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养圆一只白骨精(89)
陆城还是应付着笑了一下。
于涛声平时在公司说一不二,很少有人会对他敷衍慢待,碰上陆城这个软硬不吃的,面上过不去,心里还憋着火,偏偏还不能得罪。他的不满只在眼睛里带出了一点点,又隐下去,继续带着陆城逛老宅。
“这是祠堂?”陆城在一间屋子前停下脚步。
“啊,对。”于涛声不知怎么有点紧张。
陆城也就停了一小会,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于涛声身上掠过。祠堂是祭祀先人的地方,多少沾着阴气,有些地方直接放在庙里,有些立外建个祠堂,当然有些地方也会摆在家里。但,摆在家里的祠堂,大都是一年到头供奉香火不断。
于家这个祠堂,很冷清,甚至有怨气。
“前段时间老家那边送了点野茶过来,顾总尝尝?”于涛声有意无意地把陆城带离祠堂,“亢庄这地方山清水秀,山上还有几株老茶树,跟好的不敢比,但也别有风味。前几年家家户户都会自己炒个茶,酿个酒,再卖到外头去。现在是不行了,年轻人不爱学,老一辈的年纪大了,干不动。每年采点茶,炒了就留着自家吃,我这茶还是庄里一个老太太炒,炒得正正好,没有丁点的烟火气。”
陆城接过茶,茶汤澄清,清香扑鼻,的确是难得的好茶:“好茶。”
于涛声笑起来:“可不。”
“茶树挑地,地气好才能有好茶。”陆城慢慢说。
“对对,亢庄是个好地方。”于涛声有点高兴。
陆城又说:“令郎身上的怪病,奇诡无比,要真是古坟的关系,那地方肯定是大凶之地,一定范围内好不了哪去。”
于涛声一愣,笑容勉强:“还……还有这说法?”
“有啊。”
于涛声有点着急:“那阿莘的病?出事那年阿莘就没去过别的地方,去亢庄前学校还没放假,他学校是全封闭的,礼拜六天回家也都是陪着我,什么地方就没去过。”他努力想了想,“ 时间再往前倒那就要到寒假了,出国玩了一圈。出国我不放心,有让保镖跟着他,没单过。”
“也许有什么事是于总不知道的。”陆城说。
“不可能。”于涛声一口否定,“不瞒陆总,除了在亢庄那些天,阿莘身边一直都有人,别说大事,鸡毛蒜皮的小事我都知道。”
“学校呢?”
“学校有监控,白天上课,晚上自习,到点睡觉。”于涛声还是摇头,“我查过学校的监控。再说,阿莘出事,就是从古坟回来开始的,那地方我也觉得挺邪性的。我拍了几张照片……”
“照片?”陆城挑眉,“刚才于总怎么没见提起。”
于涛声叹口气,打开电脑:“不是我不提,而是,这照片没用。”
陆城凑过看了看,的确没啥用,这些照片像是被什么干扰了,呈现的画面古怪地扭曲着,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不允许让人留下影像。
“这照片是救阿莘时拍的,一看就不对劲。”于涛说,“咱国人忌讳这些个,当时在古坟里里找到阿莘,我找的人留了个心眼,特地拍了照片,结果,什么都拍不出来。”
“于总介意我拍下几张?”陆城问。
于涛声:“当然可以,只是,这有什么用?”照片上的画面就一个桶里倒了十几种颜色,再让人用筷子搅了一似得,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没关系。”陆城拿手机拍了几张下来。
于涛声咬咬牙,犹豫了一下,拿出一张纸:“阿莘回来后无意识画下来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陆城接过,只见白纸上用潦草的线条画着一条鱼,确切地说是一条鱼和一个女人的结合体,他们嵌合在一块,鱼凮也好,女人也好,都是瘦骨嶙峋、干瘪死枯,跟离水后搁太阳暴晒了好几个月似的。女人的眼睛和鱼眼木讷呆直,却又像带着死气,直勾勾地看着看画的人。对视得久了,这两眼睛就跟旋涡一样,拉着往里头坠。
这是鱼妇。
“这画,连阿莘自己都不知道。”于涛声皱着眉,“我接他回家那晚,他跟梦游似得起床走到书桌前,拿笔画下这画,我叫了他几声,他都没知没觉。我当时看这事,整个毛骨悚然,就把这画收了起来,后来再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亢庄有颛顼的传说?”陆城问。
“有啊。”于涛声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有个颛顼庙。”
第64章
“怎么又跟颛顼和鱼妇扯上关系了?”班顾瘫成一滩流在沙发上,黑长的头发直铺到地上,要是换身白衣,完美COS贞子姐姐。
陆城把于莘画得鱼妇图展开放在茶几上,虽然画得潦草,可画得很生动,细节也很丰富:“那个孩子怎么样?”
