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不是人(75)

　　“你想我做什么？”
　　俞小楠立刻把刚才感知到的危险抛到了脑后，“能让他们见见面吗？”
　　“我当然可以让他们见面，但是你确定古粒想让穆珹看得到他吗？”
　　俞小楠愣住，“泠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伏泠叹了一口气，道：“小楠，你还小。”
　　俞小楠黑了脸。
　　“至少这段时间，古粒是不愿意让穆珹看得到他的。”
　　什么意思？
　　可伏泠已经不想说了，得不到真相的俞小楠，挠心挠肺，恨不得化身成一只猫，把屋里的东西抓个稀巴烂！
　　——
　　有了李教授和穆珹这两个大靠山，原本不同意让俞小楠这个才大一的在校生进手术室现场观摩的人，也不得不同意。
　　有幸近距离观摩的俞小楠看完了整个手术过程，不得不说……穆珹操刀的技术确实非常精湛。跟一些老牌医生比起来，丝毫不逊色。
　　而且他拥有大部分年轻人的果敢和冒险精神。
　　只要对病人的状况有利的，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试。
　　跟他杀猪式的烧火去毛，可不要厉害太多了！而且，这一台还是开颅手术，需要非常稳、非常精湛的操刀技术。
　　跟着穆珹，学到了很多。
　　看着最近疲惫了不少的穆珹，俞小楠道：“穆师兄，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穆珹捏着眉心，没说话。
　　虽说一台手术需要高度集中精力，但对穆珹来说，应该不至于疲惫成这样。
　　俞小楠冷不防的想起了伏泠说过——至少这段时间，古粒是不愿意让穆珹看得到他的这句话。
　　难道最近有什么日子对穆师兄来说，非常重要？
　　“穆师兄最近睡得不好吗？”
　　穆珹动作微微顿了顿，苦笑，“是睡不好，难道你也听说了？”
　　俞小楠一脸茫然，听说什么？
　　然而穆珹去误会了俞小楠的表情，只把他的茫然当成了演戏。
　　“没想到都十年过去了，还有人在说这事……”
　　俞小楠，“……”什么鬼啊。
　　然而，穆珹已经自顾自的说下去了，“再过几天，就是我一个……不，是我的爱人的忌日了。”
　　俞小楠瞪大眼睛！
　　有个人听自己说一只憋在心里的事，穆珹觉得心里好受多了，精神也没那么的绷紧。
　　然而，智商回来的那一刻，却看到了俞小楠一脸震惊。
　　穆珹愣了愣，“你不知道？”
　　俞小楠反问：“我该知道什么？”
　　——
　　十年前——
　　同性婚姻法才刚通过了五年，大部分人的看法，依然觉得同性相爱是病。
　　但他们不会对外表现出来，但如果是家里人有了这种倾向和表现，那么那个人……将会感受到明明最该给与自己鼓励和支持的最亲的人，给了他世界上最大的恶意和伤害。
　　各种不堪入耳的言语和咒骂，都能仗着那层血缘关系而毫无顾忌的往他身上砸，甚至尽情的羞辱。
　　同性走在一起，在当时，其实是一条很难走的路。
　　很多同性都选择了不公开。
　　古粒是一个略内敛的乖乖牌好学生，性格软，长得好，很受女生欢迎。
　　当然，受女生欢迎的古粒并没有得到男同学的为难，因为再受女生欢迎，古粒也不可能会跟她们在一起。
　　因为古粒是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人。
　　在十年后来说，医学条件大大改善，大部分的先天性心脏病在病人小的时候是能通过手术去纠正去改善的，但古粒所在的年代医疗技术有限，心脏病纠正手术的死亡率相当高，只有一个孩子的古家，自然不愿意冒险。

081．本能
　　不愿意让小孩冒险，但不代表古家不会要第二个小孩，在古粒艰难的活到了十岁，第二个小孩也出生了。
　　也是个男孩。
　　这么多年来被小孩的病折磨，有了个健康的孩子，家里自然会偏爱一点。
　　不过古粒并不在意，他觉得如果他就算心脏病发，父母也能有个寄托，能转移注意力。
　　他的父母为他付出了太多了。
　　想通了的古粒性格稍微放开了那么一点点，穆珹和古粒相识，是在其中一次的分队实践上，他们被分到一起了。
