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个弱柳扶风的丞相大人(49)
顾峤因为这两个字,脑海里一片混沌,晕晕乎乎的,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在这个时候察觉到商琅又一次朝着他这边倾下身来,在他耳边请罪:“恕臣僭越。”
果然是红颜祸水!
顾峤晃了晃脑袋才缓过劲儿来,懵懵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这才彻底清醒,低头抬手揉了揉眉心,总算有了精力来回复丞相大人说的话:“我自然不是为了台子上面的那个人……我是想知道他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说什么喜欢,他哪里能及……兄长半分?”
他一边跟人解释一边去思索。
帝王多疑,无论真相如何,在顾峤心里推算出来的最坏的结果就是,世家有意趁着这一次花朝节,依靠眼前这位少年做出点什么来。
世家权贵鲜少有人会去关注这些平民百姓所做的事情,顾峤方才目光搜寻的时候,瞧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还有几位在他的记忆里极为傲慢,几乎不可能同“与民同乐”这四个字扯上关系。
谁知道却在今日不约而同地聚到这里来。
顾峤现在还不能清楚地看明白他们的计划,但还是忍不住去想,若这真的是世家做的局,那么他们算到了他和商琅会在这个时候离宫吗?
又或者说连宫中都被世家给安插了探子?
总之,不管如何,既然走到了这里,这少年的身世和他此行的目的,顾峤是一定要搞清楚的。
皇帝陛下心里打定主意的时候,冷不丁地听见商琅开口,声音平静:“燃犀先前分明同在下说,要不顾其他地好好玩上一玩。”
顾峤莫名从丞相大人这平静的语气当中听出来点幽怨,身子顿时一僵。
第40章 花朝遇刺
顾峤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商琅。
他是提出要求的人, 却也是先违背规则的人。
“是我的错,”顾峤呼出一口气来,“兄长莫要生我的气。”
这一次的这一句“兄长”倒是喊得意外顺畅。
顾峤的手还攀在丞相大人的衣袖上, 眸子轻轻地弯着,瞧上去好不乖巧, 商琅恍惚了一下, 想起来四年前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七皇子。
曾经顾峤若是自觉惹了他生气,都会做出这副乖巧的样子。但是自从人登基,顾峤在他面前再放松, 也会下意识地去端着一点帝王架子。
商琅本就是打着逗弄人的主意,压根没生什么气, 瞧见他这副模样心顿时变得更软,轻声道:“不会。”
丞相大人神情很淡,顾峤也不确定人究竟是真不生气了还是又在伪装,却也没法子直接开口问人,就只好一直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袖, 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得明明白白。
可惜商琅在顾峤面前,向来不会透露太多的真实情绪,一直到少年重新转过头去看向高台那边的时候, 才站在人背后悄悄地扬了下唇角。
顾峤转头去看高台, 是因为银铃的声音停了下来——那少年方才不知道跳了多久, 如今停下动作后,就静静地站在原地,半点反应也没有, 如同一个制作的过于精巧的人偶。
顾峤轻轻地蹙起了眉。
“燃犀若是想要过去, 便去看看吧。”
丞相大人善解人意的声音适时响起, 顾峤回过头来看他, 看着那双清润的眸子,又禁不住一阵愧疚,摇了摇头:“与朕无关的事情,看他做什么?”
