不穿了,想也不想就否认:“不可能,我还说什么了?”
“你就一直喊'娘,我现在有出息了,你回来看看我吧'。”
季怀真突然沉默,眼中有些阴恻恻的。
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穿衣,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让燕迟今天陪他出来逛逛。
看他反应,燕迟下意识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便顺着这个台阶下了。
二人用过早膳,乘马车来到东市,停在家不起眼的小铺前。掌柜正躺在椅上休息,一见季怀真等人来了,慌忙起身,拿出早就备好的匣子,依次打开,约莫有七八个,里面装着的都是弓箭手佩戴的扳指。
季怀真懒洋洋地看过去,他眼睛尖,识货,一眼看出哪个是真材实料。
“大人来得巧,刚到了一批好货,”见季怀真拿起一枚在燕迟手上比划着,那老板也是个人精,解释道:“大人好眼力,这是和田玉籽料夔龙纹扳指,据说是飞将军李广的东西。我看正配这位小郎君。”
季怀真睨了旁边站着的燕迟一眼,不管不顾地拽过人家的指头就戴上去。
“说你呢小郎君,喜欢吗?”
燕迟低声说喜欢,却是盯着季怀真的眼睛,一眼没往扳指上落,季怀真现在就是往他指头上套个破烂铁片子,他也得留着当成传家宝。
季怀真又朝店家伸手:“刻刀拿来。”
“你要做什么?”燕迟问他。
“当然是留些字据,不刻怎知是我给你的。”他拿着刻刀比划,动作很是娴熟,在那一瞬间忍不住恶趣味地想,他要刻哪一个名字,陆拾遗还是季怀真?
燕迟心中一片柔情蜜意,哪里还揣摩得透季怀真的弯弯绕绕,只反复提起嘴角又放下,竭力忍住那一抹悸动,看得季怀真心中不住冷笑,心想这人真是个蠢货,给点好处就能哄住。
他突然把刻刀一扔,拍手道:“又懒得刻了,我名字太长,太难写,就这样戴着吧。”
燕迟慌忙道:“那不成,说好了的,你若是嫌名字麻烦……你,你就画个燕子。”
想起床榻上的那声“小燕”,燕迟又羞赧起来,拉起季怀真的手,把刻刀塞了回去。
外面隐秘在人群中悄悄随行的白雪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蹲在树上无奈地一拍脑门,心想这叫燕迟的小子真是可怜,得罪谁不行,偏要得罪季怀真。
这样的扳指首饰、玉佩挂坠季怀真没送出去一千也有八百,每个莺莺燕燕人手一个,那一手刻刀功夫就是这时练会的。
财物有价,真情难得,若真是在意,又岂会这般敷衍?可惜有人看不透。
白雪在心中为燕迟可惜着。
最后季怀真连燕子也懒得认真雕刻,只画了个圆当脑袋,叉上个十字当翅膀,说刻的是猫猫狗狗也讲得通,用来打发那傻小子。
古有赵高指鹿为马,今有季怀真指着几条歪歪扭扭的线说这是燕子。
待哄过情人,季怀真才着手办正事,出来时正好碰上人群中的白雪,朝她投去一个“不过如此”的得意眼神。
二人又乘着马车来到一处香火寂寥的道观前,上书“清源观”。
那守门小童正抱着拂尘打瞌睡,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被季怀真拍了下头,醒来大惊,如见鬼魅般瞥着季怀真的脸,回头大喊着跑进去。
“师父!师父!真给小佳师兄说着了!有个长得顶好看的人进来了!”
不一会儿,一身穿道袍,鹤发鸡皮的人大笑着走出。
这人精神矍铄,声如洪钟,人送外号“神算曾”。
一看见季怀真,就道:“贫道已在此等候陆大人多时了。”
季怀真虽心高气傲,可表面功夫还需做足,朝那老道辑手,说自己是张真人介绍来的。
“听说您这求卦极准,我等此行事关大齐千秋大业,不日就要离开汾州,临走前想来求上一卦答疑解惑,全当宽心。”
这道士姓曾,据说与张真人还有些同门渊源,现下听季怀真这样讲,当即了然一笑,把他请了进去。
“贫道早先夜观星象,早已知晓大人今日会来,已备好茶水,大人请吧。”
季怀真笑了一笑,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对方,正要跨进去,燕迟悄悄从背后拉他一下,耳语道:“这人身上一股油腻肉腥味儿,小心,我走你前面。”
就算他不说,季怀真也闻到了,哪家道士一早起来就大鱼大肉。这老道说话做事玄乎其玄,季怀真并不全信,倒是先前那看门小童嘴里透出的一句“小佳师兄”还有意思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