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安客栈怪事谭(22)
他说着,将一样东西从袖子里取出来,放在桌案上。
说是海螺,更像是印着海螺形状的一块石头。重六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从梦中带出的东西……那诡异岛屿上的东西……
“梦变得越来越真实了,甚至开始影响到了现实……你觉得,你的梦,是你丢失的那一段在海上的记忆吗?”
“我说不好……因为在梦里,勾陈先生定然不可能活着了。但是我们明明在不还岭还有与他一同抗敌。”
“他一直戴着面具,你们又怎么能确定不还岭的确是他?”
“……我们确实不好确定,但勾陈先生会的那些术法,就算在百晓门也是旁门左道,更何况他天赋异禀,世上想要找到第二个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更何况谁会想要冒用他的名义去送死?”
掌柜站起身来,在厅堂里缓缓踱着步,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在开始做梦前,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你认为与这段梦的出现有关的事?或是遇到过什么人?”
国师思索许久,摇摇头道,“想不起什么特别的事。这些年我也渐渐放手红尘俗务专心修行,就连太衡院和大罗派的事务都很少参与了。原本打算明年就像官家请辞国师一职回归山野。”
“世间万物总要有因才会有果,有力量推动事物才会运转。若是没有触发,怎么会忽然开始呢?”掌柜露出困惑之色,突然转头看向重六,“六儿,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重六瞪大眼睛,伸手指了指自己,“您这个问题是设问修辞,还是真的在问我?”
掌柜失笑道,“不要耍小聪明,有没有点什么想法,快说。”
重六瞟了一眼国师,看对方竟也认真看着他,仿佛打算认真听他的“高见”一样。他赶紧压了压条件反射般涌上的惊慌,用笔杆子戳着下巴,“小民那就斗胆了……小民在想……如果没有什么事件引发的话,那是不是跟时日有关?比如某个特殊的日子啊……特定年岁的生日啊……”
“半年前……是我九十寿辰前后。”国师现出一种半是了然半是恍然的神色,“难道……”
“人寿数将近时,与秽的联系会渐渐紧密。”掌柜的眼神微转,黑沉沉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寒凉,“你为皇家那么多人测算过他们的寿数,可有算过你自己的吗?”
国师陷入不祥的沉默,半晌摇了摇头。他看向掌柜,那肃然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哀求似的,“每过一个晚上,我的梦都会变得更长一点。那触须,现在距离我只有不到百步远了……我不知道,当它碰到我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是啊,会发生什么呢?
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
会不会在梦里陷入勾陈先生一般的境地,并且被永远困在那远古而恐怖的岛屿上?
想一想,确实是比死亡本身还要恐怖的未来。
“我认识一位工匠,可以为你打造一只铜盆。你每天睡觉前用这铜盆盛水洗脸,就可以一夜无梦。只不过洗脸的时候要遵循一套复杂琐碎的仪式,一步都不能错,日日如此,坚持大约五年方可。”
国师的眼中绽放出一道明光,“若是此事能成,不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愿意!”
“我自会去联系这位工匠,不过定金的话,我想你近几日就可以给我。”
“请说,我马上去准备。”
掌柜弯起眼睛,笑容明媚亲切,“我要九鸾仙子那把凤翎拂尘。”
第15章 嫁衣(15)
这是掌柜今晚第一次对国师提到这个名字。但是一看国师骤然改变额脸色,重六就知道他记得。
记得那个被他选择遗忘的、曾经的天之骄女。
梦骷避开了掌柜的视线,一层无形的保护壳瞬间盖在了那刚刚流露过最脆弱的恐惧之色的面容上。重六初见梦骷时的那种高高在上的肃然又再次出现了。
“为什么你需要九鸾仙子的拂尘?”国师的语气有些生硬。
重六隐约知道,掌柜要九鸾仙子的拂尘其实没什么用,不过是用这个借口逼国师去见九鸾一面。要不是碍于身份地位悬殊,他几乎要给掌柜鼓掌叫好了。
掌柜施施然道,“天气渐渐热了,弄个拂尘来赶蚊子。”
国师显然也听出来掌柜只是信口胡扯,并不打算认真回答。而他处于有求于人的境地,也无法太过强硬。他只好用一种没什么感情的疏离语气说道,“我与她已经五十余载未见面了,那拂尘是她随身之物,她不一定愿意给我。”
“只要你肯认真去求,她一定会给你的。”掌柜说着,语气却柔缓了些。明明看上去比国师年轻一大截,语气里却带上了几分长者劝诫少年人的语重心长,“很多事,一直逃避只会无路可退。都这么多年了,你现在又遇上了这样的事,你还怕什么呢?”
