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日常生活(77)
他前期准备工作做的严谨,流程理的很顺,员工们培训也到位,虽然有新业务开展,但反而没有培训时忙。那时他又要理流程又要培训员工又要计划新业务怎么展开,连学校都很长时间没功夫去了。
恰好,吃豆节(即皮亚诺普西昂节)到了,他决定让自己放松一天。
节日这天,天色一暗下来,男孩子们就成群结队戴着缠着羊毛的橄榄枝冠,嘻嘻哈哈挨家挨户敲门,口里唱着吃豆节的歌谣讨要糕饼和酒:
“燕子来了,燕子来了,带来好季节,带来好年景,白肚子,黑脊背。
“你这富裕的人,快些将糕饼拿出来,外加一罐好酒,再加一篮乳酪,免得燕子糟蹋你家的豆子和麦子。
“是让我们走,还是让我们拿上?不给我们可不行。我们会拆门板,拆门楣,抢走你屋里坐着的那个女人,她娇小,带走不难办。
“你拿什么来?要拿大的来!
“快给燕子开门,快给燕子开门,我们不是老人,我们是小孩!……”
家里的门被敲响之后,贡吉拉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把早就准备好的糕饼和干果递给男孩们,并往他们带着的陶罐里倒了一些葡萄酒。他们笑嘻嘻地走了,临走前还邀请塞雷布斯一起去别人家讨要,塞雷布斯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这几个月他一直忙普拉托的事情,阿里斯提德好像也有事情在忙,两人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他想要趁今天去拜访一下阿里斯提德。
男孩们走后贡吉拉也递给塞雷布斯一顶缠着羊毛的橄榄枝冠,说:“你也出去玩玩吧,塞雷布斯!”
塞雷布斯就也戴着橄榄枝冠笑嘻嘻出门了。
他到了阿里斯提德家,在门外敲敲门,阿里斯提德来开门,他也很有童心地唱道:“富裕的人,快将糕饼拿出来,外加一罐好酒,再加一篮乳酪!”
阿里斯提德大笑,真的给了他一块糕饼、一块乳酪,并且举着葡萄酒瓮晃了晃,说:“你的酒罐呢,白肚子黑脊背的燕子?”
塞雷布斯指指自己的小腹,说:“在这里呢!”
阿里斯提德愉快地笑着把他迎进门,两人走到中庭的火堆边坐下。阿里斯提德兑了淡葡萄酒,两人端着酒杯谈话:“你近来可忙碌的很啊,塞雷布斯,连学校都不去了。”
塞雷布斯说:“这一阵子过去,我会接着上学的。不过我确实没时间按部就班地上学,我必须雇、或者买一个家庭教师老师了。你有什么人选推荐吗?”
阿里斯提德摇头说:“能教的了你的人不好找,我问过安格斯你的学习进度,普通的教师教不了你。你也知道,真正有学问的人是不会愿意做家庭教师的,你只能买个好奴隶。不过这种奴隶也不好买,你最好跟掮客们打个招呼,让他们帮你留意着。”
塞雷布斯皱眉道:“也只能如此了。——不谈我了,你最近在忙什么,好像也很忙碌?”
阿里斯提德晃了晃酒杯,说:“我开始参与公共事务了。”
塞雷布斯挑眉:“哦?”
阿里斯提德说:“克里斯提尼推荐我到司法执政官身边做助理员。”
塞雷布斯说:“这是个好职位。”
这相当于后世给司法部长做秘书或助理了,就算雅典的执政官是每年一轮换,日后也绝对是一份傲人的资历。
阿里斯提德说:“克里斯提尼的厚爱。今年的司法执政官是他的朋友,他远在海外还为我写了推荐信。但愿我能不辜负他的期待,也能为城邦做一些好事。”
塞雷布斯由衷地说:“我相信你一定会的。”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是塞雷布斯见过最没有私心杂念的人,聪慧敏锐、意志坚定,既然决心要从政,还有克里斯提尼这样的有力支持者,一定会有大成就的。
阿里斯提德望着他,却带着薄责说:“我要责备你,塞雷布斯。虽然近来没有见面,我也一直知道你都在做什么。你将心思放在生意上太多了,你家里现在并无饥谨之忧,现在又正值学习的年纪,何以如此呢?人不应当过份把心思用于获取多余的财富上,钱财只要够维持生活所需就足够了,过多对于人反而是负担。你的精力应当放到对知识的汲取上。你是被神所钟爱的人,雅典娜赐于你远超常人的智慧,一定对你有更高的期待,不是吗?”
