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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军服系列07:绝望禁室(20)

作者:风弄 时间:2018-02-12 18:01 标签:军旅 兄弟 宠文

    「二十年前,卫霆在内部审讯科受到长时间的严刑逼供,奄奄一息。」
    男人扫视凌卫一眼,回避一切有关轮暴的字眼。
    极端残酷和充满羞辱意味的轮暴,那是卫霆灵魂处最重的伤。
    他要针对的是凌卫,他要揭开的是凌卫的伤口,让凌卫绝望,逃避,放弃,让凌卫觉得自己应该被卫霆替代。
    攻击凌卫,同时,保护卫霆。
    因此,所有会伤害到卫霆意识的话题,他都必须回避。
    「他受到常人无法忍受的极刑,一次一次昏迷,一次一次醒来。我没办法眼睁睁看他这样被折磨,于是,我避过检查仪器,携带枪支闯入审讯室。」
    「是我亲手杀了他。」
    「他是我一生中最想保护的人,而我亲手杀了他。」
    「接下来的二十年,我一直被冰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直到现在,终于醒来。」
    「凌卫,我醒来,是有目的的。」
    「我的目的,就是唤醒卫霆。」
    凌卫直视他投向自己的目光。
    一直以来凌卫都有一种错觉,到现在,他终于知道,这并不是错觉。
    这男人的目光总能深深刺透他,让他迷惘,让他不安。但那种刺透和弟弟们给予他的目光不同,艾尔?洛森的刺透是穿过去的,他看着自己,却又彷佛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现在,凌卫知道了,那个人,是卫霆。
    「原来如此。」凌卫微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喃喃。
    他没有质疑。
    虽然艾尔?洛森说的事情离奇怪诞,但他没有任何质疑的想法。
    不知为何,凌卫相信艾尔?洛森说的话。
    也许是因为……艾尔?洛森给自己的感觉。
    这个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身上散发着独特的感觉,他和自己的弟弟们一样是天之骄子,令人一见而不敢轻忽,但又和凌谦凌涵迥然有异。
    凌谦是风一样的,飞扬的。
    凌涵是水一样的,深邃的。
    艾尔?洛森则不同。
    他有着年轻的脸,年轻的身体,却有一双沉重寂寞的啡色眼睛,偶尔一瞥间,凌卫会感到刺骨的心痛,彷佛身体的某个角落,有一双手挥舞苍白的利爪,扑在心脏上狠狠抓挠到出血。
    在艾尔?洛森身上,他能感到,无边无际的,绝望的痛。
    不管他是怎样的英俊,意气风发,器宇轩昂。
    这男人,只是宇宙中一抹悲哀的孤魂。
    但是……
    「你说你的目的是唤醒卫霆。但是,我的父亲,卫霆,已经死了二十年。」凌卫黑眸亮如星辰,冷静地说,「你应该明白,我并不是他。即使我们的模样,长得很像。」
    他现在可以理解,艾尔?洛森为什么要绑架他,要在审讯室里逼迫他承认自己是卫霆。
    这男人太想念卫霆,作出了疯子一样的举动。
    可这不可能。
    一个人,不会因为某个男人偏执疯狂的爱,就脱胎换骨般的变成另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
    「我不是卫霆,我是凌卫。」
    「凌卫是什么?」艾尔?洛森忽然用温和而礼貌的态度请教,「你可以定义一下吗?」
    凌卫怔了一下。
    不知不觉的,他竟然和这个绑架他的男人以和平的状态,讨论起如此奇怪的问题。
    本来是不屑一答的,但在倾听了艾尔?洛森许多话后,他对这男人的感觉越发复杂,复杂到无法不认真对待他提出的问题。
    也许是因为他对卫霆的痴情令人感动,凌卫衷心地希望他不要继续毫无希望的疯狂偏执。
    一枪杀死了自己的爱人。
    被冰冻二十年的将军之子。
    「凌卫是,」一时间要对自己下定义,其实并不容易,凌卫思索着说,「卫霆的儿子,凌承云夫妇的养子,凌谦凌涵的哥哥,新凌卫号的舰长。」
