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退的动作被这人捉着手腕制住。
怀姣撇了下嘴唇,在心里反驳,怎么不委屈。
脸皮厚、援助交际、钓凯子、长相不顺眼。
就算当时被骂傻了,那种明明脑子反应不过来,却仍会感到鼻尖泛酸的情况,隔多久都能记得。
[想哭了?哭啊,哭给我看看。]
[长得一般,手段挺多的。]
神态恶劣地扯着唇角,刻薄又表情讥讽的高个青年,和眼前此刻抓着自己不放,逼问他委不委屈的人逐渐重合。
手腕上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掂量似的圈着他握了握。怀姣一双手腕笋尖一样的白,沈承遇皱着眉,嘀咕了句:“怎么这么细。”
“本来想让你大点力一步到位,现在看你这样子,给你十次机会都没用。”
“你平时都不吃饭的吗?”
怀姣:“……”
宽松的毛衣袖口被推着拢上去一点,细窄手腕上,是沈承遇单手就能捏住的一小截白皙小臂。
和沈承遇比起来,说是柔弱无骨也合适。
特别被他一双大手覆着,肤色和体型都隔着两个极端,沈承遇眼皮一颤,心道:长得像个女孩子就算了,怎么连身上也是。
所以他前天,就是把这么个娇弱小鬼砸到流鼻血了?还劈头盖脸给人欺负成那样?
沈承遇说不上愧不愧疚,但他这一刻,是真的感觉到一点不舒服了。
尤其看到面前抱着篮球的怀姣,被他强硬拽着手腕,还不敢收回手的时候。
怎么有这种人啊,反应迟钝模样可怜,人如其名又娇又笨,难道这就是之前网上老说的那什么漂亮笨蛋吗。
上次还说他手段多,纯傻逼吧我,这明明邻居家骗压岁钱的三岁小孩都比他有手段。
沈承遇盯着怀姣胡乱想着。
“我真的要回去了……”一直拽着我干什么啊……怀姣不知道面前人跟上个副本的邢越一样已经在心里说他是笨蛋了。
他只目光担忧地看了看沈承遇捏着他的一双手,生怕自己稍微反抗一下,对方就直接把他给撅折了。
“不是说了让你砸我?”沈承遇还不放过他。
“我真的不行、我不会这个……”怀姣躲让不及,硬是让他手捧手按在了篮球上。
“我上次砸的是你脑袋,不过我看你这细胳膊小手的,怕是不太行。”沈承遇不是故意嘲讽他,只是实话实说实事求是。
所以他捉着怀姣的一只手往上抬了抬,认真指点道:“你往我这里砸,这里受击容易流鼻血。”
柔软指腹按到了对方高挺的鼻梁骨,怀姣一愣,忙不迭要抽回手。
“你疯了吧!”
分明是沈承遇自己捉着他往鼻梁上按的,但他一让怀姣碰着,不知道怎么就后颈骨忽的一麻,他弯着腰两人就隔得近,对方身上那股子莫名香味丝丝缠缠的,搞得沈承遇后颈麻就算了,鼻尖也跟着痒起来。
“你怕什么啊?”他还故作不虞地捏着对方手指不放。
沈承遇只差抱着怀姣往自己鼻梁上砸了。
怀姣哪遇到过这种无赖,比旁人凶的是他,认错最积极的也是他。
“砸不砸,不砸今天就别回去了,我一会儿喊人送吃的过来,再搬个帐篷睡袋,咱俩一直在这儿耗着也行。”
说罢他还真做出要打电话的动作。
“你、你真的有病!”怀姣急得脸上都冒出点粉,扔了篮球就想跑,还没走出两步又让腿长手长的沈承遇勾着腰拽回来。
沈承遇也觉得自己有病了,他看着对方那脸蛋粉粉红红的挣扎样子,简直被吊得胸腔乱跳,手下拦着的腰那么细一小把,不是欲拒还迎的刻意姿态,对方是真的觉得他有病,想跑了。
“有病你倒给我砸一下治一治啊。”
“跑什么,不知道的以为我又欺负你了。”
——啧啧,老m了啊小金毛。
——我就爱看老婆被迫训狗,继续!再过分一点!
