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金杯(146)
勃律嘁了声,拉着他赶紧往帐子走,要让他好好洗洗。然而快要走到帐口的时候,他们二人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叫住了勃律。
小殿下停驻脚步回头一看,竟是小叶铁铊部的公主,额尔敦塔娜。
勃律问:“公主怎么到我这里了?”
额尔敦塔娜破有分寸的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说:“方才殿下走得太急,我只好来这里等殿下了。”
勃律眨眨眼,疑惑道:“不知公主找小王所为何事?”
“殿下,是关于小叶铁铊部和穆格勒部的联姻一事。”
勃律不悦地敛眉,等她继续说,可额尔敦塔娜却闭了嘴,看了眼阿隼。
勃律心烦意乱,会意后对身边的男子小声说:“阿隼,你先进去吧。”
阿隼点了点头,扭身进了帐子。在他进去的前一霎那,他听到了女子越来越小的声音:“殿下,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帐子里静悄悄的,他逐一把烛火点燃,收拾着东西等着勃律进来。
不多时,小殿下就走了进来,他看眼外面,已经没有了额尔敦塔娜的身影。
勃律直径走到座前坐下,半点没有要和阿隼透露方才他和公主都聊了些什么。
阿隼想了想,朝小殿下贴过去。
“你干什么?”勃律放下杯盏,眼带笑意的看着他。
“殿下,您可不能言而无信啊,说好的嘉赏呢?”阿隼低笑着说,“还说要把自己赏我一天,干什么都行。”
勃律支着头,踢掉靴子抬脚抵上阿隼的腿,防止他再进一步。
“小王我一言九鼎,说有嘉赏就有嘉赏。”勃律笑地缱绻,“可明日还有赛马,赏你一天这种事,等回了部族,你再找我兑现也不迟。”
阿隼叹口气,有些怅然。
“阿隼,你今日那三箭就连父汗都夸赞了呢。”勃律放下脚,对他说:“大可汗的嘉奖可是千金难求,记得想想自己想要什么,明日求一个回来。”
“求什么都行?”阿隼问。
“什么都行。”勃律抻个懒腰,“那雅尔大会上的魁首,大可汗都会允一个嘉赏,什么都行。”
阿隼落了落眸,看到小殿下腰间的位置,那里别着的狼符有些失了光泽。
他想,这东西应该是耀眼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黯然。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的生辰礼呢?”勃律等了半响都没等来男子别的话,不太满地埋怨说:“昨日不是说今日给我吗?”
阿隼闻声将眸子移到他的脸上,看了须臾,笑了起来。
“你不会当真没给我准备吧?”勃律拉下脸,“你已经拖了好几日了,再拖下去你拿出来我也不要了。”
“有的,生辰礼肯定有的。”阿隼低笑两嗓,只见他从袖中拽出一跟绳子,绳子的末端串了几颗珠子,最后牵着从袖口坠出来一个晶莹剔透的玉扣。
勃律一愣,满心欢喜地接过来,拿两指细细摩挲着。
“这是什么?”
“平安扣。”阿隼在他面前俯身,将其替他带到脖子上。
“这是陪我经历过生死的物件,你且带好了,它能保你一生平安。”
勃律低头爱不释手地转着脖子上光滑圆润的玉扣,咧嘴笑地甚为开心。
“绳子是我重新编的,珠子也是向宝娜和阿木尔寻的。我编不好,耽误了些时间。”阿隼打好结,撤开些身子,去看小殿下的眼睛。
此时此刻,那双眼睛里满是星光。
“这是我今年最喜欢的生辰礼了。”勃律向他保证,“我会好好珍惜它保护它的。”
“它也会保护你的。”阿隼蹲在他面前,仰头笑着说。
勃律突然叫道:“那你没有了,你怎么办?”
