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皇后(154)
定远侯夫人身后还跟着一名年轻夫人,云鬓峨峨,气质娴静。
“是怎么回事?”景仁宫里,扶桐给定远侯夫人奉茶,定远侯夫人轻啜茶水,略压了压心浮气躁,定神问道。
扶桐是府里陪嫁的侍女,自然一心向着容皇后,她派人来报,定远侯夫人迅速向宫里请求觐见,独自入宫未免众人揣测,定远侯夫人还带上了世子夫人,做出亲人相见的模样。
慈和皇后常召邵氏族人入宫,他们倒也不起眼。
扶桐略显尴尬的斜睨世子夫人。
“妾身瞧着院子里有几株牡丹开得正好,想去赏玩。”世子夫人会意。
“去吧,在宫里不可失了礼数。”定远侯夫人叮嘱,世子夫人行礼。
扶桐让两个侍女引她去庭院。
”还不是陛下见了于大人闹出来的事。”扶桐叫苦道。
”哪个于大人?”定远侯夫人没反应过来。
“于陵西。”
“这是多久的事了。”定远侯夫人诧异道。
“夫人说得是,偏陛下还记挂着在朝上见到于陵西就动怒了,回到宫里君后想着劝他,不知怎么回事两个人吵起来生了嫌隙。”
“陛下几次去安抚也不管用。”
定远侯夫人身躯微微一颤,帝后之间的矛盾不大,依着他们之间的感情过两天就好了,但顾昭现在是皇帝了,身边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献媚讨好,在中间挑拨长此以往陛下自然和皇后形同陌路。
和扶桐说了几句,两人都静下来不约而同的望向外面,恰好有一个侍女进来行礼,低声道:”君后身体不适,请夫人和世子夫人先回去,改日再见。”
定远侯夫人皱眉,扶桐吩咐道,“下去吧。”
侍女行礼退下,扶桐带着定远侯夫人出去,因为她是君后身边的侍女一路畅通无阻,便入了寝殿。
“从锦,你吃点东西吧。”还没进殿里,隔着屏风就听里面轻声道,任谁都能听出语气里的小心讨好,“你用了午膳才有力气发怒,打朕一顿出气。”
另一边却是静悄悄的。
定远侯夫人听着里面不像样的话,用眼神示意扶桐,这就是你说的嫌隙?
扶桐苦笑,让门口的侍女通传。
“岳母。”里面静了一瞬,顾昭忙整理衣袍出来迎接。
定远侯夫人诚惶诚恐退后行礼:“臣妇参见陛下。”
“免礼。”顾昭伸出去想要握定远侯夫人手腕的手僵在半空,他无奈挥手道。
定远侯夫人才敢起身,顾昭像是看见了救星,箭步上前抓着定远侯夫人的手道,“岳母您快劝劝从锦吧,他生气起来打朕就好,怎么能自己生闷气。”伤身体呀。
定远侯夫人:“……”
“陛下皇恩浩荡,臣妇怎敢僭越为陛下岳母。”定远侯夫人一边推脱一边试探着道,“不知君后为何让陛下不快?待臣妇劝谏君后。”
“千万别再让他生气了。”顾昭顿时焦躁,拉着定远侯夫人略走远了些,皱着眉思索良久,手脚不自然的摆动两下,叹道:“都是朕不对,岳母…您不要责怪他。”
定远侯夫人入宫时心间如撒了一把火似的,她知道陛下登基前两人的情分不错,却也知帝王之心难测,既然陛下已经登上皇位那就不再是寻常夫妻,君后若是放不下恐怕会吃亏,等她亲眼见到了顾昭是如何哄着容从锦的,担忧又变为了诧异。
“君后。”扶桐拉住顾昭,分开顾昭的注意力让他留在外面,定远侯夫人连忙进了寝殿。
寝殿内侍女均已退下,幔帐半掩,里面有一道纤细身影半倚着软枕阂眸养神,闻声眼睫微抬,无奈道:“您怎来了?”
“我再不来你还要给陛下面色瞧么?”定远侯夫人看他清减许多,神色淡漠的模样也是心疼的,但想起外面的陛下,恨铁不成钢道,“一向你都是个聪慧的,怎么如此拎不清呢,有什么事情同陛下解释清楚就好。”
“陛下都主动认错了,你还要怎么样?”
