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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斯提斯(201)

作者：巫喵幽暗 时间：2022-05-03 08:22 标签：强强 西幻 互攻 奇幻



第一百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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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因加纳是现存唯一一位能够与洛斯特交流的神民，但赛洛纳菲却没有请求阿塔替他问上一句，而是抛出帮他取代虚无之神的重礼，因为他知道贝因加纳不会好心到无偿帮他询问，交易自然需要对等。
　　但贝因加纳并无此意，直接便拒绝了。
　　“我不需要你帮我，我也不会把这个答案告诉你。”
　　贝因加纳不会天真到认为赛洛纳菲的目的止步于“这东西到底在哪儿”，这条贪婪的毒蛇想要的显然更多。
　　寻宝者会在千辛万苦得到藏宝图后说一句“我只要能享受寻找它的乐趣就够了，宝藏在哪我不在乎”吗，赛洛纳菲一定会更进一步挖出它，把它控制在自己手中，从而比肩神明。
　　操纵任何一个虚无民，把他们变成恐怖的弑神武器、或者完全无害的观赏动物，能享受被所有人偏爱簇拥的乐趣，编排爱恨交织的戏码，如此的诱惑没有人可以抵挡。
　　可是当赛洛纳菲被拒绝，他意识到眼前的人能。弱小的，短命的却意志强大的人类，对这样的诱惑毫不动心，这到底是出自责任还是怜悯，赛洛纳菲没有看懂，但无所谓。
　　毒蛇露出带着邪气的笑容说道，“您真的要这么自私吗，由我帮您一把有什么不好？被您爱着的人可真是可怜，他都已经在特地赶来救您的路上了。”
　　贝因加纳安静注视着赛洛纳菲，语速非常慢地告诉对方，“别碰他。”
　　那语气显得既沉重又可怕，能让血液冻结。
　　赛洛纳菲笑了笑，很没所谓地道，“您刚刚拒绝了我，那我只能找备选啦……赞沙玛尔，啧，不得不说，他是我在渊海的观众席上看了几千年以来，第一个让我认为可以自行突破抑制机关的虚无民，哎呀，他会爱上您说不定就是因为‘开关’松动了呢。”
　　无视贝因加纳越发冰冷的目光，虚无民术士像是失去与主君交谈的兴趣，重新一步一步走回渊海的浅滩。
　　他回过头笑着问岸上的金发青年，“强大无匹，不可战胜，这样的人如果失去力量，跌入泥潭，只能跪地匍匐着向您爬来，您会感动到痛哭吗？”
　　贝因加纳觉得自己多余去问这个人要干什么，朝水边踏上一步，但他却被雾气阻隔开来，挡了回去。
　　赛洛纳菲摇摇头，“观众席没有您的座位，阿塔，您是过不来的。”
　　水中的毒蛇微微收起戏弄的神情，最后一次问道，“接受我的好意成为虚无魔巢的新主人，还是让我拿赞沙玛尔来印证？友情提示，后一种的结果不会太好。”
　　贝因加纳紧绷着脸，几次想要开口都停住了话头。
　　跟赛洛纳菲交易等于咽下淬满毒汁的醇酒，他的疯狂足以让他把原本只属于血祭司的悲惨命运散播各处，所有人都会万劫不复。
　　——但修玛……
　　最终，在贝因加纳终于要把酝酿成句的话从口中说出前，赛洛纳菲却反倒不打算听了。
　　“您犹豫了，看来永生的恐惧比爱更胜一筹——那我就不强求啦。”
　　毒蛇朝着贝因加纳摆摆手，在身影淡出视野后，他虚幻的声音才幽幽传来。
　　“按照原计划，我会把您献给神。真可惜啊，您选了个最坏的结局。”
　　——“那么，在充满恶意的现实世界继续受苦吧，阿塔。”
　　雾气朝着中央的金发青年涌动，贝因加纳的声音被遏止，他被迫从梦中惊醒，神魂回归。
　　原本黑暗的殿堂在他睡去时点燃起更多灯火，照亮王座下的路。
　　车辇上的霜石见他醒了，刚好将手中落下最后一粒沙砾的沙漏放到一边。
　　此时灯火已经能让人看清祭祀厅下方匍匐的众多奴隶，他们就连呼吸都无声无息，一动不动，像是死去了，也像在等待某种伟大的时刻。
　　“看来伟大主人没能与您达成共识。”残缺的亚厄蛇人不无遗憾地说道。
　　他一挥手，就有其他蛇人祭司恭敬地捧着不同用处的精美刃具膝行而来，像是即将要把这些东西加诸在王座的主君身上。