帝王神色恹恹的,如其他人一样,看完了这一场表演,又不曾戏子见有下一步的动作,便干脆地散兴离场。
只不过他的身份,似乎注定了,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与他无关的——在人群散开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身旁,不知道是何人猝不及防地放出来一个信号。
火花在半空炸成云烟,顾峤直接福至心灵地直接瞧向高台,上面的那道红色人影果真动了,直朝着他们这边过来。
尖刃刺入皮肉的声音在顾峤身侧响起,随后便是重物倒地,血在他衣摆沾了几滴。
高台上那个少年似乎轻功极佳,甚至都没有落地,直接踏着人潮朝着他们这边奔过来。
顾峤身边已经倒下不少人,他在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将商琅给死死地护住,一边去防着冷不丁冒出来的白刃,一边摸索着那支可以唤来暗卫的哨子,扔到商琅手里。
平日里那些暗卫跟着他们,顾峤想要使唤人直接喊便可以,若是遇险更是不用他们说,那些暗卫自然而然地会围到他们身边来。因此这么多年,顾峤用那哨子的时候极少。
但是这个地方是一大片的空地,可以隐匿的角落实在是太少,暗卫们都站得远,也就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直接分辨出来人究竟待在了哪里。
好在他还带着这只哨子。
尖锐的哨声响起,这下子投向他们这边的目光更多,也有人像是真正地找到了目标,直朝着他们两个人过来。
顾峤咬着牙,将随身带着的短匕横在身前,伸手死死地拉住商琅,将人护在身后。
皇家的暗卫听到了哨声之后也飞快地从各方奔过来,挡住了那些一看就是前来刺杀帝王的人。顾峤稍稍有了缓冲,却也没能完全地松一口气:在暗卫们挡住其他人的时候,方才高台上的那个少年也到了跟前来,手中握着的是一柄闪烁着冷光的长剑,与顾峤的短匕相接。
寒光之间,顾峤看清了那少年的模样。
长得的确不错,若是放到那些倌馆里面,也颇有花魁之姿。只不过,看上去年纪太小了。
从这张脸来估计,能有个十五岁便不错了,稚嫩得很。
身量却不像。
短匕吃了亏,长剑锋刃下压,顾峤身子稍微往后面倾了一倾,余光瞥见商琅已经被他的暗卫给好好地围护住,松一口气,手上再加了点力气,堪堪与人持平。
“你是何人所派?”顾峤沉着声音问他。
少年自然没有答话,双眼无神,只一味地来攻击他。
应当是发现了这样根本伤不到顾峤,长剑偏了一下,那少年侧开身,耳边有几缕头发恰好落在顾峤的短匕上,被割断,他浑然不觉,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向顾峤的后心。
这样的姿势自然也会暴露出自己的脆弱点,但那个少年如同不要命一样,丝毫没有在意。
顾峤的呼吸却是一紧,一边抬手刺向少年脖颈,一边转身躲避。
那一击却落了个空——短匕的长度不够,没能刺入人的脖颈,而是从肩侧滑下去,撕裂了那一袭红衣。
一瞬间,香气扑鼻。
顾峤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总之一股浓烈至极的香气从那少年身上逸散开靠他最近的顾峤首当其冲。
几乎是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那香气不对。
顾峤这边一击未成,那少年也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只在后背划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火辣辣的,但也不怎么影响他的动作。
其他人已经被暗卫们收拾得差不多,顾峤也借机抽身,将那少年留给了暗卫来处理,自己从那圈中退开来,然后猝不及防地咳了一声。
下一瞬肩膀上就落了一双手。
商琅鲜少有这样主动而且强势的时候,靠在他身后不带什么情绪地开口问:“陛下可无事?”
自然不可能无事。
换作平时,顾峤必然会在疑惑丞相大人的语气的同时因为对方这样的举动而欢喜,然后委委屈屈地跟人撒个娇。如果还有别的意外之喜的话,或许就是能再赚来商琅亲自给他上药。
但是现在,顾峤是半点精力也都没有。
那股香里面不知道掺上了什么东西,他眼下脑海里面是一片混沌,思考东西都有点困难。
没顾上站在他身后的商琅,顾峤抬眼看向前面被众多暗卫围着的那个少年,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还能坚持着不倒。
哪怕身上已经破碎一片了。
顾峤怔怔地看向那边,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应当做什么,开口跟暗卫吩咐了一句:“留下活口,朕之后审。”
耳朵也嗡鸣,顾峤不知道那些暗卫听到了没有,总之他是再没有多余的力气了,腰间一软,一下子靠进商琅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