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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 上(30)

作者:唐酒卿 时间:2019-08-02 10:15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宫廷侯爵

  况且回离北干什么?那苦寒之地,哪有阒都舒适逍遥!
  萧驰野要出城跑马,李建恒准了。萧驰野要扩建禁军办事院,李建恒准了。萧驰野要半日当差半日闲居,李建恒不禁准了,还是兴高采烈地准了。
  两个人没事就玩马踢球,李建恒去不了东龙大街鬼混,却能叫萧驰野一块听琵琶。那慕如就住在明理堂,李建恒原本想着萧驰野会提几句劝诫,谁知萧驰野只字未提,跟着他一块乐。
  这皇帝当得可真他娘的舒服!
  阒都最后一场雨时,奚固安已由大理寺判了斩首。奚鸿轩因为散财请罪,反而得了李建恒的青眼,调去了户部,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差职。他本就精于玩,这下更是如了李建恒的意,天天去给李建恒说怎么玩。
  奚固安才判,花思谦就在狱中咬舌自尽了,所供证词将罪行全部揽下,没有一点挨着太后。如今只有纪雷和潘如贵迟迟没判,海良宜想要撬开这两人的口,却始终没有成功。
  屋里潮湿,沈泽川才回来。他一打开门,就见着桌上压着颗东珠。沈泽川合上门,才把珠子拿在手上,就听到晨阳敲门。
  他打开门,晨阳说:“总督那边叫你。”
  沈泽川掌心捏着东珠,布条濡湿。他自然地说:“我换身衣服就去。”
  晨阳说:“不必了,就这样去吧。总督不耐烦等人的。”
  说罢侧开一步,要和沈泽川一起走。沈泽川只能垂下手,跨出了门,与晨阳一块走了。
  萧驰野正披着大氅,见他来了,说:“抱上刀,跟我出门。”
  沈泽川出了门,萧驰野牵马时,他才发觉晨阳没有跟上来。
  萧驰野上了马,海东青抖着一脖子的水珠,落在他肩膀。沈泽川只得跟着他,马出了城,冒着雨往枫山校场去。
  到了校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萧驰野给浪淘雪襟解了缰绳,拍了一把,让它自己去跑着玩。猛飞去了廊下,不肯再淋雨。
  “脱了衣服。”萧驰野转身,边解了大氅,边对沈泽川说道。
  沈泽川抱着刀,抬高了下巴。水淌在他前襟,那颈子就这么白嫩地露着。
  萧驰野觉得他看见沈泽川的脖颈,就像有人见着猫,总忍不住要揉几把。
  这什么怪毛病。
  他想着,连外衫都脱了。见沈泽川不动,又催促道:“愣什么?快脱!”
  沈泽川抬指落在自己腰带上,瞟他一眼,慢声说:“我脱了,就没了。”


第31章 后颈
  “那更要脱了。”萧驰野卸了自己的臂缚, 连同大氅和外衫一起搁在了檐下的木架上。校场内堂的军士要过来给他行礼, 他抬手制止了,回身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泽川, 说:“正好让我见识见识, 纪家心法淬炼出来的身体与我有什么不一样。”
  “大家既然是同门, ”沈泽川把狼戾刀搁在侧旁,“招式自然是一样的。”
  “那可不一定。”萧驰野说, “我师父糅合了外家拳法, 传到我这里,已经与纪家拳大有不同。若是一模一样, 那夜你也不会毫无察觉。”
  “请教就说请教, ”沈泽川脚下一滑, 拨出弧度,“说什么脱衣服?听着就像禽兽。”
  萧驰野只觉得他这么一瞬,忽然变作了另一个人。雨水与山雾重叠,让沈泽川的面目淡去, 修长的身形反而更加醒目。
  “老子的心愿就是做个衣冠禽兽。”萧驰野迈下阶, 进入雨帘, “五年前我踹你一脚,恨不恨?”
