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养圆一只白骨精(87)
班顾无所谓,既然想去看看,什么时候都可以,半夜都行,反正他又不用睡觉。
于涛声目的达成,笑容满面地离开。
“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陆城重新关上办公室的门。
班顾把于涛声留下的照片收起来,看着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少年,丧尸、活死人什么的应该没什么痛觉,不知道这个于莘有没有知觉,如果有,还能“活”下去?
“为什么想去看于莘?”陆城问。班顾这个宅宅,就爱游戏和肥宅水,别的能不管就不管,巴不得一天到晚窝在家里,难得会想去管事。
班顾指着照片:“活的活死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我要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比游戏里的还要惊悚。
陆城怀疑班顾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他一个白骨成精,好意思觉得别人的存在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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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关儿子的生命,第二天八点一到,于涛声就亲自来接陆城和班顾,他是一秒都不肯耽误。于家老宅并不在市里,而在郊区,复古建筑占了偌大一片地,有水有树有桥,活跟小公园似得,气派是真气派,清静也是真清静,就是前后不靠,半点人间烟火气都没有。
班顾觉得于家这老宅比自己的墓还要冷僻,好歹他的地宫就在市中心,地底到地面的直线距也不过二三十米,想出来撸个串吃个烧烤,那是分分秒秒的事。看看这于家老宅,买瓶水得开车一两小时。
完全体会不到住在这中地方的好处。
于涛声笑:“你们年轻人看热闹,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喜欢清静,不过,我因为公司的事,也难得住这边,基本上,都是阿莘一个人在这。”
陆城环视一周,古色古香,又幽静,很适合养病。
班顾一踏进于家的老宅,就嗅到了弥漫的死气,也不用于涛声还有管家带路,他循着味就往里面走。
精致的小院,周围一圈错落有致的花木,院子正当中,和煦的阳光下,一个少年坐在轮椅上,他身上一件宽松的衣服,隐约可以看到身上跟木乃伊似得缠着绷带,有些地方渗着体液。
少年安静地笑着,温软地跟他们打招呼:“陆叔叔好,顾哥好!”
班顾停在他半米远的地方,严肃而又奇怪:“你快烂掉了。”
第62章
“是,我正在腐烂。”
于莘抬头仰视着班顾,他的眼睛很漂亮,睫毛黑长,瞳孔漆黑,有一种幼兽的稚嫩和无辜,现在,他的眼睛里满满的渴望。
他想活下去,好好得活下去。
班顾绕着于莘转着圈,指尖动了动,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拿指头就去戳于莘。一个全身都散发着死亡和腐烂气息的人,还算是人吗?这种又死又活的,还能归类到人这一物种。像他自己就很有自知之明地把自己打出人类的行列。
于涛声有点紧张,想上前,又不敢来打扰,吞咽了一口唾沫,堪堪维持着体面和冷静。
陆城没有说话,活脱脱一个老鹰纵容幼鹰出巢后的胡作非为,冷眼看着他遭遇小磕小绊小风险,只在危险降临时才出手相护。
“嗯……你为什么会烂掉?”班顾光顾着问,直接忽略掉了于莘眼里的星光。
于莘看班顾看得太过专注,隔了两秒,才回过神,估计是想起自己得病的经过,脸上带出了恐惧,他垂下眼睫,反问道:“顾哥,你能救我吗?”
