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话,主角受为我抛弃孽徒(16)
问泽遗讪讪住嘴。
怎么兰山远和他监护人似得。
“不过几百年过去,你倒是终于学聪明了。”
谷雁锦冷冰冰的脸上终于带点笑:“今日还知道遇到麻烦不意气用事。”
问泽遗摸了摸鼻子。
“师姐谬赞。”
果然他在宗门里的形象,完全是个空有武力,却顾头不顾尾的巨婴。
“四师弟说笑了,我没有夸你的意思。”
谷雁锦收敛住笑:“若是下回你的脉象没有好转,我会再次禀告宗主,让他对你严加看管。”
问泽遗:......
听起来像要告家长。
“没事就快走。”
谷雁锦打了个哈欠:“浪费我休息的时间。”
问泽遗的脚已经迈出门槛,回过头去认真道:“师姐,你要记得多练些防身的术法。”
“防身的术法?”
谷雁锦摆弄着菩提手串,莫名其妙:“突然说这做什么。”
药修多数都没什么防身能力,其他修士会自发保护药修。
“是突然想起来在西寰时,瞧见有药修被魔兽所伤,伤状极惨。”
“所以才觉得,药修也得有些自保的手段,毕竟总有剑修和术修不在场的时候。”
修真界对药修极为尊重,但总有丧尽天良的畜牲,会利用药修的无害和善良去伤他们。
“我知道了。”
谷雁锦并没太放在心上,但确实因他的话认真思索了会,也没说出冷嘲热讽的话。
“确实是长大了。”
她扯了扯嘴角,目送问泽遗离开。
谷雁锦的消息送到兰山远手上时,兰山远正和尘堰面对而坐。
他垂眸看了眼飘来的纸鹤,确认过纸鹤中内容后,拂手让其化成飞灰。
和昨日精神抖擞的模样不同,他对面的尘堰今天显得很憔悴。
高壮的男子神情恍惚,眼角有淡淡乌青。他甚至没有对纸鹤的内容感兴趣,只是盯着眼前瓷杯中的茶汤看。
按理来说修士几天不睡觉都不会出问题,根本不可能安稳待在宗门内,一日不见就变成这副样子。
“二师弟。”
兰山远抬眸,面露关切:“是身体不适吗?”
“我身体并无大碍,是这几天事多,又遇到了修炼瓶颈。”
尘堰下意识回答。
正在节骨眼上,兰山远本就偏袒问泽遗,他不能让兰山远觉得他有半分靠不住。
可想到昨夜离奇诡谲的梦,他忍不住汗毛倒竖,胃里翻江倒海。
尘堰活了数百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可那个梦中的场景血腥残忍,尸体遍地,各种类似魔兽又似魔修的生物横行,处处宛如炼狱一般。
整个世界似乎都没活人,他的术法全都没用了。
正六神无主时,一具畸形的身体搭在他身上,吓得他跪倒在地,连滚带爬逃走。
“救命,救救我————”
可他声音越大,反倒越引来那种怪物。
怪物们呻吟扑向他,他拼命地在陌生场景中奔跑,却一直找不到方向。清醒自己是在做梦,却又无法醒来。
一晚上至多只有五六个时辰,他却像被困在梦中六年时间。
在识海临近崩溃的时候,他终于醒了。
劫后余生的尘堰没有感觉到庆幸,反倒瞧着眼下的一切都是失真的。
直觉是有人对他下咒,可尘堰怎么都想不通到底是谁有这本事。
看他又开始走神,兰山远不置可否:“左右不是要紧事,既然师弟没休息好,明日再接着谈也不迟。”
“是。”
尘堰呆滞地应,怔怔看向兰山远。
师兄还是谦谦如玉。
可没来由地,他不想看见师兄了。
他站起身来,身体不似他自己的,脑子里还是那些怪物和废墟。
“二师弟。”
听到兰山远的声音,尘堰浑身一激灵。
“宗主您说。”他强撑着笑。
在头晕眼花的尘堰看来,兰山远的眉间钿愈发地红。
“二师弟,我在西寰同你说过。”
兰山远依旧笑得温和,说出的话却似二月春风,看似无害,实则寒凉。
“有些事,适可而止。”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适可而止?什么适可而止。
要是往常,尘堰肯定还要辩解一番。可他现在腿一软,靠着石柱才没跪下去。
“我知道了。”
他喏喏应声,落荒而逃。
兰山远收起笑,坐回石凳,将摆乱的茶具重新归位,分毫不差。
他的动作看似规整又慢条斯理,实则愈发僵硬,刻板到似是有强迫症。
【宿主。】
一个胆战心惊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您....您这回做的有些过分了。】
系统的语调比起跟随问泽遗444号系统小心许多,甚至称得上卑微。
作为高位面的造物,它却一反常态,在恐惧着自己的宿主。
它错误抓取宿主,反而招惹到了一个疯子。
不,是一个怪物才对。
过分吗?
兰山远眼中闪过困惑,专注于手中的动作,并没理会脑海里的系统。
茶杯偏了点,他再次小心挪动,手指被杯沿带出个印痕。
那是他生活了二十八年的世界。让尘堰进去半天,怎么他就受不了了呢?
“大师兄————”
远远有声音在唤他,宛若穿霾的朝阳,却带了丝因病气而起的沙哑。
手抖了下,刚才精心摆好的茶杯尽数错位。
兰山远眼中病态的冷漠顿时替换成温和,他没管错位的茶具,快步走出石亭去。
远远地,问泽遗站在棵还没落叶的红枫树下。
银色长发草率地扎起,一身黑白相见的劲装显人姿容,可火红的枫叶衬得他嘴唇上血色更少,淡色的瞳仁里却似落了星火。
和兰山远四目相对,他脸上笑容更甚。
“大师兄。”
他又唤了声。
第12章 心病
“怎么在这?”兰山远颇为意外。
问泽遗解释道:“我来找二师兄,想请教些账务上的事。”
“可二师兄他似是有心事,我就没多打扰他。”
他其实本来就是顺路来找兰山远,担心师姐把他的病说得太添油加醋,只是搬个尘堰当借口。
但刚才和尘堰狭路相逢,问泽遗发现他确实很奇怪。
尘堰见到他没冷嘲热讽,也不阴阳假笑,反倒是撞鬼般匆匆而行。
问泽遗给他让开道,他憔悴看了眼问泽遗,就闷声离开了。
他不清楚兰山远和尘堰说了什么,让尘堰变成这副模样。
反正肯定是尘堰的错。
“他修炼遇到瓶颈,会闭关清修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
问泽遗敷衍地表达了同情:“二师兄果真是思虑过重。”
“三师妹已经将你的情况告知于我。”
兰山远显然也不想多提尘堰,话题转回问泽遗的身体上:“若不是她如实相告,我都不知你已虚弱到如此地步。”
不想听的还是来了。
回宗后,他还计划继续查沈摧玉的行踪,洗掉身上的魔性,不能再躺回床上。
“三师姐怕是说得太夸张了,我不至......咳咳咳......”
一阵冷风过,他语速本来就偏快,冷不丁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咳得撕心裂肺。
迎面对上兰山远不赞同的目光。
这下是跳进镜泊都洗不清了。
“......不至于如此。”
问泽遗小声找补。
“你若真躺不住,我给你寻些清闲的事做。”
“好。”
见兰山远让步,问泽遗赶忙卖乖。
只要他能在持明宗四处活动,那作为副宗主想做些什么,总归是能做的。
兰山远还有事没做完,和问泽遗道了别又回到石亭中,问泽遗则往湖心小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