  沈泽川说:“我若说恨,岂不是辗转反侧想的都是你。不恨的,一点儿也不恨。”
  萧驰野摆开架势,他说:“那可惜了,若是恨我, 今日就能报仇了。”
  寒风凛冽,萧驰野又慢吞吞地加了一句:“——要是你行的话。”
  雨水敲打,猛跳了几步,在廊下倏地展开双翅。只见这一刻,雨中的萧驰野先纵身而上。
  他一拳打出,击了个空,可是刚劲力道带起的水珠飞溅在沈泽川的脸颊上。
  萧驰野一击未中,左扫而去。沈泽川劈手格挡,两个人手臂相碰时,沈泽川吃痛皱眉,退了几步。
  纪家拳!
  沈泽川抿紧唇线,却笑了出来。
  师父的拳风沉稳刚健,萧二显然少了沉稳,却多了凶猛。他力道实在太惊人了,仅仅是这样的碰撞,已经震得沈泽川手臂发麻。
  纪家拳就是要传这样的人,因为从内到外都格外契合。体格赋予了萧驰野蔑视群雄的资格,但是占了老天的便宜就能成为决胜关键么?
  沈泽川最不信的就是老天给的命!
  沈泽川凌空一脚,雨珠骤然泼洒向萧驰野。扫堂腿又快又狠,换作常人,一定会趋利避害,先避开锋芒。
  可是萧驰野就是要迎难而上,他抬臂格挡,“砰”地架住了沈泽川的腿,脚下稳稳地向前一迈。
  沈泽川收腿已经来不及了,面对萧驰野好比面对蓄势待发的虎豹,只要心中动摇,眼神躲闪,招式回避,萧驰野就会立刻强攻而上,绝不放过任何打击对手的机会。
  让萧驰野防御,可比让萧驰野进攻好对付得多!
  沈泽川脚下突然使力,压得萧驰野稍缓了动作。电光石火间,沈泽川紧接着被萧驰野掀向空中。他整个身体后仰,双臂撑地,跟着挺身而起,犹如风中软柳,弹起的那一刻再次扫腿而出。
  萧驰野又一次屈臂而挡,只是这一次他双眸冷静,说:“蚍蜉撼树,我是该说你不自量力,还是该疼你勇气可嘉!”
  话音刚落,萧驰野反手擒住沈泽川的小腿。他肩膀一沉,要把沈泽川翻摔在地。
  沈泽川已经被抡了起来,就势踩在萧驰野肩膀。他那惊人的腰力再次发挥作用,双腿绞住萧驰野的脖颈,猛地将萧驰野也带翻在地。
  萧驰野的手掌顺着这笔直滑向上,把方才弯出弧度的地方一把勾住了,掌心里的柔韧滑到不可思议。
  他就是想要触碰到沈泽川。
  因为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论是纪家拳还是纪家刀,只要常年练习,身体肌肉一定会呈现出来。可是沈泽川不仅遮掩得像是从没习过武,还能让晨阳和乔天涯也看走了眼,认为他气血两虚、羸弱病态。
  沈泽川贴地抬身,手肘猛地后击向萧驰野头部。萧驰野偏头避闪,抓着他的腰不放,将人紧紧拽|贴在自己胸膛,从他的腰顺着向上,去往他胸口的位置。
  东珠还藏在胸口!
  沈泽川背部一撞,扣住萧驰野的手臂,把人过肩摔在雨中。
  水花顿时洒湿了头发。
  沈泽川要退,岂料萧驰野长腿勾挡,把他绊向自己。沈泽川身体已经倾向萧驰野,又在刹那间犹如琴弦反震,踩着水堪堪稳住身形。
  萧驰野再次挺身而上,勾拳扑空,却在雨中摸到了沈泽川旋身退避时带起的一缕长发。
  这缕发淋了雨,发丝意犹未尽地滑过萧驰野的指尖,带出了一点潮湿的痒。
  “不打了。”萧驰野突然握紧手掌,看向沈泽川,“雨大了。”
  沈泽川回首,说:“摸够了?”