班顾动都不带动一下,闷着声:“那小孩有鬼?”
“怎么说?”陆城来了点兴趣,坐到班顾身边,再把他的长发捞起来,好让他把脸露出来。
“唔……”班顾想了想,“他快烂了,却好像还挺平静的,还能坐那看书,还挺阳光的。”班顾一个翻身,翻到了陆城腿上,舒服地枕在上面。也许是他老在墓里沉睡,见识太少,不能相信一个孩子在遇上这么古怪又残忍的事之后,心态没有崩溃。
换成是他,说不定就要报复社会了。
“比如咬别人一口,把别人也变成活死人。”班顾说。游戏里电影里就是这么干的。
陆城轻弹了下他的脑门:“不许胡说。”
班顾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将脸埋在陆城怀里,唉,他又想和陆城宅在家里什么都不管,顺便把俩人的关系发展到另一步骤,他已经研究好长时间了。沐康霖寄给他的书啊盘啊,他也着手学习了。结果,各种乱七八糟的糟心事来打扰他要睡掉陆城的计划。
班顾越想越有点暴躁,磨磨后槽牙。
陆城立马察觉他情绪上一点不对,皱了皱眉,班顾从墓里晃出来开始,除了那点不谙世事导致的三观有点不对之外,没别的毛病,就是这么的一点不对,还全拿来对付他,生性算得上是非常平和,基本也就耍耍赖,闹腾着拆拆家,很少有这种隐含着戾煞的焦躁。
“不喜欢于莘?”
班顾又翻了个身,他第一眼其实挺喜欢于莘的,但和于莘独处一小段时间后,就开始一莫名有点不安。这就好像他的意识和身体的本能开始不协调起来,他的意识里于莘不错,招人喜欢,可本能却在抗拒,甚至还有一点点厌恶的情绪。
“喜欢又不喜欢。”班顾倒了下眼睛,蔫不啦叽的说。他认识的人里,像沈思年,也是个未成年,因为过往经历,肯定不咋阳光,还是个要跟一只死掉的狗共渡余生的小疯子,但是,相处起来还是挺舒服的;再一个就是乐年,阳光就跟顶灯似得打在乐年的脑门上,犯蠢都透着阳光暴晒后的味道。
可于莘就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好像不应该这么懂事,不应该这么平静,不应该这么老道。
“事实上,我觉得于涛声也不对。”陆城欠身去拿画,伸手挡了下班顾,省得他被自己的动作带到地上去。
“不对?”班顾在他怀里伸出脑袋,瞄了眼画,这鱼妇太丑了,又丑又邪恶。
“他故意说一半藏一半,为了让我们早点去古坟,一点一点加重筹码。”陆城说道,“一个为了儿子痊愈,不惜赔上整个于家的好爸爸,特地找上我们,应该一开始就把这些重要的信息告诉我们,而不是慢慢引诱。”
“哦……”班顾重重点头。心里其实压根没懂,要他理解父子之间的羁绊,再分辨出里面的不合理,实在有点难为他。
“于家涉及很多产业,体量庞大,看于涛声以往的作风,也不像这种为了儿子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人,何况还是个养子。”
于涛声和于莘之间情深意重的父子关系里透着很多的违和和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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