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渣恋人[无限](159)
清瘦又斯文,脸上戴着黑框眼镜,是典型的南方长相。
对方的相貌似乎有些眼熟。
但容念却想不起来。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一起上过公共课程的。”
容念在对方关键字的提示下,想起两个公共课程,自己和两个其他系的同学短暂交流过。
一个坐在自己前面。
一个坐在自己左边。
记忆里那两个人的相貌都有些和眼前这个人符合。
必须尽快想起来。
人生地不熟,还是偏远乡镇,深更半夜,有一个认识的同学才有安全保障。
人对全然的陌生人,和是自己认识的人认识的人,态度和友善度是不一样的。
冷静之下,记忆终于被调动出来。
坐在前方那个人似乎很奇怪,他竟然让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帮他一个忙,而这个忙不是一次性的,需要持续一整个学期,是每天都必须做一次的事情。
这样过分而且麻烦的要求,甚至还是无偿的。
一般人很难对陌生人提出这种程度的要求。
于是容念才能想起来。
无论从哪方面,容念都不希望自己遇到危机时候遇到的同学是这样的人,于是他倾向于对方是坐在自己左边的那个。
“想起来了。”容念,“你当时坐在我的左手边,对吗?”
容念看着对方。
对方的脸上露出一点谨慎的笑,点点头:“你记得我了。我就说你一上车我就感觉像你,但很奇怪,我记得你也不是我们这边的人,怎么还跟我坐一趟回家的车。”
“陈越,原来是你同学啊。嗨,那不就是自己人。”
其他乘客纷纷说道。
被叫陈越的男生,腼腆地笑笑:“是我的同学但不同系,以前一起上过大课的。其实也不是很熟。”
“你这性格,这回碰上了聊聊天那不就熟悉了。”
周围的人笑着说着。
坐在容念和陈越旁边位置的人甚至站起来:“快快快,让同学坐一起,好好聊聊。”
陈越抿唇缩了一下,看起来很内向被动。
容念道谢,起身走到陈越所在位置的旁边。
他先看着对方,和对方目光接触的时候友善地点了点头,自然地主动说道:“幸好遇到了你,不然我一个人都不认识,遇到困难也不知道求助谁。”
内向的人大部分并不是不喜欢说话,更多是不喜欢无意义的说话。
一旦是有目的的交流,反而比任何人都言之有物。
陈越果然看向容念:“我刚刚听到你问时间,说你好像坐错了车,是怎么回事?”
容念将自己想去周边逛逛,结果弄错了时间,没法在一日内赶回去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想问,终点站是哪里,方便找到住宿的旅馆吗?”
刚刚容念也问了一遍,但没有人回答。
陈越露出笑容,对容念说:“是我家乡。你运气真差,这趟车基本上没有其他人坐的,都是我们那个地方的。我们还算个大城镇,只不过我家乡是城镇旁边刚好比较僻静。现在这个时间过去肯定没有车了。住宿的问题你不要担心。”
“是啊是啊,都是自己人,不要担心,你就跟着我们好了。”
其他乘客纷纷说道。
大家笑着道:“也是运气,平常我们很少这么多人一起回去的,是家里有事,回去吃席。这么巧你是我们陈越的同学,那跟自己孩子一样。到时候正好跟我们一道吃,吃完了让陈越领你回家,在他家过一夜就好。还找什么旅馆。”
容念毕竟和陈越不熟悉,加上对方这样内向的性格,对个人领域会更加注意。
比起别人家,容念也更喜欢旅馆。
他看向微微紧绷的陈越。
“不好意思麻烦你,我还是住旅馆吧。手机软件上能找到的话,我自己下单就行。”
陈越一听,似乎欲言又止,他眉头微微皱着,看得出来,他也很在意和容念没有那么熟悉,不想私人领域被过度接触。
容念主动退让,让他感到安全放松了一些。
“我们那的旅馆可能网上没有,到时候我带你过去就是。”
“谢谢你。”
对方的腼腆和内向程度,让容念觉得不跟对方说话,对方可能会好受一些。
虽然明明是对方先叫出的容念的名字。
大巴车开得很慢很慢,感觉又过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到站了。
车子停在一个广场。
夜灯发白,从高处打下来,好像什么都照见了,又好像什么都看不见。
对面仿佛一个戏台。
但戏台空空荡荡的,反而是从其他方向传来唱戏的声音和叫好声。
人气冲淡了陌生夜晚的不安感。
大家下了车都往一个方向走去。
容念被他们带着,也往那里走去。
穿过黑暗的巷道,就是人家的院子。
院子里摆满了桌椅,果然是吃席。
却不知道是红白喜事哪一个。
容念没有看到随礼的地方,好像院子里也没有主持的人,只有满院子满桌子已经摆好的菜。
菜都是农家菜。
人都是大巴车上下来的人。
“快吃吧,不用客气,添双筷子的事情,人多才热闹呢。”
其他人似乎觉得容念不入座是不好意思,纷纷热情友善劝道。
“陈越,陈越跟他同学朋友坐一起呢,年轻人你也坐过去吧。”
容念被热情的人带到了隔着一排的右边尾巴的桌子上。
陈越果然坐在那里。
整个人垂着眼睛直挺挺地坐着,听到容念被人推到他旁边入座,也不抬眼也不说话。
容念叹口气,感到陈越的排斥。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对自己这样排斥,甚至有点避之不及的人。
既然这里看起来晚上还有人活动,自己完全可以出门问人找到旅馆的,这样就不用麻烦对方了。
他正要这样对陈越说。
陈越这时候却主动侧首偏向容念,低声说起话来了。
“这里就是我的家乡。其实离学校不远,每周都能回来的,但我却很少回来。”
说着,他的眼眶湿了,有眼泪不住地流下。
容念怔住了。
看到桌上的酒瓶,和对方杯子里的透明液体,明白了什么。
桌上其他年轻人看到容念都友善地笑笑,看到陈越和容念说话,于是放弃和容念攀谈,转而自己嘀咕起来。
容念找到桌上的卫生纸,拿起几张递给对方。
陈越攥在手里却不擦,抽抽噎噎地说着话。
都是一些对家乡的眷恋,和他很想回来,却不能回来。
容念附和道:“为什么不能回来?”
“这里有个大东西。”
对方的声音很轻,满院子欢声笑语推杯换盏的声音,偏偏他的声音再小容念也听清了。
大东西是什么?
“好吵啊,我虽然很喜欢家乡,但我没法听到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每天每次时不时在响……”
容念:“是什么扰民的建筑工程吗?”
砰。
头顶的夜空开始放烟花。
陈越哭得厉害,他欲言又止,仿佛那个项目背景很大,大到他连在夜色和喧嚣中小声对容念说出来都不行。
他靠近容念的耳边,对容念说了一句长长的话。
容念:“……”
容念极力去听了,但是,对方的专业是不是其他小语种的?说的是某国的语言,他根本听不懂。
但倾诉完的陈越却好多了,如释重负。
这段对方似乎让他拉进了和容念的关系。
“吃饭吧,尝尝我们这里的菜,都是土猪肉和地里自己种的菜,看着不如饭店的好看,但味道真的不差什么。”
对方甚至主动给容念递筷子。
容念本来没想吃,但他的确饿了。
于是象征性吃了几口摆在最上面的热菜,是一道茭瓜炒猪肉。
菜应该摆上来很久了,但居然还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