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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他人人喊打(144)

作者:孟还 时间:2023-06-21 11:07 标签:年下 宫廷侯爵 狗血

  他眼睛一转,又起了歪心思,走过去对燕迟道:“燕迟殿下怎得不下马?难道是这脚踏不听话?”
  话音未落,手中长鞭如从冬眠中苏醒的蛇般舒展开来,垂在地上,又猛地朝季怀真背上抽去。谁知那鞭身还未碰到季怀真的背,就被一股巨力拽住,阿苏尔顺势看去,那打出去的鞭子被燕迟徒手拦住。
  对方以不可撼动之力挟着他的武器,却看也不看,视线还是落在季怀真身上。
  阿苏尔扥了下鞭子,没扥动,脸色微微变了,就在要起疑之时,又听那夷戎七殿下缓缓开口:“认错了,不是我要找的人。”
  阿苏尔瞬间明白过来,哈哈笑道:“是这样,是这样,我听说这大齐太傅季怀真,与你发妻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长得一模一样,你看错也不稀奇。”他收鞭,对燕迟道:“燕迟殿下这边请。”
  季怀真头低着,往旁边挪了挪。
  燕迟一跃下马,不再吭声,跟着阿苏尔入城。
  季怀真踉踉跄跄站起,其余大齐官员只沉默着看他,不等季怀真整理衣摆,就有什么东西冲他飞来,砸在他背上,回头一看,竟是站着的人群中有人带头,把鞋砸他身上。
  一只鞋飞来,就有第二只,第三只,民众义愤填膺,嘴里季狗季狗地叫骂不断。大齐官员纷纷躲避,抱头鼠窜,一人朝季怀真跑来,脱下外袍一撑,将季怀真护住,挡住朝他袭来的鞋底与石子。
  “快走,快走!”
  这声音无比熟悉,偏头一看,竟是李峁!
  见他身上并无伤口,反倒精神奕奕,便知他这几日没吃什么苦。李峁护着他往前走,低声道:“你怎么来了?你没逃成?阿全呢,阿全可还好,你姐呢,她又在哪里。”
  季怀真低声道:“走散了,我投靠鞑子,就是为了找她,你又是怎么回事?”
  李峁见鞑靼人不曾注意这边,方压低了声音道:“他们找不到我父皇,也寻不见尸体,怕他再生事,才留我下来以作要挟,本是想利用我劝服百官,我正要谈些条件,他们又突然改口,原来是你来了。”
  “城破之日,你去了何处?”
  李峁被问的神色一凛,一阵龃龉,没有吭声。季怀真了然地看着他,讥讽一笑:“城破之日,你提前收到消息逃跑了。是谁将你抓回来的?鞑子?”李峁面色铁青,不知想起何事,额角青筋异常明显,冷冷一看季怀真,不再说话。
  梁崇光的尸体开道,长街两边的民众一路静默地盯着鞑靼人,眼中是令人触目惊心的仇恨。鞑靼一路视若无睹,大摇大摆地进了皇城,季怀真与李峁携大齐官员紧随其后。
  到达宫中,宴席早已备好,阿苏尔坐于首位,燕迟的座位与他紧挨着,大齐官员不得入座,他们被冠以“奴隶”的身份,分给在座的鞑靼将领,跪在一旁伺候他们用膳。
  而季怀真被分到的,恰好是在城门口用脚碾他右手的人。
  这脚大如船,手大如盘的将领叫哥达,是阿苏尔旗下的一员悍将,在鞑靼军队中无人不自知无人不晓,就连季怀真都有所耳闻,只因为这个叫哥达的除骁勇善战外,还以淫乱著称,正中阿苏尔下怀。
  思及至此,季怀真心中一阵恶心,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在阿苏尔的注视下给哥达倒酒。
  哥达讥讽地笑看季怀真,以酒杯狠狠掷他身上,又抬起季怀真的脸一看,正要狠狠掴他一掌,拍出去的手背还未碰到季怀真的脸,半道便被飞来的酒杯狠狠击中。
  哥达痛嚎一声,手背已肿了。
  他朝酒杯飞来的方向怒目而视,发现那夷戎七皇子面色不善,冷硬如刀。
  阿苏尔若有所思地看着,视线在燕迟与季怀真身上来回挪动,突然一笑,打了个圆场:“也对,也对,他与你发妻长了一张脸,不好惹你不快。”忙给哥达使了个眼色。
  哥达忍气吞声,只推了季怀真一把,让他去旁边伺候。
  季怀真若无其事地爬起,李峁却看得一阵心惊肉跳,倒不是心疼季怀真吃亏,而是一看他这副绵里藏针,不住算计的神情,李峁便知这个叫哥达的活不长了,怕季怀真意气用事,打草惊蛇,再惹得阿苏尔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他忙爬过去,挡着季怀真,求哥达大人放他一马,又被哥达一脚踹在胸上,半天起不来。
  阿苏尔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只笑,并不出言阻止,继而突然转头一看旁边坐着的燕迟,问道:“齐人有句话叫双喜临门,今日是我族正是进临安入主大齐的日子,正好拿来祭火神,我听说你们夷戎也有这样的规矩,外头场子已经布好,燕迟殿下可要一看?”
