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个室友都不是人(68)
……不是吧。
在我刚才得意转身的那个瞬间,程成也满意地低下了头,准备亲自检阅他的胜利成果,两颗头颅擦过,最先发生撞击的,自然是两人的嘴唇。
我眨了两下眼睛,凉凉的,软软的,是不是还弹了一下……到底是谁的嘴巴凉,谁的嘴巴软啊……
卧槽?!
我一机灵,这才清醒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刻往后一仰,脱离了这尴尬的0距离。
同时在心里大声咒骂世界意志:靠北,我算是真的知道你有多急了!
也不用着急到这种地步吧?!!直接安排这种意外事故?!图什么啊?!
我眼神飘飘乎乎的,刚发生了这么一件尴尬的事情,也不是很好意思抬头看对方的反应——对于程成来说,这件事情是比我更加尴尬的。我的脑海里起码还有与他欢愉的记忆,而对他来说,不过是被一个昨晚就想偷亲他的采瓜大盗得了逞。
稍过了一会儿,我才敢偷偷瞄他两眼。出乎我的意料,这家伙的眼神直直的,看上去发起了愣,两只手放在身旁,微微颤动着,整张脸涨成通红的模样。在意识到我的视线后,突然不敢置信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大腿一跨,突然冲进了一旁的厕所。
……对了,除了强迫症,他还有洁癖来着,不会是去洗嘴了吧。
所以,在这次的时间线里,这恐怕……
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倒吸一口凉气。
这恐怕是他的初吻吧。
完了,我看我日子不要过了。
在绝望之际,我依然没有忘记思考。可以说,就像在那个世界里不停歇思考了几年的邓齐一样,思考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变成了如同喝水一般自然的事情。
虽然能明白世界意志的安排,但其中的暧昧色彩,还是让我十分疑惑。
如果真的想让我和他们三个发生点什么,那为什么要让他们失去记忆,或者说,要让他们装出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假装没有记忆呢?
这一点,我是真的完全想不明白。
第68章
*
程成洗完嘴巴出来,耳朵红红的,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提着他的电脑包离开了这个尴尬之地。
我本想提醒他一下,他刚才或许洗得太过猛烈,以至于身上的衬衫都湿了一大半,眼下半露不露的,得换件衣服才是。但他走得太急,我还没来得及提醒,人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宿舍门口。
……搞得我好像真的是个色中饿鬼一样。
算了。
我也提起自己的饭卡,准备出门吃饭,却没想到在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遭到了暗算——恰巧,是在宫当出车祸的那条小路上。
我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头顶一片阴影,照理说我反应得很快,在这种时候肯定会下意识地跑到一旁的小径上,但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曾经在这条路上目睹了一场惨烈的车祸,而且,这场车祸某种程度上因我而起。
虽然对宫当没有什么感情,但没有人会对死亡视若无睹。
过去了大半年,我仍然能够鲜活地回忆起那场车祸过程。以至于头顶阴影逐渐变大时,我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之中的一种,还是就是单纯的被吓傻了,都是有可能的。总之,我就这样呆滞地站在那里,心里的声音在叫我快跑,可我却完全做不到移动我的脚步,眼前突然开始回放起那辆突然驾驶进学校的小轿车和当时铺满地面的鲜血。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脑子会回放这个画面啊?!我的瞳孔颤抖地放大着,一半是因为眼前的阴影,一般是因为这不知所谓的回放。
阴影越来越大,我闭上了眼睛,却在下一秒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再反应过来,才发现是毕非突然冲过来抱住了我。
接下来,传入耳边的是球类撞击肉体的声音,毕非忍痛地“哼”了一声,我这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其实什么大事都没有,只是一个篮球被抛到了我头上而已。
毕非应该是在一旁打篮球,正好过来帮了我一把。我仍然靠在他的怀里,这家伙身材壮硕,靠在他身上硬邦邦的,并不舒服。他穿着一身球服,身上挂着很明显的汗迹,却没有我预计会闯入鼻尖的刺鼻汗臭味。
连这一个小小的细节,都和曾经的那个毕非一样。
到现在,我可以完全确认,这三个人,确实就是我曾经在那个“宿舍世界”里见到的三人,只不过因为命运的安排不同,与我产生了不一样的关系。
听到毕非突然“嘶——”了一声,我这才意识到现在不是应该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我赶忙跳出他的怀抱,绕到他的背部,不顾他骂骂咧咧的“你干什么啊你有病吧”的反抗声,一撩他的衣服——果然,尾椎上一片青紫。
天哪……这代入感有点强,我自己都忍不住后背一凉,感觉自己的脊椎受到了重创。
我立刻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用这副紧张的模样骗过了毕非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把他送到了医院。在接受检查的时候,我甚至一直在旁边耐心地陪他。
虽然他的嘴巴一直不饶人,但一起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对我的态度明显有所缓和。
我很满意。
因为这一切,都在按照世界意志希望的方向前行——今天中午的这一出戏码,比起昨晚的,和今早的,显得更加刻意了。之前两次的戏起码只调动了外部力量,像是突然消失的呼吸声,莫名其妙撞上的嘴唇等等。可这一出,尽然直接篡改了我的主观感觉。
我确实是对车祸有心理阴影,在外旅游的半年,每次过马路都要左看右看半天才敢通过——但对着一个小小的篮球犯起ptsd,这真的合理吗?
我现在摆出一副完全被它洗脑的样子,就是想看看,它究竟要对我做出什么手脚。
来吧!来吧!在和毕非一起回宿舍的路上,我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我的生活已经平静了太久,仇恨和恐惧一起埋藏在心底,每天捏死蚂蚁的时候都会被回溯两次,仿佛在拿锥子一下一下地凿我业已老化的坟墓。
也许,有一部分的我早就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行走人间的信念罢了——揭穿世界意志真相的信念。
我需要将这份仇恨,这份恐惧摆在天光之下,我不想再夹着尾巴,胆小怯懦地行事了!
*
我静悄悄地潜伏着,等待着,我总觉得世界意志是在慢慢下一盘大棋,它这么着急着给我洗脑,这么急切地想让我承认这是一个正常的世界,那么就一定有什么大事在后头准备着。
必有什么大事发生。
也许某天夜里,我会发现他们三个突然变成了娃娃;或许某天起床,我会发现时间停滞不前,只有我一个人能行动;或许某天走在路上,我就会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
我怀揣着激动,兴奋,恐惧和一些不可言说的情感,等待着那个瞬间的降临。
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
然而现在——穿着柔软起居服的我坐在宿舍的椅子上,看着桌子上又一次挂掉的高数成绩单,狠狠地打了个哈欠。时间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半年,我的日子就像曾经的20年里一样,平静如水,没有任何怪异的事情发生。我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或许我真的想多了。
在见到abc三人后,我自以为淡定地狠狠惊恐了两天,把他们对我做出一切行为进行剖析解读,翻来覆去地琢磨他们的意图,就像是一个高中生在做理解一般,过度地解读着身边的一切——然而过了半年,我终于意识到,这些行为可能是没有必要的。
老话了,事实胜于雄辩,站在今天的我可以发出确信的言论:他们确实没有对我做什么。
我的每一天,都活得那么的……安静,平稳,就像每一个正常的大学生那样,上上课,挂挂科,玩玩游戏,看看电影,除了偶尔会与他们三个有一些过于巧合的亲密接触,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有再次发生。
人确实是会被安抚下来的,一开始把你丢入一个装满狮子的笼子,你或许会日夜惊恐,但过了一个月,两个月,以至于半年,你发现狮子们根本没有伤害你,甚至还经常友好地蹭蹭你,舔舔你,你的神经会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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