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ker无端端麻了一瞬,从胸口,到后背脊柱。
“有人……就、在芦苇丛里。”
绝对不是错觉,连8701都在提醒,冷风吹过的那一秒,芦苇荡被压弯,露出草丛里笔直站立着的那个人。
雕塑一般,周身裹着冰冷水雾,兜帽上都滚着水珠。
看不清脸,一点点都看不清。
但怀姣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那几天晚上,不断不断在车外偷窥他的那个人。
直觉或者第六感,都在发出“嘀嘀嘀”的尖锐警示,告诉他——刚才极度危险。
“是那个人……我看到他了,车、车外面的那个人,你看见了吗……”
颠三倒四的颤抖说辞被当做是过于害怕下的应激反应,joker皱了下眉,再次往黑暗里看过去。
芦苇荡在晃,偶尔一抹极亮月光照过去,还是什么也没有。
没有人,也没有多余不该出现的东西。
“已经走了。”
joker却垂下视线,对怀姣说:“他已经走了。”
“不要怕。”
……
怀姣被送回了车子里,一同留下的,还有被抓着衣袖的小丑。
酒精蒸发的后遗症是,松懈下来的怀姣坐倒在小床上,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拽着小丑,像拽住一根救命稻草,没有明确说出请求陪护的话,只是每个表情和肢体动作,都在表达……
可不可以留下来。
“可以。”
怀姣愣了下,睫毛微抖地抬起脸。
“先睡,明天再说。”joker靠站在他的小床边,冷淡视线微微垂着,妆容遮挡的脸上,看不出是不是在笑,“等威廉酒醒了再告诉他,今晚有个小鬼快被吓哭了。”
怀姣撇了下嘴唇,被撞到的鼻尖又开始有点发酸。
joker好像没有相信他,但又好像相信他了。
至少知道他很害怕。
“那你睡哪里……”怀姣声音闷闷的,仰着脑袋望向小丑,“我这里很小,而且……”
他抿着嘴唇小声说:“好像还没哭。”
joker这次真的笑了,稍显惊悚的猩红唇角也在上提,“驾驶座上将就一晚也不错。”
“总比被眼泪弄湿衣服好。”
怀姣闷闷哼哼,脑袋藏在枕头上,侧过一点点脸颊跟小丑说晚安。
“晚安。”
……
“你没看错吧?”
宿醉后脑袋还有点疼,威廉团长穿着做工精细的缎面睡袍,手指按着太阳穴,闭着眼道:“joker也看见了?”
怀姣抿住嘴巴,紧张看向小丑。
男人挑眉,对着怀姣“嗯”了声,平静撒谎道:“有点黑,没太看清楚。”
“但确实有个男人。”
“藏在芦苇荡里。”他重复了一遍怀姣昨晚说的话。
威廉闻言睁开眼,忽然皱眉反问道,“那你怎么不追?”
马戏团最无所不能的小丑,在看到等待已久的可疑人员时,怎么会一点反应也不做出。
“这不像你的风格,joker。”
“如果你真的看到那个人了,对方今早应该五花大绑的出现在我的床脚边。”
“而不是你轻描淡写的一句,没太看清?”
平时看起来有些嬉皮笑脸的威廉团长,在正经事上的敏感程度,准确到了怀姣害怕的地步。
外国男人浅色的瞳孔从joker身上,移到了怀姣脸上,他没有怀疑的理由,却敏锐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还是说,你们……”
“一定要我说清楚吗,”小丑有些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那位无聊团长的奇怪疑心病,“因为有个胆小的小鬼一直抱着我,抓着我的手臂,软绵绵陷在我怀里。”
“所以我分心了。”
“这个理由足够吗,威廉团长。”
半真半假的话结合了昨晚的真实情况,怀姣眼睛睁大,耳朵里嗡鸣一瞬,表情呆滞地看向小丑。
“???”
饶是见多识广的威廉都被小丑这番外露言辞,震清醒了。
仔细看过去,一向干净整洁的魔术师joker,此时不仅脸上的妆有些模糊,连衣服也稍显凌乱。
甚至还是昨晚表演时穿的那套。
迎着他的震愕视线,小丑嘴角平直,冷着面孔,说:“他害怕的发抖,眼泪直掉,所以我在他车里留了一晚。”
夸张了,太夸张了,怀姣的脚趾都开始抓地了。
威廉半张着嘴,视线扫过小丑,又扫过旁边红着耳朵尴尬垂眼的怀姣。他喉咙滚了滚,似乎还想说句什么……
“如果你不问这些废话的话,我们现在已经在搜找可疑人员的路上了。”
即将说出口的话霎时咽回嘴里。
“咳咳,既然这样……”
以为撞破什么同事阋墙、惊天秘闻的威廉团长,努力收回视线,尴尬又强忍住僵硬道:“一会儿召集其他人过来,这件事应该好好处理一下了。”
……
马戏团成员的聚众谈话并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因为昨晚几乎所有人都喝醉了。
这种抓不住又暗藏危险的情况让怀姣止不住心里焦躁。
他来到这个副本之后,由于一系列的意外推动,导致游戏进度现在都还是静止不动的状态。
剧情简介里的恐怖命案,小镇上隐藏的杀人凶手,不说线索,此时连主线的影子都看不见。
怀姣怎么不急,如死水一样的副本进展,唯一的安慰是通关时间没有设限。
怀姣在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抽空和8701聊了几句,虽然8701没有明确告诉他什么,但怀姣从对方隐晦言语里可以肯定一个重点信息。
昨晚那个男人一定和副本主线有关。
兜帽,黑衣人,对目标怀姣的刻意针对。
所有有效信息指向一个答案,对方就是汽车旅馆里和怀姣他们发生冲突的那个隔壁兜帽男。
如果不是昨晚太黑了,怀姣说不定还能稍微看清一下他的脸,只可惜……
就在怀姣皱眉走神的片刻。
“威克斯?”
原本嘈杂的帐篷里出现了一瞬间的安静,怀姣顿了一下,顺着周围人的视线,侧过头——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高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上帝!你总算醒了威克斯!”
逆着光,脖颈上依旧缠着绷带的男人,脸色还未恢复成以往的健康状态,轻微有些苍白。
割喉的伤势很重,他本应该再多休息几天。
但不知道是信奉的上帝保佑,还是美梦里的场景成真,威克斯在今早醒来时,发现自己奇迹般的痊愈了。
就在他睡梦里和乖巧的小妻子,亲吻之后。
视线扫过,人群纷杂的明亮帐篷里,他只一眼就能看到那个人。
愣愣看着自己,昨晚被自己捏开脸颊,湿漉漉舔过嘴里每处角落的漂亮小孩。
对比起三十来岁的威克斯,确实还算个小孩儿。
威克斯目光如炬,无视周围同事们高兴或激动的目光,径直朝怀姣走过去。
“你……”
眼前被阴影笼罩,怀姣微微躲着视线,正打算不那么尴尬地跟昨天被自己强吻的人打声招呼。
下一秒,他就被人捏着脸颊,抬起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