班顾眼珠游动了一下,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可能你就没救了。”
“但我相信顾哥能救我。”于莘也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真的对班顾有莫名的信任,用一种发自内心的期翼开口。
于涛声小声跟陆城解释:“抱歉,我有跟莘莘说过沐康霖的事,他相信小顾能救沐康霖,就能救他。莘莘这两年活得很痛苦,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去的,他不过一个孩子,我这个大人设身处地想想,都觉得还不如安乐死。”
陆城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石头人,连心脏都硬得像铁块一样,就算亲眼目睹了于莘的惨重,听了于涛声沉痛的诉说,还是那种冷眼相看的状态。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班顾又问。
于涛声皱了皱眉,他嫌班顾问得太直接,一点都没有顾虑于莘的心情,但自己有求于人,非但不能不满,还得放低姿态。
于莘抿了抿嘴唇,黑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低下头,一只手揪着另一只手臂上缠着的绷带的线头,用一种做恶梦的语调说:“两年前,我去老家乡下过暑假,村后面有山座山,山里有湖,还有瀑布,我和村里的小孩合不来,做完作业后就去山里玩。”
“那天,我跟往常一样去瀑布那拍照片,回来时迷了路,掉进一个土坑里……”
于莘飞快地眨了下眼睛,他可能无数次痛悔自己不老实待在家里,跑去山里看瀑布,好端端地给自己招来弥天大祸:“那个土坑,是个坟坑,我爬不上来,手机又摔坏了,只好往里面走,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然后误打误撞,就进了古坟里。那座古坟很大,里面还有机关,我越走越深……”
班顾听得很认真。
他的态度像是让于莘忘了身上的疼痛,继续说道:“我陷在古坟里好几天,饿得受不了,我……”
班顾转了下头:“然后呢?”
“然后,我抓了一只老鼠……”于莘说不下去了,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嘴角抽搐了一下,呼吸转为急促,“我……我……是生吃的。”
于涛声看于莘快要崩溃的样子,十分心疼,快步上前握住轮椅的推手,有点哽咽:“也怪我,阿莘不见的那天,我们一直到晚上才去找人,耽误了一些时间,要是早一点,说不定什么事也没有。”
于莘身上缠着的绷带因为他情绪激动的地方,好几块地方被渗出的血染红,空气里散发出一股腐臭味。于莘本人大概也察觉到了这种味道,脸上有了绝望的颜色。
“我从古坟里得救后,过了一个礼拜,身上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小疙瘩,最早的时候像是被什么咬了,抓破流血后就会结痂,痂掉后也会痊愈。慢慢这些红点开始越来越多,好的没有新生出的快,渐渐身上全是伤口,有天我发现,这些伤口再也不会愈合了。”恐惧重又爬上了于莘的皮肤,他瞳孔微缩颤动,声音都发着抖,“我觉得这些伤口好像有自己的生命,它们像是栖息在我的身上,这边好了,它们又躲到了那边,就跟捉迷藏一样,我的身体就像它们的游乐场……它们玩得很开心,不想让这个游乐场消失,所以,我也不会死。”
“不对。”班顾摇摇头,“你现在就是一个活着的死人。”他有点想看看于莘身上烂掉伤口是什么样。
于涛声有些发急:“阿莘是不是中了古坟里的什么诅咒?可不可以解开?”
他们父子二人一起注视着班顾。
班顾很果断,很干脆地摇头:“不会。 ”
于涛声被他噎得恨不得嗑一瓶速效救心丸下去,他多方打听,陪着笑脸,小心翼翼捧着俩个后辈,又是送房子又是照顾生意,结果就换回班顾没心没肺的两个不会。
大概于涛声的怨念太重,就算人□□故半点不通的班顾都有所察觉,回过头,很认真地解释:“我真的不会,我又不是神仙,能让人死而复生,你儿子已经死了。”
于涛声怎么说也是于家现任当家人,不是什么忍者神龟:“死人能走能笑,能说话?阿莘怎么就是死人?无知无觉,全身的身体机能全部停止,那才叫死亡。阿莘是个大活人,得了怪病的大活人。”
班顾很不服气,凑到于莘身前,将手贴在于莘的心口:“还说他不是活人,他连心跳都没有。”
“你……”
“我死了?”于莘虽然年纪小小,反倒比于涛声更平静,不解而迷茫,“我也觉得我死了,可是我还能思考,不是脑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吗?既然我的大脑还有用,那我,不是应该还算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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