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他怎么知道今晚只有我一个人的。
二是……还好沈承遇在这里。
抵在门后的木棍实际上是拖把把手,半个手腕粗,穿过金属扶手抵在地板和墙之间。
严殊带他试过,三角结构,正常成年人都不可能用蛮力推开。
那一条小缝就是木棍与扶手的间隙,半寸左右,堪堪能漏出一只眼睛。
小台灯的光仅就能照亮床头的那么一小块地方,站在门口的人视角有限,只能看到床尾的情况。
怀姣让沈承遇捂着嘴巴,大睁着眼往门口看。
过道的声控灯在木棍发出响声时,已经亮了起来,本该透过门缝照进来的走廊白光,却因为挡在门口的那人,露不出一丝半点。
沈承遇死死盯着,常年锻炼的手臂肌肉绷得很紧。
对方好似知道了门内有东西抵挡,他并没有使用蛮力大力推开,反而在屋内两人紧紧注视下,忽地后退一步,带上了门。
“咔——”防盗门轻轻上锁的声音。
怀姣表情怔楞地看了看门口,又转头和沈承遇对视一眼。
“唔唔……”他走了吗??
沈承遇皱着眉,说:“不确定。”
“不要出声,我过去看看。”沈承遇放开捂住怀姣嘴的手,低声道。
怀姣紧抿着嘴巴点点头。
后面的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沈承遇放轻脚步往外走着,还没走到门口,眼前紧闭的公寓门,又猝不及防地,发出“咔哒”一声。
眼前不到三米距离的门缝间,一把闪着寒光的折叠小刀,从门外伸进,抵在横栏大门的木棍下方,轻巧往上一挑——
木棍被挑开,砸在另一边墙壁上。
那声音惊得怀姣,心脏猛然揪起,差点要站起来。
紧接着,他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沈承遇,猝然抬腿一脚踹在门上,“哐”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小刀落地的清脆声。
门外人在意识到屋内不止怀姣一个人后,几乎是当机立断地,转身就跑。
“沈承遇!”怀姣见沈承遇拉门欲追,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把门锁好!别出去。”沈承遇转头只来得及交代这一句。
怀姣从床上站起来,看着眼前大敞的公寓大门,一时有些无措。
他往门外快步走了两步,到走廊时,还能听到安全通道里传来的不小响动。
怀姣在追出去看看和老实呆在家里两个选择之间,犹豫了一瞬。
追出去,他战斗力为0,搞不好还会拖沈承遇的后腿,万一遇到落单的跟踪者,简直就是贴脸送菜。
但是老实呆在家里……
如果那人真如他所猜测的,是整个主线凶杀案的幕后凶手,那样一个穷凶极恶的变态杀人狂,沈承遇却不知实情。他会不会轻敌,会不会硬碰硬跟对方直接正面交手。
至少他过去的话,可以提醒沈承遇,小心一点。
怀姣很笨,唯一的优点是对自己的废物体质有非常清晰的认知。他追出去之前,还不忘向8701确认一句:【如果发生危及生命的状况,“重置”,是会自动生效的吧?】
8701说:【是,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会有触发提醒。】
相当于危险预知和存档重来。
怀姣穿着睡衣,白天穿的外套挂在衣柜里,他有些急,根本抽不出空去翻衣柜,只随手从挂衣杆上扯下条围巾就匆匆跑出门。
犹豫不过几息之间,楼道里就没有声音了。
怀姣踩亮楼道声控灯往下望了望,发现并没有追逐痕迹后,猜想两人已经跑下楼,于是又匆匆去按电梯。
电梯停在八楼,上来很快。
走出楼道大门才觉得冷,冬天的凌晨,夜晚温度差不多在零下负一二度。
怀姣紧捂着围巾。
转头环绕一圈都看不到沈承遇一点影子,花园小路亮着灯,迎面是左右两条岔口。
怀姣在那一刻脑袋忽地就冷静下来,他几乎是没怎么思考的就往左跑去。
右边通着小区大门,门口保安室里有值班保安,还有大量监控,而左边却是通往后门的小出口,晚上无人值守。
那人来过两次,进出能避开监控,肯定对小区情况了如指掌。
他会往哪里跑,显而易见。
……
一条路越走越偏,凌晨时分,除了小区正门处还有夜市灯光外,后门小道几乎一点亮光都没有。
城西属郊区,未开发以前,大路边到处都是废弃的工厂小楼,哪怕现在开发起来,除怀姣现在住的小区以外,周边照样没什么人气。
尚算明亮的月光下,一条土坑小路,两边是寂静无声、空洞漆黑的废楼和小巷。
怀姣已经觉得怕了,身上没带手机,除了口袋里的一把钥匙,其他什么都没有。
“沈承遇……”
他不敢大声叫,战战兢兢走在大路上,身旁小巷里吹过的穿堂风,卷着他的回音,冷得能钻进骨头缝里一般。
【回去。】8701见他走一步腿都在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眼前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郊区小路,偶尔有不知名的沉闷犬吠声。
周围没有住人,又是哪里养的狗。
怀姣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偏要去往恐怖处想。
他找不到沈承遇,又怀疑自己走错路了,在8701提醒后,当下就马上掉了头。
他来时走得慢,回去时却是头也不回一路小跑的。
额发被冷风吹起,围了一圈搭在后颈的围巾,在偶尔奔跑间像有阻力一般往后拖着他。
在月光下扬起一道白色弧度。
然后于某个瞬间,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兀出现的人。
一把扯住——
怀姣只觉得脖颈徒然收紧,他甚至都来不及叫,就被人捉着围巾,捂着嘴,连拖带拽地扯进了身旁黑洞洞的小巷里。
……
“唔——”
覆在嘴上的一只手冷得刺骨,如尸体一般,毫无温度可言。
和沈承遇玩笑一般似逗似弄的手法不同,那双手捂他嘴的同时,还重重扼着他整个下半张脸。
让怀姣即使张着嘴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人在他背后,紧箍着他,在怀姣满脸恐惧地睁大眼时,低声说了句。
“看到过我的人,眼珠子都被挖掉了。”
怀姣浑身细颤,听懂暗示一般,死死闭上眼。
“哈哈,乖。”那人语气怪异地笑了两声。
……
系在颈间的围巾,让人轻柔取下。
每一个看似不小心的冰冷触碰,都好似压迫着神经,激得怀姣牙关都在哆嗦。
取下的围巾被从后绕过一圈,挡住眼睛,系在了脑后。
“很害怕吗?”
对方声音晦涩又刻意压低,他知道怀姣怕,却还要在他耳边亲口问出来。
“说话!”
在怀姣咬着嘴唇怕得发抖时,又放轻语气,哄他一般,道:“我就想听你说说话。”
“你说话,我就对你好一点。”
怀姣声音颤颤,眼泪都快掉下来,他说:“怕……”
“怕什么,怕我吗?”
“被人在家里装监控,和男人同居你怎么不怕?!”前一秒还正因正常语气柔和的人,在怀姣回答后,又措不及防猛然变了脸。
耳边有牙齿磋磨的刺耳呲声,又狠又厉的,恨不得食人血肉的阴鸷声音,“不知好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