    他的人生很简单。
    家庭,亲人,还有军队。
    「看来,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亲人和新凌卫号了。」
    凌卫想起总是爱打听八卦,热情过头的叶子豪。
    「还有朋友。我有几个不错的朋友。」
    「你的朋友,知道你是复制人吗?」
    凌卫眨了眨黑亮的眼睛。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
    他盯着艾尔?洛森线条优美的双唇,回忆刚才它是不是真的开合过,然后,视线往上,看向那双深不可测的啡色眼眸。
    艾尔?洛森知道自己的策略成功了。
    他制造了气氛,回忆了往事,成功突破凌卫的心房,在他失去警惕的时候,狠狠把最毒的针刺入凌卫的致命之处。
    所以他毫不退缩地迎接凌卫疑惑而震惊的目光。
    啡色眼眸依然写满深沉和伤痛,还多了一样令人心悸的东西。
    讥讽。
    冷冷的讥讽。
    不屑的讥讽。
    像看着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像看着可笑的人造塑料玩具,像看着明明渺小得没有任何价值,却不自量力活在幻想中的可悲者,那样冰冷的,笃定的讥讽。
    凌卫的喉结下意识抽动了一下。
    「你刚刚,说什么?」他以为自己问得很镇定,但一开口,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沙哑的。
    巨大的乌云笼罩四周,吸入口鼻的空气沉甸甸压在肺部。
    血液流动的速度似乎变慢了,慢得令人感觉寒冷。
    那是,知道会让人崩溃的打击即将从九重天外雷霆劈下的预感……
    「复制人只是通俗的说法。实际上,复制人并不能算人,科学的称呼,应该是人形复制生物。按照法律上的定义,属于特殊医疗物品类别,可以用于指定使用者的器官和皮肤移植。」
    宛如读专业辞典一样,毫无起伏的陈述,让人感到惊心动魄的冰冷。
    「复制人没有自我意志,在被原主取走内脏做手术之前,它们通常被放在培养液里保持沉睡状态。这么说来,」艾尔?洛森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思索的表情,低缓地说,「有自我意识的复制人,应该算瑕疵品吧。」
    目光打在凌卫身上。
    凌卫如被烙铁烫到一样,剧烈地一颤。
    「你到底在说什么?」
    「卫霆并不是你的父亲,他是你的原主。而你,只是用卫霆的DNA制造出来的复制品。」
    凌卫乌黑的眸子激烈震荡,霍然站起,「不!我不信!」
    「你真的不相信吗?」
    和凌卫的激动相比,艾尔?洛森浅笑着,就像在谈论一则微不足道的新闻,像面对冲动嘉宾的资深主持人,深沉老练,不动声色的诱导。
    「思考一下,问一下自己的内心,你真的觉得我在骗你?」
    「在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吧。」
    「你和卫霆长得一模一样,眼耳口鼻,没有一点不同。就算是父子也不可能相似成这个样子。」
    「你的噩梦,就是卫霆的亲身经历。世界上,有哪一个儿子会拥有父亲的记忆?」
    男人的话,清冷低沉,带着噬心无色的毒液。
    「不!这只是……你在故技重施!在审讯室里,你们就曾经用各种手段,让我以为自己是卫霆!」
    凌卫愤怒地瞪着艾尔?洛森,充满威势。
    但高涨的愤怒之下,是对现实疑虑的,一丝一丝扩大的龟裂。
    他想起了追问父亲的生平时,伍德准将三番四次露出奇怪的态度。
    想起了觐见时说到他的父亲,女王陛下怜悯的叹息,和模糊的回答。
    想起了养父母从小告诉自己的亲生父亲的名字不是卫霆,而是另一个名字。
    想起了凌谦当面说假话,对自己否认泰斯审讯官的存在。
    想起了弟弟们对他做的噩梦异常关心,还表现出强烈不安,但当他想进一步探讨,寻找真相时,却被两人异口同声的坚决反对。
    凌卫骤然微颤,彷佛有一丝阴风,冷飕飕钻进他的后领。
    凌谦和凌涵奇怪的眼神,欲言又止的表情,在眼中幽灵一般地飘过。
    他们?
    他们!