“我有殿下就够了,你不是说会无论如何都护着我吗?”阿隼望着他的眸子说。
勃律恍然点头,将玉扣小心翼翼地贴着肌肤塞进衣服里拍好。他点了点胸口,又点了点阿隼:“它护我,我护你,你后半辈子就在我身边偷着乐吧。”
阿隼失笑,连连说好。
勃律点在男人衣襟上的手蓦然收紧,在阿隼还没来的急反应的情况下猛然拽近自己,活像偷香一样蜻蜓点水般在他唇瓣上贴了一下。
“赏你的。”小殿下亲完后舔了舔嘴唇,咧嘴得逞似的笑道。
“殿下未免太合算了些,这一下哪里能够啊。”阿隼叹喟。
勃律想狡辩,哪料下刻,面前的男人学的有模有样地迅即揽上自己的后脖颈,迅速将自己拉近,吮在刚舔过的湿润的嘴唇上。
这个吻循序渐进,起初慢慢在浅尝,后来就犹如汹涌涛水淹没了二人的呼吸。
旖旎只短暂幸存了一夜,翌日就骤然破散。
穆格勒部和小叶铁铊部要结亲的消息不知是谁散了出去,飞快地传遍各个部族,悄悄冲着穆格勒的坐台交头接耳的人更多了。
阿木尔他们也是听到了点风声,但这件事情他们小殿下并未亲自道出口,所以不敢太过妄言,但那雅尔大会上的流言蜚语仍是让他们不得不担忧。
穆格勒部灭族迭儿列部的事情已经让各部产生了忌惮,造成了一些异响。穆格勒部的做法有些心寒,大可汗的手段似是着了急一般打压蠢蠢欲动的各部,又像是疑神疑鬼心思太重。
谁都不愿意整日提心吊胆的在多疑下过活,生怕哪日一不留神被扣了脏帽,就失了性命。
现如今中立的小叶铁铊部又要和穆格勒部联姻,无非是草原的一方霸主为稳固当前的局势所为,又是在积蓄战力。
这些都难免越来越让其他部族更为害怕,却又心怀丝丝侥幸。
——怕穆格勒下一把刀的刀头反扑自己,又看在小叶铁铊部被笼络同盟之上庆幸穆格勒还算重视他们这些部落。
这时候人心要散了,对穆格勒极其不利。
阿木尔对联姻一事忧心忡忡,虽然小殿下背后得了小叶铁铊部的支持是好事,但穆格勒顶在这样的关头上突然窜出要和他部结亲,多少有些影响。
勃律此时已经去了赛马场,并未在坐台上。阿木尔没办法一时间问清楚缘由,想了想,扭头对一旁的阿隼问道:“昨夜只有你陪着勃律,联姻一事他可有和你说些什么?”
阿隼敛眉,轻轻摇了摇头。小殿下和额尔敦塔娜在帐外聊了什么谁都不知道,也没有和他说一星半点,像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根本不想让他知道一样。
但阿隼看着阿木尔,笃定回道:“但殿下说过,这个妃他不会纳。”
阿木尔还在思索着这件事到底该劝殿下纳不纳的时候,他一偏头,却瞧见坐台上上一瞬还在和可汗可敦相谈甚欢的小叶铁铊部公主,下一刻就不知和可汗说了些什么,起身下了木阶,往赛马的起点走去。
赛马的横道由西至东,只只旌旗竖立在两旁,一路贯穿至两里外。三方各部的坐台坐立在横道右侧中央的位置,可以将赛马的起始至终点全部尽收眼底。
小叶铁铊部公主直径朝着还待做稍整的勃律而去。少年背对着她站在旗帜旁整理着乌骨背上的马鞍,刚要登上马背,被额尔敦塔娜叫住。
勃律收回脚,站在地上等着女子靠近。
额尔敦塔娜规矩地行了礼,开口道:“先祝殿下博得魁首。”
勃律扬眉:“多谢公主。”
额尔敦塔娜笑了笑,从手中露出一块东西递给小殿下:“两部结亲,这是我送予殿下的信物。”
勃律看着她手里的一枚玉佩,并没有接。
女子也不急,伸着胳膊等他,末了慢悠悠补充一句:“也是昨日我同殿下所作交易的信物,凭此物,殿下可以随时进出小叶铁铊部,亦可以寻求我们的帮助。”
勃律舔了舔下唇,看了会儿玉佩,到底接了过来。他把物什在手指间翻转了一个来回,说:“小王可没有东西能给公主。”
公主并不在意:“无妨,我的信物送到殿下手上就行,其余的殿下莫要担心,我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