　　贝因加纳这时的注意力却不在它们那里，他在想该怎么阻止赞沙玛尔来救自己。
　　自由是奢求，能够自己决定的死也是，他会在这里被拆开，血肉供养这群愚蠢的异人，仅剩的部分再重新合起来成为神的躯壳。
　　贝因加纳听到有人在讨论是否需要先打开他的胸腔，或者再加一点药物。
　　“人类身体脆弱，累赘，一点小伤口就需要恢复很久，疼痛不堪。”霜石看着众人慢慢围上去，将座上的身影遮蔽，透过人群问贝因加纳，“您为什么不愿舍弃它呢，成为神有什么不好？”
　　贝因加纳回答的声音很轻，甚至于带着点柔和。
　　“在从蛇怪变成人时，你们怎么没想过拥有智慧同样会有无尽的烦恼？”他看着这些蛇人的脸，一点不像因为将会被拆开而恐惧的样子，平静到异常。
　　漂亮的反击，精准刁钻到让人后怕的计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无济于事。贝因加纳现在什么都做不到，他的身体像被动了手脚，牵引他施法的那根弦失灵了，渊海召唤术更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赛洛纳菲会把他赶出梦境，是因为他已经猜出贝因加纳的回答，阿塔将会为救赞沙玛尔假意答应他的条件，在这个过程中获得喘息，寻找对策。
　　美丽的毒蛇没有给主君这个机会，就像是贝因加纳知道赛洛纳菲抛出的橄榄枝有的只是一碰即碎的枝叶，看上去漂亮可信，可一旦新的神不再是无法交流和那副可怕的模样，见缝插针的毒就能渗透进阿塔的内心，攫取自己的利益，让所有人不得安宁。
　　在刀刃割开他的皮肤前，贝因加纳闭上眼睛，开始他默然的祈祷。
　　他不希望得救了。
　　从地下攀爬来到高城的赞沙玛尔奔向祭祀厅，一路上无人阻止。
　　这里的奴隶衣装更为华丽，纷纷都在向一个方向跪伏，有的甚至在真情实感地哭泣，像是一种喜悦的泪水。
　　钟声响起，浑厚的声音自高处吟唱古老的祝祭词，亚厄蛇人极尽自己的想象捏造出仪式该有的模样，把天地都卷入其中，即将见证虚无的灾厄来到世上。
　　神降仪式提前了，或者说，根本没有确切的时间，一切都看祭祀厅中正发生的角力是何走向。
　　赞沙玛尔紧紧咬着牙，风在耳边呼啸，把极具穿透性的祭祀音抛到很远，他的心脏像要冻结。
　　随着他的奔跑，通往祭祀厅的道路两旁点亮幽暗的符文，高耸的穹顶仿佛黑暗压身，赞沙玛尔再次感受到高城外面街道上那种呼吸困难的苦闷感，甚至比之更盛。
　　他没有理会，穿过又一道门扉，熏香的气味越发浓重。
　　虚无民战士在这里遇到了抵挡。
　　亚厄蛇人像是学乖了，不再用法术对付他，而是差遣一队身披甲胄的奴隶阻挡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即使这些奴隶可能在一天之前根本没拿过武器，头盔却已经完全遮蔽他们恐惧的神情，他们挥舞利剑，牵线木偶般阻挡赞沙玛尔的脚步。
　　蛇人用药物催发奴隶的力量，让他们变成疯狂的只会咬住猎物不放的猎手，赞沙玛尔打晕几个距离他最近的，捅破试图取他性命之人的心脏，他不会因为这些是无辜者就有所怜悯，反倒是消灭所有蛇人才够得上帮这些人报仇。
　　然而随着赞沙玛尔锋芒毕露地向前挺进，他发现自己挥剑的速度变得越发迟缓，力量开始不济。
　　虚无民战士以为是道路两旁符文的作用，用碧霜去抹消它们，发亮的魔文字的确消失无踪，但气闷和脱力感却在持续。
　　——高城里有针对虚无民的禁具，神赐予蛇怪的。
　　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后颈，让赞沙玛尔忆起在巨魔地城时被套上的奴隶颈圈，那种从身体内部升腾而上的痛苦在积聚，这种感觉猝不及防，令虚无民战士的面色急转直下，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握剑才没有因为颤抖而脱手。
　　就像是这座城在收紧，变成有形的枷锁，在把属于虚无民的力量从他身上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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