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病因(106)
但是絮叨也没有用了,都已经成现在的样子,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安池挨说的时候,木子苑也在一边,可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才是这道伤口的始作俑者。
安池叹了口气:“不好意思,于导,我昨天确实喝醉了,不小心磕在床头柜上就……如果需要续租,我可以出钱。”
“我是差你这点儿钱吗?”于陌抓着头发:“我是看你最近状态太差了!你都要精神恍惚了你!”
于陌似乎读懂了安池和木子苑之间的空气,他俩昨晚干了啥不言而明,于陌拍了拍安池的肩膀:“你长点儿心吧。”
不过,什么都难不住知名导演。
于陌脑筋转得很快。
《香灰》剧组拍到现在这个阶段,只剩下片子前期的一些镜头,主要是想从侧面表现程白和张兆京是一对关系非常密切的朋友。
对,是“朋友”,要在细节中表现出亲密,但又不要让人看出他俩是真的在“谈恋爱”;可又不是真的“朋友”,互动中不能太像哥们儿,所以细节非常重要。
如果只是单纯地演恋爱戏,那就太没有悬念了,于陌想用这种方式制造反差,最后成片出来,各位影评人也可以在前期两个主角的互动当中提取各种细节,持续为电影造势。
这个伤口成了很好的切入点。
于陌特意布置了一个房间,想着最好是在雨天拍摄。
他看了天气预报,老天爷好像也愿意成全他,当天下午就有雨。
补光灯的光线打在安池和木子苑的侧脸上,安池坐在一把高脚凳上,木子苑则坐在床边,他们身边的原形茶几上面,有一个急救箱。
急救箱开着,里面的药品不太全。
其实这个急救箱是安池之前的那个,一直跟剧组四处漂泊,拍戏拍到现在这个时候,好几个月过去了,里面的药品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全了,好多药都只剩了几颗,或者只剩下空空如也的包装盒。
木子苑状似百无聊赖,他拿起药箱,用手翻动着里面的药,一挑眉,看到半瓶双氧水。
他们两个都有印象,这瓶双氧水是之前木子苑额头受伤的时候,安池给他消毒用过的。
安池想要道歉,可他看木子苑云淡风轻的样子,又不知道怎么说对方才会消气。
是了,前些天刚因为求婚的事情让木子苑不高兴,昨晚又……
这事要放在以前的安池身上,他如果在床上被人叫错名字,那对方可死定了。
安池当场就能将对方踹下床去,扔出房间,然后动用人际关系,让对方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要不就是将那叫错了名字的贱|人扔到大街上去,找几个打手胖揍他一顿,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如今安池在床上叫错了木子苑,木子苑却只是生气,安池实在觉得这惩罚太轻了。
可安池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对方消气,他以前哄别人的那些手段在木子苑这儿都不起作用。
于陌在旁边滔滔不绝地说着,末了看出安池的心不在焉:“安池,我说什么你听见没有?”
安池抬头:“嗯?”他跟于陌短暂对视了一下,像是上课溜号被抓住的小学生,他意识到不注意听讲很不礼貌,于是搪塞道:“听见了于导,我会注意的。”
光线正好,外面天阴着,海风阵阵,将屋内的白色窗帘吹起。
窗帘随风而动,没过一会儿又落下,有一种凄美的氛围感。
开拍之后,安池安安静静|坐在凳子上,木子苑动作柔和轻缓,把双氧水倒在瓶盖里,用棉签蘸取。
“过来。”木子苑说道。
安池很听话,把上半身往前探了探。
他没有看木子苑的动作,而是注视他的表情,那表情淡淡的,可安池还是能看出里面有点担心,还有点歉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程白和木子苑在安池眼前重合,他的心脏无法抗拒地狂跳起来,而他又不争气地担心心跳声太响,会被坐在对面的人发现。
虽然嘴唇上的咬伤已经结痂,可双氧水接触到伤口的那一刻,药水还是无孔不入地钻进安池的血肉当中,安池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疼得闭上了眼睛。
“疼吗?”程白问道,他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然后说:“对不起……不过不上药会感染,兆京,你忍忍。”
安池突然就想起木子苑额头磕伤的那天了。
他也用的是同一瓶双氧水给木子苑消毒,当时木子苑也说疼,可语气还挺轻描淡写的,安池没想到这么疼。
像那双氧水里面有一把把小刀子,顺着血肉钻进去,在毛细血管中大肆厮杀。
安池的嘴唇已经麻了。
“卡!”于陌气得要跳脚,他几乎冲到安池身边,抓着安池就像抓着一个犯人,他把安池押到监视器旁边,让他坐在导演凳上看:“安池,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刚才你不说你都懂了吗?我怎么没看你演出来懂呢?来来来,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懂的!”
安池看着回放,短短几分钟的镜头,镜头在木子苑身上的时候并没什么问题,可一切到他这边,就能明显看出违和。
木子苑克制着,可他的模样……
分明是爱惨了木子苑。
安池看着监视器里的自己,他看向木子苑时眼中流露出的关切与爱,似乎要从屏幕当中溢出来了。
这当然不对。
于陌抓耳挠腮:“我是怎么要求你们的?我要求你们要亲密,但不要表现出喜欢,一定要克制、克制、再克制!你看看你!你一副花痴样,好像没有程白会死一样,我告诉你这么演的吗?!”
安池无地自容,但他却无法克制自己望向监视器中自己的眼神,他从没想过自己的脸上会出现这种表情,那么温柔,诚挚,好像不是他自己。
安池说:“对不起,于导,我想抽根烟。”
他本来想躲到卫生间抽烟,可剧组还有别人也要抽,他也就没必要躲了。
他在走廊里找了个窗口,打开窗户,重重地吸了口烟,然后看着天边。
视野开阔,他人也一下子觉得好多了。
安池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要是放在以前,他早就生气了,可最近,他经常当做没听见。
化妆师杨哥说:“哎,池哥嘴角的伤口,你们猜是怎么弄的?”
这回安池不能当做没听见了,他反倒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道具师不以为意:“能是怎么弄的,于导不是说了嘛,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刮破了。”
灯光师笑道:“你是真傻啊,这么好糊弄。什么年代了,池哥刮胡子还用刀片刮?电动剃须刀哪儿那么容易就把嘴唇给刮破了?”
“那你的意思是……”道具师让他说糊涂了。
杨哥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安池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池哥是让人咬的!我化妆的时候看得一清二楚,他不仅嘴唇上有,身上还有牙印呢!”
“什么?咬的?谁能咬那么狠啊?”道具小哥这话刚一出口,他自己就找到了答案:“你的意思是小木?”
“啧啧啧,看不出来,小木原来是这个性子。”灯光师唏嘘道:“不过也是,要没点儿本事,怎么能圈住池哥这尊大佛。”
“他连池哥都敢咬……胆子可真够大的。”道具小哥不由得佩服起来:“池哥在圈子里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
然而杨哥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一开口就是一副娘家人的语气,处处都流露着对木子苑的骄傲和自豪:“脾气不好,那你也得看是对谁,你没看见池哥刚才看小木的眼神啊?说不定咬了池哥,池哥心里还乐开花了呢?说不定池哥就喜欢这样的呢?”
“谁能没看见啊?”灯光师笑着说,他往矿泉水瓶里掸了掸烟灰,最后吸了一口,把烟头丢进了瓶子里:“现在网上有多少人都在说小木攀高枝?我看啊……未必。”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这感情的事情谁可说得准呢?池哥说不定爱死小木了,离了小木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