“他认错我就要接受么?”容从锦忍不住反驳一句,又转首不愿再言。
“锦儿。”定远侯夫人自悔太过激进,反让容从锦驳斥,坐在床边的绣墩上劝道,“你和陛下相守不易,陛下待你如何我们也都看在眼里,陛下虽然有些…愚钝,但对你是一片赤诚。”
“连侯爷都道这门亲事是结对了。他又对你一心一意,莫说是以前做王爷的时候了,就是登上皇位身边也仅有你一人,你满天下去找寻,这样的儿郎又有几个?”
“纵然他有什么让你不满的地方,你也应该告诉陛下解决矛盾,你和陛下和和美美的,我也就放心了。”
“他总是不肯放过于陵西这事我有什么办法。”容从锦闻言眼底微微湿润,知道定远侯夫人的心意,声音略软了些,“我已经再三的解释过了,他还…”
那日上朝回来,他们又因为这件事争执,顾昭情急之下就和他亲近,房事上他总是纵着顾昭一些,顾昭年轻又没有旁的人,他每次想到这里都会尽量让他尽兴却不想纵了他的胃口,让他胡作非为。
容从锦阂眸,想到这就觉得酸楚:“他信不过我。”
即使他和于陵西多年未见也不行,何况没有于陵西还会有其他人,难道顾昭看不顺的他都不准见么?
那他和被关在后宅里又有什么不同。
“陛下是在意于陵西,还是在乎你和于陵西曾经的婚约呢?”定远侯夫人老辣,凝神思索片刻问道。
“有什么区别么?”容从锦不解。
“陛下曾对旁人也这样提防么?”定远侯夫人询问道。
“没有。”容从锦摇头,他曾治理水患,每天见各位大臣百姓,甚至漠北军的兄长还进过他的房间,顾昭都不在意。
“也许陛下并非担心你和于陵西有私…而是忌惮吧。”定远侯夫人压低声音道,“名正言顺,若于陵西德行无亏,就是皇室看中了你,定远侯府也不会悔婚的。”
他跟陛下的姻缘自然也不复存在了。
定远侯府庆幸能和陛下结亲,或许在陛下看来他却是那个捡了便宜的。
容从锦听懂了定远侯府夫人的言外之意,不由默然,这确实是顾昭会想的事情。
定远侯夫人拍拍他的手,“陛下心思纯净,你也应该多跟他说自己的想法,免得误会。”
“嗯。”容从锦颔首,他从未想过冷落顾昭,但性格使然他也不会轻易流露对顾昭的心意,或许顾昭会觉得不安吧。
“辛苦您为着我的事进宫了。”容从锦略有歉意道,“嫂嫂也来了?”
“这有什么。”定远侯夫人道。
“您和嫂嫂难得来一次,在宫里用膳吧。”容从锦提起精神,“说起来我还未见过嫂嫂呢。”
“你一定喜欢,她最是温和的。”定远侯夫人笑道。
容逸是在容从锦随陛下去建州的时候成婚的,山高水远只能给容从锦写了一封信,王府的贺礼和信一起回来,后来又是登基临朝忙碌都是朝政大事,竟从未见过。
容从锦起身梳洗,顾昭在门外站了片刻,知道他心情好多了不敢进去打扰,怕他见了自己又不快,却又舍不得离去。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侍女出来道:“陛下,君后请您进去呢。”
顾昭心弦一松,一步步挪进去,站在角落里目光瞥着容从锦。
“过来帮我。”容从锦在铜镜里瞧见顾昭的视线,好笑道。
侍女将玉梳奉给陛下,听到他的语气,就知道他是不大生气了,顾昭愉悦接过玉梳,站在他身后为他打理着青丝。
“你这呆子。”容从锦忍不住道。
“对对,我是。”顾昭连忙点头,旁人提起他的痴症总是耻笑,他也不愿意被笑话,能让皇后一笑他却
是愿意的。
容从锦无奈道:“我喜欢谁你不知道么?我喜欢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