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病因(17)

　　方谷雨没想到，自己能够平心静气地回答他的问题：“很多年了。”
　　不等木子苑再问，方谷雨就接续说道：“他是个很有天赋的人，唱歌、表演，都很出色。你也看过他演戏，达不到影帝的水平，但是很有风格。”
　　说起偶像，木子苑战胜了体内的胆怯，话也变多了：“我看过！他之前拍的《捕风捉影》可好看了，离影帝只差一步之遥！”
　　方谷雨笑了笑，好像木子苑也在肯定她的工作：“他是不错。”不过她收了笑容，皱了皱眉：“可是他身上的问题和优点一样多。”
　　木子苑不解地看着她，没有提问，但却让方谷雨很想答：“他性格有缺陷。”
　　话一出口，方谷雨就意识到说多了。
　　可是覆水难收，她盯着木子苑单纯的眼睛看，语重心长地说：“小木，我们相处时间不长，说是朋友就交浅言深了。但我年纪比你大，不想看你走弯路。”
　　“不要在别人身上浪费时间，要浪费也都浪费在自己身上。因为别人都是镜花水月，花在自己身上的时间才会沉淀下来，让你变得不一样。”
　　方谷雨眼中，木子苑的眼神中透着清澈的愚蠢，像是在认真思考她说的话，却又怎么都想不明白。
　　保姆车停了，木子苑要进组了。


第17章 进组
　　说是进组，剧组那边催着演员到位，可木子苑在组里呆了快一个礼拜，周导压根没提他的戏。
　　影帝影后飙戏，木子苑不愿意错过学习的机会，就经常搬着板凳坐在不碍事的地方看，还把心得写在剧本上。
　　晚上回了酒店，他就一遍又一遍地翻看剧本。
　　有关于他的镜头，只有薄薄的三页纸。
　　本来定了除夕那天要拍木子苑的戏份，可是白天出了点状况，影帝影后同时不在状态，整个剧组的进度明显变得很慢。
　　周泰清生气地摔了两个茶杯，把搪瓷的缸子摔出好几块儿凹陷，放都放不平了。
　　木子苑从醒来就开始化妆，一个上午都耗在化妆间里，周泰清中间来看过一次，皱着眉点头，在对造型的认可中夹杂着一丝烦闷。
　　木子苑很想知道这烦闷是不是冲自己，但是他还没想出办法问，周泰清就走了。
　　后来，他在保姆车里等了大半天，外面天渐渐黑了，他上镜却越来越遥遥无期。
　　他攥紧了手中的剧本，方谷雨拉开车门进来了，带来了两份盒饭。
　　木子苑期盼地看了看她，方谷雨却摇摇头：“纪辰和周导好像在演绎上有点分歧，今天恐怕是拍不上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木子苑有些迷茫：“谷雨姐，那我……”
　　方谷雨看了看手表：“先吃点东西吧。”
　　那盒饭拿到手里还是温热的，木子苑却没有打开：“我有点没胃口，如果突然开机，我怕自己吃太多会吐出来。”
　　方谷雨还想劝劝他，可外面突然变得很吵，连车子都无法抵挡住嘈杂，她开了车门，捉住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问：“结束了吗？”
　　那人是个摄影师，顺着车门往里望了望，看到了木子苑：“别等了，导演说给大家伙买了饺子，想一起吃的可以来酒店一楼大堂聚一聚，不想的也可以自己在房间休息。明天初一，上午休息，下午开机。”
　　他往后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压低声音对方谷雨说道：“影帝演了二十七条，一条也没过。周导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虽然他声音很低，但木子苑的注意力一直在这边，听得很真切。
　　方谷雨回到车上，叹了口气，对司机说：“我们回酒店吧。”
　　也不知道她是在对木子苑抱怨，还是在自言自语：“alpha的通病，从基因里带来的兽性和竞争意识，总争来争去，有时候真挺烦人的。”
　　车子启动，木子苑的无助和紧张掺杂在一起：“谷雨姐，周导该不会是对我不满意吧？”
　　他们进组的时候见过一面，周泰清来看定妆效果，木子苑站起身来和他握手。
　　那时他还没有今天的情绪，看起来只是一个脾气不错的中年人。
　　方谷雨摇摇头：“应该不会。你也知道，他的要求比较高，你现在演都还没演，他凭什么生气？”
