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渣恋人[无限](196)
生活的基调都一致的情况下,会将不同时间段拼接一起,产生不确定性。
只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结婚了。
未婚夫已经是过去式。
现在是他的丈夫。
婚礼上看见两个解寂云,可能是事实。
也可能是他对婚后生活的一些异常,在混乱的梦境里产生的混淆真实的投射。
容念在大玻璃窗的模糊的镜像里,看见身后穿着白衬衣的解寂云。
他的丈夫好像精神疾病更严重了。
一种比人格分裂稍微严重一些的病症。
穿着白衬衣的解寂云站在容念身后,当容念望着窗外神游的时候,对方就静静看着容念。
带着微笑和温柔爱意的眼神。
透过玻璃窗觉察到容念注意到了自己,解寂云走上前,站在容念的身侧凝视着他。
“亲爱的。”
低沉的声音,柔和又微凉,低低的仿佛怕惊扰容念。
仿佛容念是一株养在室内盆栽中的茉莉花,微风,或者声音引起的空气动荡,就会让花瓣掉落。
祂这样叫了容念,然后在容念抬眼看祂之前,轻轻俯首凑过去,在容念的脸颊留下浅浅的亲吻。
正好下一瞬,够容念迟缓地抬眼看向祂。
看到解寂云脸上的神情。
这是带着浅浅的笑,干净无瑕,温雅矜贵,气质散漫又温暖的解寂云。
唯独只有眼神,一瞬不瞬的神秘,黑亮中仿佛带着阳光下瑰丽的阴影,错觉有隐藏得很好的颓靡的阴郁病态。
祂轻抚容念的头发,温柔得耐心又善解人意。
“亲爱的,吃饭了。”
容念看了眼卧室大开的门。
自从结婚后他好像就没有再踏出过房门。
每餐的食物都是解寂云亲手端来给他的。
食物的盘子很精美,是洁白的骨瓷。
食物摆盘也很用心,并且不再只是素食,只是依旧是冷的。
容念没有食欲,他已经很久没有过饥饿了。
但解寂云很温柔,耐心地用叉子一点一点亲手喂他。
“亲爱的如果不吃的话,身体会越来越不好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解寂云依旧温柔,但没有笑。
是一种淡淡的冷凉的轻柔。
容念不知不觉吃下了一些,但很快摇了摇头。
解寂云没有勉强他,只是看着盘中没有动的牛排,自言自语:“看来厨艺得再精进一些。”
微长的刘海下,祂微蹙着眉,好像很担心地望着容念。
容念看着祂起身收拾了餐盘,推着餐车走出卧室的门。
他看那道白色的身影消失,然后收回视线。
在用餐的长桌另一个方向。
沙沙沙的声音。
只需要容念轻微移动视线,就会看到刚刚走出房间的丈夫,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视野。
只不过这一次,对方身上的白衬衣血迹斑斑。
祂坐在地毯式,背对着容念,因为瘦削稍显嶙峋的脊背,手里握着雪亮的解剖刀,在画板上僵硬地重复地刻着:念念念念念念……
容念注意到窗外的光线阴沉下来。
不知道是起风了乌云遮住了太阳,还是黄昏了。
如果说有两个解寂云,听起来会有些奇怪。
不如说他的丈夫解寂云会呈现出两种状态,这样正常容易理解一些。
一个解寂云是正常人状态的解寂云,温雅柔和,彬彬有礼,甚至于格外无害,无害到有时候会看起来很好杀。
是假如容念杀死祂,也会温柔地爱意地望着容念,没有任何反抗,清透的近乎透明,这样完美。
一个解寂云是发病状态的解寂云,会弄伤祂自己,总是一身血迹斑斑出现。
自闭,严重的时候会肢体僵硬,意识解离。
直到容念一次给祂换衣服,看到祂身上一道道新鲜切割的伤痕。
这种放在别人身上应该会死掉,或者痛苦不已的伤势,但解寂云却只是茫然无辜地望着他。
容念不确定,祂身上的伤是祂自己造成的,还是别人造成的。
那些伤第一眼触目惊心,脱下衣服看去,仿佛带着一种神秘的仪式感。
从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以及衣服是完好的看,像是自愿的。
容念给祂换下白色的沾血的衣服。
打开衣柜的时候,发现衣柜里原本应该全然纯白的衣物,变成了全黑色。
他顿了顿,找到了黑色的衬衣给解寂云换上。
黑色的衬衣果然适合祂,至少看不到血迹了。
发病的解寂云过于粘人,每次容念发现祂的时候,祂都以一种有些扭曲的姿势趴在容念的背上,紧紧地搂着他。
嘴里不断发出“念念念念念念……”的声音。
为了缓和解寂云的病情,至少不至于过度分离焦虑,时刻粘在他的背上。
容念决定教对方写字。
写字的画板是正常时候的解寂云为他准备的。
“亲爱的有喜欢做的事情吗?”
有一次,容念望着窗外游离发呆的时候,站在他身旁长久凝视着他的解寂云,这样问道。
“我希望亲爱的快乐。”祂低声说道,淡淡的阴郁。
容念确信,对方希望他的喜好是在室内可以完成的。
因为祂紧接着轻轻呢喃:“不要离开我身边。”
不然他就可以回答说:上班。
容念有些困难地记起,他应该制定每日的行程的。
如果不上班的话,他的兴趣爱好是画画。
但画得不好。
“没关系,我教你。”
解寂云是个很耐心的老师,会捉着容念的手指,从排线的基础教起。
但容念不是一个好学生。
他是虽然画得不好,但不怎么虚心学习,对进步没有追求的渣学生。
解寂云捉着他的手画的时候,他都在神游。
解寂云放开他的手,让他自由发挥的时候,他什么都画,就是不画教学内容的静物。
但不管他画出多么抽象的东西和画面,解寂云每次都会眼眸温柔清亮,热烈充满爱意地夸赞他:“亲爱的真有天分,画得太好了。”
容念望着祂眼里的亮晶晶,确认对方是真的这样认为吗?
解寂云就凑过来,亲吻他。
于是当解寂云发病的时候,容念想到的帮助对方的办法,是反过来教导解寂云写字。
解寂云跟他不一样,是个很听话的学生。
对方会安静地听从他的意思,用铅笔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字。
只是写的内容通常都是容念的名字。
下一次发病的时候,对方也会在趴在容念背上和背对着容念在画板上写字之间切换模式。
只不过,经常会像现在一样,写字的工具是祂手里的解剖刀,而不是铅笔。
这样的切换发生了一次还是两次?
容念疑惑了一下。
他感觉这应该是婚后的第一天,但又觉得这样的场景切换已经很多次了。
不过也很正常,他的精力不济,让他至少一天睡着了三次,也醒来了三次。
这样一天就相当于三天。
也有一个时间段。
正常的解寂云不在,发病的解寂云也没有切换出现眼前。
房间里只有容念一个人。
他站在大玻璃窗前往下望。
原本空旷安静的庄园,仿佛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出现了一样。
他们密密麻麻地站在草地上,一起面朝着他的窗前,仰望着他。
但也和他保持着两三百米的距离。
就好像是站在庄园大楼在草坪的阴影外。
他们站在阳光下。
容念站在别墅的窗前望着他们,感觉他们明明是白色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像是黑色的。
容念想,是因为他们站得太密集了,彼此的影子落在了其他人的身上导致的视觉错位吧。
但过了很久,他又慢慢模糊想起,庄园的规则似乎是,所有人都是没有影子的。
吧嗒吧嗒吧嗒。
脚步声。
很久没有听到了。
容念看向卧室敞开的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