  萧驰野面不改色地说:“不软也不硬。”
  沈泽川微讽道:“我以为你都要扒衣服了呢。”
  “我要真想扒,”萧驰野说,“此刻咱们就坦诚相见了。”
  说罢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晃了晃沈泽川随身携带的薄刃。
  “纪家心法要走刀,你成日用这些东西,这辈子也打不过我。打不过我,你怎么报仇?”
  沈泽川的薄刃原本都藏在大腿外侧,他垂眸看了一眼,又看向萧驰野,说:“打打杀杀有伤和气,一起装疯卖傻不愉快吗?”
  萧驰野说:“只怕你笑里藏刀,冷不丁给我一下。”
  “只有色字头上带把刀。”沈泽川摊手,“二公子正人君子,怕什么?”
  萧驰野把薄刃放在沈泽川的掌心,悠悠地说:“才说完你二公子是衣冠禽兽,怎么老把我当正人君子?”
  沈泽川要收手。
  萧驰野却捉住了他的手腕,说:“看在今日你这么乖的分上,二公子带你去个舒服地。”
  “总督。”沈泽川忽然正色地说,“求求你,我不好男色。我们好聚好散,何必这样纠缠?”
  萧驰野一愣,接着一侧头,看到校场内堂的门窗上都扒满看热闹的禁军。
  禁军都指挥同知是那夜带头杀八大营的刀疤脸汉子,他扒着窗户,带头嘘声。
  “打个架像耍流氓,总督,干什么吗!平日里教训我们,怎么脸上从来没给过笑!”
  “纠缠!”他们互打眼色,起哄地说,“纠缠能一样吗!总督二十三了,在家里又没媳妇疼,浑身的劲都要往人家身上使,那不一样!”
  萧驰野觉察沈泽川要跑,狠力把他拉向自己,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就是好纠缠啊,兰舟,跑什么?我还没纠缠完呢!不好男色那是没尝着甜头,二公子教你。”
  论浑,他萧驰野只服李建恒。霸王硬上弓的戏谁不会,拿这点把戏就想为难他,也忒小瞧人了。
  他都不给沈泽川回话的机会,拽着人就走。
  后边的澹台虎摸着刀疤,问边上的兵,说:“那人是谁?怎的没在咱们禁军里见过!”
  “姓沈。”边上的人挤眉弄眼,“中博的那个。”
  澹台虎刚还带笑的脸上一冷,撑臂探头,又回头说:“那他娘的就是祸害中博的沈氏?总督带着他干什么!沈卫弄死了那么多人,八个脑袋都不够斩!建兴王府给人砸了,他倒是在阒都吃香的喝辣的,可茶石河一线死了爹娘的孤儿还在啃泥巴!去他娘的,你怎么不早说?!”
  * * *
  萧驰野带沈泽川上了枫山。
  山里辟了条狭窄的石阶,水流浸过鞋底,凉得人受不了。可是萧驰野头也不回,拨开淌水的枫叶,钻去了小径。两个人踩着的泥坠沉了鞋,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里走。
  小半个时辰后,萧驰野才停下脚步。
  雨雾中的茅屋小巧,却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他侧身,对沈泽川说:“南林猎场你救我一次,作为报酬,这地方分你一半。”
  “我想要的报酬是真金白银。”沈泽川说,“……不是一起泡澡。”
  “钱财名利都是身外之物。”萧驰野舒展双臂,掀了布帘进去,站在门口脱衣裳,喊道,“这地方连皇帝老子都没享受过。”
  沈泽川掀帘,见萧驰野已经赤|裸了上半身。那肩背上的肌肉线条干净利落,像是刀削出来的健硕。
  屋里除了翘头小衣架,只有个通出去的温泉。萧驰野的衣物搭在小衣架的一边,另一边显然是给他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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