    不不,这不可能……
    「卫霆死后,军部为了研究决策力,取走卫霆的DNA进行复制人计划。」
    「军方科学部培养的几个,还有洛森家和修罗家族的,都是无用的瑕疵品。只有凌承云很幸运,终于培养出一个拥有决策力的复制人。」
    「联邦战死的军人每年成千上万,你如果只是一个死去的军官的遗孤,有可能被上等将军收为养子吗?」
    「在凌承云的眼里,你是一样有升值潜力的武器。而你也没有让他失望,你横空出世,打了漂亮的瓶形战役,大大增加了凌家的筹码。」
    「但你毕竟只是一个人造的工具。就在你和凌谦凌涵在床上翻云覆雨时,军部最高级的办公室里甚至为你开了一个机密会议,讨论你这个复制出来的产品是否应该收归公用。凌承云当然坚决不干,他还没有把你这个工具的利用价值榨干,怎么舍得放手?」
    「你以为新凌卫号上那些放荡行为可以瞒得过上等将军吗?凌承云明明都知道,却一声不吭。他为什么愿意把两个宝贝儿子都放在新凌卫号上?将军的嫡子,身份何等贵重,他却出奇的开明,把你一个养子看得很重,甚至允许凌谦凌涵像贴身膏药一样跟着你?为什么?」
    「因为你是卫霆的复制人,你拥有决策力。想得到神奇的决策力,最好的方法就是和你竭尽所能的接触,像沾染你身上的气味一样,也许能像他们飞黄腾达的先祖一样,沾到一丁点灵族的决策力。」
    「所以他们陪着你,时时刻刻,随时随地。」
    「难道你从来不觉得他们太缠人了吗?两个军校的高材生,却像小狗一样黏着你不放,你不感到疑惑吗?以他们的条件,只要他们勾勾手指,会有数不尽的俊男美女供他们挑选,为什么他们却只愿意选择你?」
    「因为他们很聪明,他们知道,要想坐上军部的最高位置,他们需要灵族的决策力。」
    「而你,是他们父亲为他们精心培养出来的,获取决策力的道具。」
    「也许他们觉得,做爱可以更深入地和你接触,更容易达到目的吧。所以才会……」
    「住口!」再也无法忍受的凌卫,发出前所未有的怒吼。
    他像受伤的雄狮一样冲上去,挥拳打向面含微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饱含毒液的男人。
    砰!
    拳头着肉的闷声在房中响起。
    艾尔?洛森被打得脸猛然偏到一边,却慢慢地转回头,举手抹去嘴角逸出的鲜血。
    「胡说!都是胡说!根本没有这回事!你中伤我的养父,中伤我的弟弟!他们永远不可能这样对我!你,你是全军部最险恶的毒蛇!」
    如果凌卫乌黑的眼眸是一片湖面,那这片黑宝石凝聚而成的湖面已经沸腾而破碎了。
    他狠狠拽着男人的军装衣领,用力到指节发白。
    淡色的双唇似乎因为滔天的愤怒而艳红夺目,与之相对应的,除了琉璃般破碎的黑眸,还有苍白如雪的脸。
    苍白,一如他用力过度的手指关节。
    艾尔?洛森却笑了。
    他的笑容有毒,他的眼神也有毒,带着凌卫最不想看见的一丝高高在上的怜悯,带着令人发冷的讥讽,吐出如烟一样清淡的毒丝。
    「是的,都是胡说。」他轻描淡写,不在意地笑着,温柔地说,「我在中伤你的养父和弟弟,我是军部最险恶的毒蛇。而凌承云,凌谦,凌涵,是天底下最无辜最善良的人。他们不知道卫霆的存在,也不知道你是卫霆的复制人,他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决策力,更没有打算得到它。因为,他们永远不可能这样对你。」
    啡色眸子射出的光芒,深深刺入凌卫的眼底。
    艾尔?洛森的唇缓缓开合,玩味着吐出那个可笑的词,「不、可、能。」
    凌卫被这三个字直接砸中,瞬间生出几乎癫狂的悲切,大脑犹如一只手快速翻动着厚厚的记忆,在电光火石间定格于过去的一幕。
    在旧凌卫号上,兄弟三人玩着羞耻的游戏。
    凌谦和凌涵逼着他从几个看不见内容物的盒子里挑选一样「礼物」。
    苏醒之前,他朦朦胧胧听见弟弟们的私语。
    「如果你不同意测试哥哥的决策力,当时就应该反对,为什么坐视不理呢?其实你也想知道哥哥到底选择什么。」
    「凌谦,闭嘴。」
    决策力。
    测试哥哥的决策力……
