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人知(116)
宫明决:“怎么说?”
阮玉京:“乐不思蜀没听说过吗?安逸的生活会消磨人的意志,太顺利的生活过多了,人就不那么想继续跟自己较劲了。”
“我以为你的人生哲学是居安思危。”
“我也以为我的人生哲学是居安思危。”
“什么改变了?”
阮玉京看向他,清澈的瞳孔中倒映出他。
几秒钟后,他把头转回去,手指好像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银色戒圈,一边缓缓说道:“刚才躺到手术床上的时候,我在想,我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个手术?”
“以前是因为害怕变成跟我母亲一样的人,害怕经历她经历过的那些事,可是我跟她明明是完全是不一样的人,她两次洗标记是因为她所托非人,因为她运气不好,一次都没有遇到对的人,我却跟她不一样,我一开始就遇到了最好的那个人……”
他朝宫明决看来,紧接着又把视线收回去,继续道:“这些年我做了很多错事,很多次伤透了他的心,很多次……我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做得很过分,他却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一次也都没有,他也没有责怪过我,他一直都在等我,他虽然没有明确说过,但我知道,他爱我,胜过这世上的一切,他不会给我清洗标记的机会,也不会让其他人有机会标记我……”
他看向宫明决,“对不对?”
宫明决静静地看着他,半晌,牵起他的手,紧紧握住,“当然。”
“你愿意……”宫明决好像感到难以置信,确认道:“让我永久标记你?”
阮玉京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道:“如果连你我都没有办法完全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我完全相信的?”
宫明决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来回应阮玉京的这份信任,比如我绝不会辜负你,比如倘若哪一天我辜负了你,死无葬身之地,以及更恶毒的诅咒、更华丽的誓言,可似乎都不太够,跟那份沉甸甸的信任比起来,似乎任何辞藻都压不下天平的另一端。
他最后牵起了他的手,并且将自己的手指插入他的指缝之中,慢慢地说:“回家吧。”****两个人牵着手走下车的时候,管家在内的一众仆佣都被吓了一跳,阮玉京做手术的事他们一早就知道,接下来半个月两位主人都不会回家,他们也一早被打过招呼。
临近饭点,晚餐却半点没有准备,管家走上前询问两位主人晚上想吃些什么,紧接着便指挥一众仆役忙碌起来。
宫明决和阮玉京并着肩回到卧室。
房间里开了恒温系统,任何时候都温度适宜,阮玉京把外套脱下来,挂回衣帽间里。
为了做手术,他把当天以及接下来半个月的行程都空了下来,现在手术突然不做了,他的时间便陡然空闲下来,看着满衣柜的衣服,他一时竟感到茫然,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
他回过头,刚想跟宫明决说些什么,就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后,此刻正倚靠着门框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分明很寻常,阮玉京无端察觉到危险,下意识抿住了嘴唇,扶住了柜子边沿。
宫明决似乎等得不耐烦,见他不靠近自己,便主动朝他走来,他一步步靠近他,直到脚尖几乎抵上他的脚尖,然后停下来,侧过头,鼻子凑到他脖颈后方,轻轻嗅他信息素的味道。
与此同时,一只手按上了阮玉京的侧腰。
阮玉京身体微僵,察觉出什么似的,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说道:“宫明决……”
宫明决一边轻轻地用自己的鼻尖描摹他腺体的形状,一边低低地应声,“嗯?”
阮玉京说:“还有半小多时,就要吃饭了。”
宫明决说:“所以呢?”
这三个字之后,阮玉京察觉某件湿而热的物事,触碰上了后颈处的皮肤,似乎是宫明决的舌尖,他在轻轻地舔舐着自己的腺体。
那么敏感的地方被他那样地触碰着,伴随着他烘热而湿润的呼吸,还有他有意释放出来的诱导信息系,阮玉京几乎立刻就腿软了,差一点就要站立不住,瘫软在地上。
宫明决一手托住他的腰,另一手滑过他的后背,来到他的后腰,堪堪停下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要是后悔了,现在可以说出来,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阮玉京刚要开口,被他吻住了嘴唇,“我后悔了,你既然答应我了,就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说完这句话,他推着阮玉京的肩膀,一路吻进了浴室里。
【作者有话说】
更新!
第94章 信息素等级
这天的晚餐最终还是演变成了夜宵,却没有人感到意外。
深夜十二点,帮佣们得到通知上楼为他们送来餐品,之后片刻不停留,风一般回到楼下。
帮佣们大多都是Beta,不能释放信息素,也没法感知信息素的存在,即便如此,看见卧室里的情形,过去的五个多小时这间卧房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片刻间了然于胸。
他们当然是为主人感到高兴的,却也不敢多留。
因为阮先生正像个婴孩一般,蜷缩在宫先生的怀里,那副全身心依赖的姿态,跟他平时在外所表现出来的形象形成极大反差。
他虽然盖着被子,不该露在外面的皮肤一丝没露,他们虽然都是无比帅气的男人,亲密无间的画面让人光是看着便觉得温馨不已,可是不能多看,因为看了就一定会有严重的后果,也因为宫先生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多看一眼会有什么后果。
“我的妈呀!”带上门,两个帮佣仍然心有余悸,拍着心口说道:“刚刚标记完Omega的Alpha也太吓人了!”
“你说呢?S级Alpha的威慑信息素!你没看我刚才走路都同手同脚了嘛!”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管家忽然出现了,两个嘴碎的帮佣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快步离开。管家看一眼卧室门口的方向,嘴角扬起又拉平,最后板起一张严肃脸庞,迈步回到楼下。
卧室里,吃完夜宵之后,阮玉京便觉得自身的状态恢复不少,等到在宫明决的帮助下,将身体浸润到温水中,他感觉自己好像完全活了过来。
刚刚结束标记的那几分钟,他整个人都是错乱且零碎的,这样讲可能显得抽象,更直观一点的描述是,那时的他好像变成了一头不小心落单的羚羊,孤身行走在茫茫一片的草原上。
宫明决是藏在暗处的猎食者,光是察觉他的靠近,阮玉京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惧,继而克制不住地发起抖来,可是因为知道他的靠近能够结束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孤单和苦寂,所以又矛盾地渴望着他的到来。
两种互相拉扯的情绪折磨了阮玉京整整一个多小时,到现在,他大体上已经缓过来了,心底仍然残留几分类似恐惧的情绪,与此同时,亲昵和依恋的情绪大幅度攀升。
好像他又变成了一只无尾熊,宫明决则是他赖以生存的树干,必须贴着他、抱着他,也被他贴着和抱着,才能继续生存下去。
宫明决对他好像也是这样,送餐的帮佣不过出于好奇多看了他一眼,他居然使用了信息素进行威慑,长这么大,他使用信息素进行威慑的次数两只手数得过来,郁绍元占了两次,帮佣竟然也占了一次。
阮玉京觉得他现在很可能也在反思,同时也感到惊奇和诧异,就像现在的阮玉京一样,一边体会着完全标记给身体带来的新鲜体验,一边试图用理智战胜身体的本能,却又一次次遭遇挫败。
然而这样的挫败却丝毫不会影响他此刻的心情,因为占据上风的身体本能给他带来了快乐,此时此刻,他跟阮玉京一样,发自内心地感到惬意、满足,以及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快乐。
阮玉京回头朝他看去,刚想说些什么,被他吻住了嘴唇。
水波轻荡,他们无声地唇舌交缠,绵绵的情意这一刻好像化作了周遭的雾气,在他们周身浮动缭绕,既渗透进入他们的皮肤,也从他们的毛孔里蒸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