——天惹,之前还说小姣脸皮厚,这论脸皮厚度谁能比过他啊!
“再跑我真叫我朋友来了啊,让大家一起来看看你怎么砸人的。”
“最后给你十秒钟机会,十、九、八、七……”
怀姣气晕了。
“你站起来!”他忍无可忍,压着最后倒数三秒的时间提了个要求。
对方撑着膝盖半弯着腰在他面前的姿势,让怀姣觉得自己好像在面对一条摇尾巴的坏狗狗。
沈承遇扯着嘴角,飞扬眉眼邪气又凌厉。
“要流鼻血哦。”他强调道。
站起身,身高关系使得怀姣后退了两步,两人隔着一米的距离面对面站着。
一球不行就十球,砸到流鼻血为止,对方的表情是这样说的。
我怎么敢砸十次,怀姣抿着唇瓣,举起篮球的手都有点点抖。
“砰——”
全黑皮质,表面看不出一丝旧痕的一颗篮球,自球场中心站着的两人中间,弹射到场外围栏。
怀姣用了大力气,那一刹那的急促风声,使得面前沈承遇被砸得脑袋都被迫后仰了一瞬。
白金色的发丝飞扬起,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浅淡光晕。
两人都呆了两秒。
沈承遇这次是真感觉到鼻腔一麻,他在怀姣惶恐视线下,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鼻子,发红鼻梁骨下,一条蜿蜒血迹缓缓往外流淌。
“你这,手劲也不小啊。”
怀姣人吓傻了。
对方那张帅气的脸,因为流着鼻血,英俊程度直接打了对折,沈承遇抹了下鼻子,样子莫名有些好笑。
怀姣回神后,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纸来。
被砸出鼻血的沈承遇比之前听话多了,见怀姣拿了纸出来,老老实实就低下头让他给自己擦。
几秒的功夫,有一部分血迹已经滴到了上唇,怀姣抖着手指给他抹去,因为那一点砸过人后的紧张,晕着粉的漂亮小脸上,稠丽眼睫都止不住在颤。
“睫毛好长。”沈承遇愣声道。
正擦到薄唇上的手指,因为对方突兀开口的动作,猛地一跳,沈承遇臭美又爱干净,身上和说话间都透着一股凉凉的薄荷味。
那味道侵染着怀姣,覆着他的味道,像本人一样不讲理。
“睫毛怎么这么长。”怀姣不回话,他就又说了一遍。
那么近的距离,那么乖的一个漂亮小鬼,怕他生气,给自己擦鼻血的时候也无意识咬着嘴唇,湿粉唇瓣被牙齿压得绷着一点白,呼吸时会有绵绵香气往他脸上蹭。
沈承遇看着看着,脑袋一阵泛晕。
那鼻血擦不完似的,越流越凶。
顺着薄唇,都滴到下巴上了。
怀姣吓得要死,连忙又多拿出几张纸胡乱给他捂上。
走出篮球场的时候,两人都是恍惚的,怀姣是砸了人吓得,而旁边沈承遇脸上却呆呆傻傻的,时不时还闷着笑一声。
怀姣又惊又惧地走在他旁边,心里不住想着,完蛋了,好像真被他砸出问题了。
……
银色跑车停在了怀姣住的小区楼下,虽然怀姣百般拒绝,但沈承遇冷着脸就是要坚持送他回来。
“秦也能送我怎么不能?”
“搞外校歧视?”
昨天粤菜馆外的偶遇,怀姣以为沈承遇应该是走了的,没想到对方几个人在附近不知道干什么,愣是看着他和秦也吃完饭一道开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