塞雷布斯没有觉得阿里斯提德多管闲事,他知道他完全是好意。此时的雅典不鼓励人们专注于私人事务,认为投身公共事务才是正道,梭伦甚至立法规定,城邦里如果有两方在争论,不支持其中任何一方就要丧失公民资格。而且就塞雷布斯的年纪来说,他的劝说绝对是恰当的。只是他不知道塞雷布斯的情况不同,塞雷布斯也无法解释。塞雷布斯认真地道:“阿里斯提德,请你相信,我并未松懈对知识的学习。”
阿里斯提德仍不太满意,道:“我希望你能将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对知识的学习上。”
这个塞雷布斯无法保证,只是告诉阿里斯提德生意暂时告一个段落,他会将重心转移回学习上。阿里斯提德无法勉强他,只能下定决心以后即使再忙碌也要更关注他,尽量对他做出些好的引导,不让他心性有太大的偏差。
两人结束这个话题后塞雷布斯饶有兴致地问起阿里斯提德的工作,阿里斯提德希望引起他对公共事务的兴趣,为他讲了很多趣事,对他感兴趣的地方和每一个问题都做出了尽可能详细明白的解答,没有因为他年纪小而有任何敷衍,对需要保密不能说的地方也明确说了不能说。
塞雷布斯对这时代的政府运作还是很感兴趣的,阿里斯提德又反应机敏,言辞也绝不枯燥乏味,两人谈到深夜还意犹未尽。
直到贡吉拉派人来接塞雷布斯回家,两人才结束了谈话。
阿里斯提德把塞雷布斯送出门外,街上偶尔还有贪玩的小孩子嘻笑打闹唱燕子歌的声音。
阿里斯提德望望那些孩子们的身影,又望望火把的光下塞雷布斯俊美的面容,感慨地说:“塞雷布斯,你和这些同龄的男孩们差别真大,我真想知道你的长大后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塞雷布斯笑了,说:“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阿里斯提德肯定地断言:“不,好也罢,歹也罢,我相信你将来绝不普通。”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今天我们的有缘~
第79章 榨酒节
吃豆节之后,塞雷布斯果真将重心转回了学习上,甚至像普通小孩一样很规矩地上了一段时间课。
当然,他上课的进度不一样,他已经学完了荷马的《伊利亚特》、《奥德赛》,和赫西俄德的《神谱》、《工作与时日》,掌握了基本的读和写。这些是普通孩子七岁到十三、四岁之间接受基础教育时要学的全部内容,安格斯已经初步开始为塞雷布斯讲文法和修辞了。
文法,是指文学和诗歌;修辞,是指作文、朗诵和演讲。
这属于中等教育的内容,再上面还有少数顶尖人才才有机会接触的高等教育,但那是以后的事了。
这正是塞雷布斯的老师难找的原因。雅典的中等教育,老师的社会地位和初级教育的老师截然不同。有文法和修辞学素养的人如果是公民的话必然有能力公共生活中在占有一席之地,或者换句话说,必然家境或社会地位不凡,否则也没有机会学到这些。
这注定了这些人不会去给人当随叫随到的家庭教师,塞雷布斯只能买奴隶。但可想而知,有这种水准的奴隶出身起码肯定得是外邦的贵族,贵族哪有那么多,在奴隶市场上想买到只能等着碰运气。
安格斯虽然不会演说术,但是浅一些的文法和修辞还是能教塞雷布斯的,所以塞雷布斯也就先跟他学着。
塞雷布斯和别的孩子相比,上学有一搭没一搭的,但因为哈律斯事件之后,安格斯非常注意对学生们友爱、豁达等美德的培养,加上阿普托斯对他十分友好,也没受到什么排斥。
当然生疏是免不了的,但是阿普托斯很热情地想帮他融入集体,与朋友谈话总不忘带着他加入话题,做什么事也尽量拉着他一起,塞雷布斯心态也有了一些改变,不再那么排斥小孩子,与他们的关系倒是比从前更亲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