　　看着他的表情，方谷雨说：“小木，你应该自信一点。剧本不是都看过了吗？”
　　木子苑点点头，展开手中的剧本。属于他的那三张纸，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侧边，显得比其他部分脏一些：“看过了。”
　　“那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方谷雨问道。
　　木子苑的情绪更低迷了：“我的问题是……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
　　这么一来，方谷雨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只好劝他早睡：“不要透支焦虑。正式开拍之前周导肯定会讲戏，虽然这几天你没上场，可是一直在现场，也算是在熟悉周导的风格了。你今晚早点睡，别想太多。”
　　很快就回到了酒店，路过一楼大堂的时候，他们看到许多剧组的工作人员在准备聚会。
　　见方谷雨他们进来，有几个脸熟的人点头打招呼，还热情地请他们一会儿下来一起聚。
　　木子苑和方谷雨的房间挨在一起，分别的时候，木子苑说：“对不起啊，谷雨姐，我一会儿就不下去了。”
　　方谷雨没有多劝，拍了拍木子苑的肩膀：“放松点儿。”
　　虽然木子苑不饿，但她还是把两份盒饭都塞在了他手里。
　　木子苑关上门，茫然地打开盒饭，才发现里面是饺子。
　　“咚”地一声，一颗烟花在远方的天空中炸开，遥远的金色和红色只在木子苑的侧脸上留下极为浅薄的影子。
　　他打开暗黄色的台灯，整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手机前置镜头挤出一个笑脸，然后拨通了养母的视频电话。
　　养母的备注写的是“妈妈”。
　　视频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像是妈妈一直再等他打来一样。
　　木子苑笑着挥手：“妈，过年好！”
　　木妈妈是个一眼望过去就很温柔的女人，气质端庄，眉眼含笑。
　　她身边坐着不苟言笑的木爸爸，三个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屏幕上，越看越相像，如果没人指出，木子苑确实很像他们的亲生儿子。
　　实情只有家里人知道，木妈妈是个bate，很难受孕，夫妻俩为了孩子努力了许多年，最终还是选择领养小孩。
　　“过年好，”木妈妈见到儿子，有点激动，想念从语气中透露出来，“工作都结束了吗？拍摄还顺利吗？”
　　木子苑报喜不报忧：“挺顺利的，明天还差一点收尾工作。”
　　他还没有卸妆，保留着妆造，木子苑对着镜头左右看了看，笑道：“你们看，我今天的造型，是不是还不错？”
　　视频里传来春节晚会的声音，木妈妈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我儿子怎么着都帅。”
　　她用胳膊肘戳了戳丈夫：“跟儿子打视频呢，你倒是说句话啊！”
　　木爸爸清了清嗓子，扶了扶眼镜，端着一副家长的臭架子：“吃饺子了吗？”
　　木子苑把镜头掉转过去，给他们看还没动过的饺子：“看，剧组提供的，好吃，不过照妈妈做的还是差多了。等一下我们还要开联欢会。”
　　“可以喝点酒，但别贪杯。”木妈妈嘱咐着。
　　一家人聊了许久，谁都没顾上看春节晚会，直到木子苑的手机发出低电量提醒，他才惊觉原来已经聊了一百分钟。
　　他说自己要睡了，匆匆挂了电话。
　　屋子里再次陷入安静，这房间隔音效果不好，楼下聚会的声音能传上来。
　　木子苑找到充电线，想给安池打个电话拜年。
　　打了两个电话，都显示占线，木子苑愈发没有胃口，饭盒里的饺子没了余温，他努力吃了两个，又把盖子盖了回去。
　　他卸了妆，懒懒地躺在床上，望远处偶尔燃起的烟花。
　　突然想起是除夕，他打开房间里那台小破电视，无聊地调着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