国师的表情看似未变,但重六看到了他眼神中的闪烁。
从碧霞别馆出来,重六正驾着车摇摇晃晃往天梁城走,忽然感觉耳边很近的地方传来掌柜的声音,那说话间的气息都落在了他的耳朵上,“刚才国师讲过的那些,都记下来了?”
重六吓得一个激灵,回头就看见掌柜近在咫尺的雪白的脸。
重六拍着胸脯道,“东家,您这样是要造成车马事故的!”
掌柜笑吟吟地,“你今天表现不错,本来想夸你两句,你反倒凶起我来了。”
重六抓抓头,腆着脸笑着说,“我哪敢凶您啊,您可是连国师都不敢得罪的大人物!”
“他不过是有求于我,现在才放低姿态。等到我将他们需要的东西交到他们手上,契约也签完之后,大部分的人都会换一副面孔。”掌柜靠在车门边上,慢悠悠地整理着自己衣服上的褶皱。
“东家,您和国师以前就认识吗?”
“嗯,也算是有些渊源。”
“东家,您开客栈之前是干什么的啊?怎么知道这么多连方士都不知道的事?”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官道上也没什么车马,重六驾车时也没那么紧张了,便开始尝试着询问已经装满到快要溢出的好奇。
掌柜笑道,“怎么?这就开始查我的户籍了?”
“不是不是!我就是好奇……您要是不愿说就不说了。我也就是瞎问。”
“那我们来交换吧。”
“交换?”
“是啊,我对你的了解也不多。当初你被介绍进来的时候,我只注意你做事伶俐而且又识字便收你进来了。”暖风吹起掌柜额前的几缕发丝,风轻云淡的飘然。
“掌柜,我就是普通人一个,放人堆里都找不出来,哪有什么可说的啊。”
“你见过几个店小二能写你这样一手好字?”掌柜拿眼睛觑着他。
重六刚想开口,掌柜却忽然咦了一声,眼睛瞥向一条并入官道的岔路上一骑飞驰而来的骏马。那高头大马行坐着两个人影,前面的一个头低垂着,身形瘫软,像是没有意识。
重点是,那两个人重六和掌柜都是认识的。
那不是柳盛和徐寒柯吗?徐寒柯那是怎么了?
为了避免和柳盛的马相撞,重六老早就开始勒马。掌柜却扬声喊道,“柳大人,你们这是从哪来啊!”
柳盛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停了马,转过头,却露出一张汗水密布神色惊慌的脸。
隔着老远,重六却闻到一股子阴湿的腥味,有些像是陈年的泥土埋藏了太多腐烂的叶子和昆虫尸体的味道。
掌柜皱起眉头,看那徐寒柯低垂着头,似乎对于他们的呼唤毫无反应。
“徐大人怎么了?”掌柜的声音失去了之前的轻盈,变得谨慎小心起来。
“我们在百蟊泽遇到了意外,我现在得带他去找郎中!”柳盛的声音紧促,说着就要再次策马前行。
可是此时,原本一动不动的徐寒柯忽然剧烈抽搐起来,整个人几乎像是羊癫疯了一样,然后一低头,开始撕心裂肺地呕吐。他吐出来的是某种发绿的粘液,里面盘结着一团团仍旧在蠕动挣扎的蠕虫、蜘蛛、蚯蚓、蜈蚣等令人头皮发麻的恶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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