  他一不提夷戎鞑靼势同水火,夷戎占据上京断其后路;二不提当夜带兵偷袭燕迟营地强行将其带回;三不提强行扣留燕迟在此意欲何为,却问上这样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来。
  燕迟略一沉思,点头应下。
  阿苏尔一笑,命群臣跟随其后,带着燕迟往大殿外的空地走去。那边早已数好箭靶,围出比试场地,已有不少鞑靼勇士聚集于此,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在阿苏尔这个鞑靼未来的王身上博个好印象。
  燕迟看了半晌,突然道:“我们夷戎还有个‘讨彩’的规矩,两人比试三场,三局两胜,谁胜了,便可赢得这个彩头。”
  阿苏尔听出他弦外之意,笑道:“燕迟殿下想要我拿什么做彩头?”
  一旁的李峁猛地把心提起来,默默看向季怀真,以为凭着二人的关系,燕迟要救他,就算不救他,也不会让他落入鞑靼人的手中,只要季怀真一逃,他们就有希望了。
  而季怀真的头却仍低着,一言不发。
  李峁那目光如炬的眼神又盯向燕迟,可燕迟却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找一个人的下落,殿下若有心,还请替我找人便可。”
  阿苏尔闻言放声大笑,看向燕迟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藏不住的鄙夷与轻视,心想这夷戎七殿下落入敌手,又痛失上京,开口居然又是要寻找他那不知死活的发妻,当真胸无大志。
  “如此情真意切,自然要成全。可若是殿下输了?”
  燕迟也跟着一笑:“若我输了?那殿下为何将我‘请’来,也可直言不讳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阿苏尔嘴角一沉,冷冷盯着燕迟,正要说些什么,却见他手一指,漠然道:“我还要他。”
  那手指的方向,正是浑浑噩噩站着的季怀真。
  季怀真压根没听清他们在谈论自己,只是在想燕迟到底做了什么,才让阿苏尔在抓到他的第一时间没有将其杀掉,更没有察觉数道视线集中在他身上,直至旁边李峁推了他一把,才顺势抬头,和燕迟四目相对。
  目光一触及分,一个若无其事转开脸,一个再次低下头。
  阿苏尔视线在二人之间游移不定,只觉得这二人之间说不出的诡异,看着彼此的目光中似牵着线,说仇敌又不似仇敌,可说爱侣又不似爱侣,更不提中间还夹着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陆拾遗。
  “好说,但……若是寻常奴隶也就罢了,可这人是大齐太傅,带着大齐官员投敌叛城,殿下方才也看到了,眼下这人正被所有齐人记恨着,应尽快处理了平息民愤才是,你把他要去,岂不是自寻烦恼?”阿苏尔压低声音,又道,“殿下可有其他相中的齐人奴隶?”
  燕迟不为所动道:“他两年前将陆拾遗囚禁,若说谁有可能知道陆拾遗下落,除了他,我想不到旁人。”
  阿苏尔略一沉思,又改变了主意,回身扬声道:“哥达——!”
  只见一彪形大汉从人群中挤出,每往前踏一步,身上的赘肉就抖动一分。燕迟已经够高,可这哥达比他竟还高了半个肩膀不止,往他面前一站,如座小山般遮天蔽日,低头看向燕迟的目光中尽是傲慢。
  李峁恐惧地看着,朝季怀真低声道:“别说比武,便是压也能将拓跋燕迟压死。他们夷戎人讨彩到底是什么破规矩……”
  这规矩季怀真再清楚不过,他不止清楚,还亲身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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