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族的新郎(154)

    当时他刚刚被调去swat（特殊武器与战术部队），跟另外一百多个同期一样，进去的第一天，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被告知要参与极限体能测试，测试的最后十名将被直接遣送回原单位。
    swat是精英集中地，是所有战士都渴望去的地方，若是被送回去，不止是丢自己的脸，还会丢原部队的脸。
    所有人都慌忙下水横渡湖泊，之后又狂奔三十公里，完成了跳伞、攀岩、射击等一系列魔鬼项目，等他终于通过测试，才发现手机竟然掉了。
    他跟前男友虽然已经分手了，但心里并没有完全放下，那个手机也算是一点念想。他趁着上级给他们的半天休整假期沿途搜寻，可并没有找到。
    心情很复杂，像是终于能有正当理由放下一段感情的释怀，又像是七年长跑竟然落得如此结局的怅然。
    他在湖边坐了很久，等终于调整好情绪回到宿舍，就看见了站在宿舍门口的雷鸣。
    雷鸣是他们那一批新成员的考核员之一，但因为swat里的巨人成员很多，他一开始对雷鸣并没有印象。
    雷鸣皱起眉头上下扫视他，目光极度犀利。
    他那时满身臭汗，衣服皱巴，眼睛还很红，形象肯定特别糟糕。
    雷鸣看了他两眼后，问他是不是丢东西了，他说是，雷鸣问他丢了什么，他回答男朋友。
    雷鸣一脸即将爆发的躁郁表情，一声不吭跟他擦肩而过，都走开几步了，又倒回来将一个塑料密封袋扔给他，里面装的正是他那个已经遗失的手机。
    后来他跟雷鸣渐渐混熟了，他曾问过那个手机是在哪儿捡到的，雷鸣说湖边。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横渡湖泊上岸时，他被鹅卵石绊了一跤，整个人都扑到乱石堆里去了，手机估计就是那个时候掉出来的。
    因为这件事，他开始关注雷鸣。
    雷鸣训练他们这群“新人”的时候简直恶劣到令人发指，用同期的话来形容就是泯灭人性，丧心病狂。
    雷鸣是跟他同龄的巨人中干架最厉害的，他对各种武器装备了如指掌，他曾经获得好多个人荣誉，跟他组队执行任务总能多一分安心。
    雷鸣脾气大，但为人仗义，当队友遇到生命危险他一定会冲上去帮忙……
    关注着关注着，一开始特别单纯的感情竟然慢慢发生变化。
    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雷鸣，是在阎将军发出一家四口照片那天。
    在那天研究所公布了完美契合理论。
    理论中说，完美契合对象可以孕育双胎；完美契合对象跟巨人之间存在极其强大的性吸引；完美契合对象能让巨人感受到莫大的满足……
    刚刚得知这一理论的时候，他其实还有点呆，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直到他听到有巨人问雷鸣，“如果你的完美契合对象被找到了，你会跟他结婚吗？”
    “当然会，老子从来都不是能随便找个对象将凑的人。”
    他蓦地觉得有点心痛，又很眼热，这种感觉熟悉而又遥远，正跟数年前前男友提出分手的感觉很相似。
    他才意识到自己恐怕是喜欢上雷鸣了。
    那一刻他特别希望自己能够是雷鸣的完美契合。
    但他知道不可能，因为完美契合是会一见钟情的，但雷鸣对他并没有超出普通战友的情谊。后来研究所公布的调查结果也表明他是有自知之明的。
    所幸雷鸣的完美契合还没有被发现，那么他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努力试试？
    在孤岛的山洞里，他以为大家很可能要被永远困在那里了。
    他曾想过告白，可后来白米先生意外坠机，带来了逃出去的希望，他刚刚萌生的一点点苗头又被掐断了……
    一个纸团蓦地扔到他身上。
    小五回神，就看见雷鸣正拧着眉毛盯着他，小五问怎么了，雷鸣说：“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什么？”
    “你留着那破手机不是因为你前男友还是因为什么？”
    小五看着雷鸣，有那么一瞬间他其实很想坦白，但雷鸣曾经那么多次说过他很期待完美契合，他害怕摊开说了以后连战友都没法做了。
    他干脆收起手机，捡起纸团不客气地扔回去，“要你管！”
    雷鸣冷笑，“老子才懒得管你。”
    雷鸣吃东西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把牛排吃干净了。
    小五装好保温饭桶要走，雷鸣“喂”了一声，小五回头，一个板砖样的东西被扔过来了，小五精准接住，一看，竟然是手机，而且是新的。
    他有点疑惑。
    雷鸣看也不看他地说，“前几天买了用着不大顺手，搁我这儿也是浪费，需要就拿去。”
    小五的心情瞬时飞扬起来了，半是试探半是玩笑地问：“该不会是专门给我买的吧？”
    “脸怎么这么大？我前半句话被你吃了是吧？”
    小五不回答，就光是拿着手机笑。
    雷鸣夸张地搓了下胳膊，“能不能别笑得这么渗人？再笑就还给我！”
    小五利落关门走人。
    两个手机揣在裤兜的感觉特别沉，但小五的步伐却远比来的时候更加轻快，而且这一回他也没走楼梯了，而是坐了电梯，期间遇到巨人跟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又去找雷鸣，他也大大方方说是。
    之后几天他依然每天都会给雷鸣送早饭，上下都走电梯。
    如此送了一个星期。
    这天早上他又像平时一样拎着保温饭桶去巨人宿舍。
    昨天雷鸣抱怨他去得太晚，今天他就专程提前了半个小时起床，但到了雷鸣门口，敲门却没有人回应。
    他拿出新手机准备打电话，隔壁房的战士出来了，瞧见他还愣了一下，“雷鸣没跟你说？”
    “说什么？”
    “他的完美契合找到了，这会儿应该是去跟那位人族见面了吧……”
    嗡！！！——
    刺耳聒噪的嗡鸣瞬时间充斥鼓膜。
    那位战士还说了什么，小五已经听不清楚了，他木愣愣地转身，走进楼梯间，原地站好一会儿，才抓着扶栏，一步一步往下走。
    走到一楼，走出大厅，又朝着不知道什么方向失魂落魄地前行，沿途有好多战士跟他打招呼，他也全然没有反应。
    等终于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到了湖泊边，就在当初手机掉落的那片石堆附近。
    他将保温饭桶放在一块大石上，拿起手机，翻来覆去地看。
    拿到手机的那一刻，他就暗暗告诉自己：
    他要做一场赌/博。就赌几年之后，当雷鸣的完美契合出现，他会不会选择他。
    他觉得很可能会。
    因为雷鸣很看重情义，只要他能利用这段时间慢慢走进他心里，侵占他的感情，他未必敌不过那个素未谋面的人。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要有足够的时间跟雷鸣培养感情，当他的完美契合提前现身，他构想的一切就都轰然坍塌了。
    他又失恋了。
    上一次好歹还交往过一段时间，因为他执意从军圆梦，才会被分手；这一次……
    都还没有开始呢，就踏马结束了。
    他倚靠着大石头慢慢滑坐在地，脸埋在膝盖间，肩膀不受控制地抽动。
    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