　　当知道他们两人一组的时候，同学们起哄，“哟哟哟！骚话王子可要多照顾一下我们的公主殿下啊！”
　　因为体弱，古粒一直被男同学们戏称为公主殿下。
　　古粒本来就腼腆，被这么一起哄，立刻闹了个大红脸！
　　本来就白皙好看的人，红了脸，更好看了。
　　连穆珹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唿吸。
　　生怕自己粗鲁一点，就把这位容易破碎的公主……吹倒。
　　越是接近，越是发现古粒的性格很可爱，穆珹也忍不住被性格有点软的古粒吸引。
　　从来没有跟人如此近距离、如此放肆接近过的古粒，自然招架不住穆珹的进攻。
　　两人在一起了。
　　没有人觉得意外，但也有人觉得他们不适合。
　　那人便是李教授。
　　他觉得穆珹把古粒糟蹋了。
　　但古粒说不是，是他任性了，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本应到死都是孤独一个，是他太贪心了，才会跟穆珹交往。
　　有了爱情，有了念想，两人为了拥有更长久的美好生活，穆珹多学了一门专业，心内科。
　　穆珹这么努力到底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古粒也很努力，他贪心的想要跟穆珹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努力的调养身体。
　　这个发现，让古家人很欣慰，毕竟大儿子费尽心思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在意？
　　也是是天意使然，古家一家子路过了Ｐ大，想进去给大儿子一个惊喜，结果……
　　他们知道了大儿子谈恋爱了，还是跟一个男生。
　　在人前还算冷静矜持的古家人，把古粒叫了出来后，来到了没人上课的教室，一记耳光，打散了古粒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他其实没那么脆弱，能撑过那么多医生断言说他活不到成年的他，怎么可能脆弱呢？
　　“所以，你们只是觉得我跟一个男生谈恋爱，丢脸，才对我失望至极？”
　　“粒粒！我们古家丢不起这个人！在Ｇ市，我们古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想过家里人吗？你想过你爷爷奶奶一把年纪还承受得起这种流言蜚语吗？”
　　“可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了！上面同意的，国家的脸面！难道你们觉得家族的脸，比国家的脸更大？！”
　　于是就有了打耳光这件事。
　　古粒的父亲狰狞的面容完全不像平时的他，“要是知道你有这种病！我就是让你心脏病发死，也不会救你！”
　　古粒的弟弟一向讨厌这个偶而会占去家人全部注意力的病弱哥哥，尤其是最近父母也开始厌烦了古粒的病，也知道对方没多长时间可活了，更是幸灾乐祸。
　　“就是啊，哥哥，你知道因为你这个病，爸妈他们付出了多少吗？你不能为了一个男人，不要家人啊。爸妈得多伤心。”
　　“而且爸妈都为了你付出了这么多的时间，反正你也没多长时间了，就不能在剩下的时间里，让爸妈省点心？”
　　这个弟弟太能装了，古粒第一次发现，最亲近的人，还能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恶意。
　　心脏的钝痛麻木了他的神经，古粒只觉得唿吸困难。
　　从前的关爱的语言仿佛都成了泡沫，仿佛都只是他的臆想。现在面前对他怒目而视、面孔狰狞的人，都希望他能让他们省心一点，而不是让他度过最后一段快乐的日子……
　　——
　　听到这里，俞小楠不可置信，“所以缚地……啊，古粒师兄是被他自己的家人气到心脏病发死的？”
　　穆珹闭上眼睛，“对，虽然古粒的心脏问题很多，但是他那些年来保养得很好，哪怕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都会很小心，不会让他的情绪太过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