    他甚至在事后追问过当时听到的这个古怪的词。
    「你和凌涵那天晚上说到的决策力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我说过什么决策力的话吗?」
    「这很好理解,哥哥是舰长,当然需要拥有做出决策的能力。不然怎么可以指挥庞大的军舰?我们全体人员的性命,和凌卫号的安危相关,当然希望哥哥决策的能力更强一点。」
    「那测试这个字眼怎么解释呢?决策力这种临时发挥的东西,可以靠什么测试出来吗?」
    「嗯,哥哥说的是。这么玄妙的东西不可能测得出来,是我失言了。对了,这样说,哥哥在盒子里面挑出我们的照片,就证明我和哥哥的缘分啊。」
    弟弟洋洋得意的笑声,彷佛在耳边回荡。
    凌卫却觉得血管里的血液,忽然消失了。
    不是冻成冰。
    是消失了。
    彻底的空了。
    他的心脏,他的肝肠,他的鲜血,他在军校打磨出来的强壮的身躯……他的一切,被掏空了。
    艾尔?洛森安静地站着,几乎是纵容地让他拽着自己的衣领,他知道凌卫迟早会松手的。
    确实,凌卫慢慢地松手了。
    每松一分,这位联邦最光彩夺目的指挥官就枯萎一分,宛如一株本该傲然挺立的青松,瞬间经历了万年风霜,无数次无情霹雳,纵然想不屈不挠地坚持到底,最终却眼看着立足之地的泥土渐渐流失,绿叶一片片凋落。
    艾尔?洛森毫无胜利的得意感。
    让凌卫崩溃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他和凌卫没有仇怨,在凌卫身上,甚至闪烁着他欣赏的品格,但凌卫是一颗巨石,横亘在卫霆重生的路上。
    他必须铲除巨石,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毁灭凌卫的意识,让他失去自己的存在价值,让他无所留恋。
    逃避吧,凌卫。
    逃开这残酷的世界,消弭在内心的深渊之处,把这具身体让给卫霆。
    让卫霆替代你,幸福地生活下去。
    凌卫,必须消失。
    「你以为自己很幸福,拥有疼爱你的养父母,依恋你的弟弟,其实你拥有的,只是谎言。」
    「每个人都在骗你,包括你最亲的人。」
    「你视为父母,你最尊敬的人骗你;你最信任,最爱的弟弟骗你;伍德准将骗你;女王陛下骗你……」
    「从睁开眼睛看见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开始,你就被众人合手浸在名为谎言的麻醉药里,你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
    「你不是卫霆的儿子,你也不是凌卫,你什么都不是。」
    「你只是一个物品,培养舱里制造出来的权力玩具,可以牺牲,可以欺骗。」
    「当然,也可以放在床上随意玩弄。」
    「这样的生存,有什么意义?」
    艾尔?洛森在凝固成石像的猎物耳边,低沉地说着,一点点施加压力。
    热气吹进耳道。
    凌卫却觉得,那是来自尘封往事,那一颗子弹出膛,亲手射杀心上人时破开空气的阴风,是来自死寂的冷冻人冰库中,最阴冷的寒流。
    但他并没有感到冷。
    他是空的。
    空的。
    什么都没有了,还怎么可能感觉到刺骨的冰冷。
    但尽管空了,绝望的空了,他还在坚持。就算双膝发软,每一根骨头都在哭泣般的颤栗,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扯破裂,他还是在坚持。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坚持。
    像随时会碎成一地的雕像,内部分崩离析,却还挺直脊梁矗立,抽动着抖动的喉结,嘶哑地说出那句他就算用尽所有力量,也必须,必须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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