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大佬,直播看诊!(9)
几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就见几个穿着丧服的壮汉脚踩着夜色闯进来,还一个劲儿打喷嚏。
为首的汉子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忙说:“好冷啊冻得慌,给我们开点感冒药吧。”
这些人显然是给赖娃子抬棺的壮汉们,估计是已把赖娃子葬了。
他们浑身都冷,觉得是出门时那棺材渗水浸到身上了,吃点药总是没错的。
尤金并不知道赖家晚上发生的事情,看他们哆嗦成那样心里还有些惊讶。
尤金去拿诊台上的体温计让他们量体温,五分钟后又从他们的胳肢窝下取出水银温度计,“36.5°,体温正常的啊。”
这让他怎么开药?
可这群壮汉冷得不断哆嗦,坐在大堂内不住地喝热水,连风扇都不让开。
周易凑过来,小声问巫恒道:“是不是因为那棺材渗出来的水是……是脏东西?”所以普通体温计查不出来。
巫恒点点头,来到药房内拿出四四方方的包药用的黄纸,又拿起一旁的呲毛儿毛笔在黄纸上写字。
尤金在那里快要劝到嘴巴冒泡了,不断道:“你们体温正常,我没办法开感冒药……哎哎哎你们别为难我呀,我只是个医馆小学徒而已。”
承德医馆是南傩寨唯一的诊所,网购又不发达,寨民有个头疼脑热只能来承德医馆求助。
这时巫恒从药房里取出了几盒感冒清热颗粒加一包黄纸药包分别递过去,“开了点药和中成药。”
几个抬龙杠的壮汉也觉得不给处方药也得吃点中成药,不由多看了巫恒几眼说:“还是巫大夫的孙子懂事会变通,果然变聪明了呀,尤金你太死板咧。”
说着一群人拿着药就出了门,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黄纸药包拿在手心里,宛若拿了一个暖宝宝,浑身的寒意在逐渐驱散。
一群汉子拿着薄薄的黄纸药包,又看看那盒中成感冒药,总觉得那药包才是有用的东西。
“神了神了呀。”
医馆内,尤金吓坏了差点跳起来:“中成药就算了,小恒你懂什么开药?!你给的什么处方药?吃死人可怎么办?”
巫恒不放在心上说:“没开药,黄纸上写了个字,哄哄他们而已。”
尤金闻言松了一口气,就写了个字啊?那还行。
不过……
尤金又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我们小恒都会写字啦?跟周易学的吗?等师傅回来让他安排你去念高中,以后也跟周易一样考个大学出来,到时候光宗耀祖咧。”
巫恒和周易知道尤金哥是话痨,也不跟他多说话赶紧上楼。
周易看着巫恒吞吞吐吐道:“你刚才写的……写的字我都不认识。”
巫恒刚想解释这是祝由术中的秘字,周易欲言又止地道:“像是鬼画符。”
周易又挠挠头紧接着自行找补,喃喃自语地不断麻痹自己道:“应该是我想多了,之前都是巧合吧,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呢,我政治这门学得很好来着……”
巫恒平静地打破侥幸的幻想:“去掉‘像’。”
周易:“???”
呜——!
第7章
“我今晚在这里打地铺。”周易接过尤金从衣柜里取出的一床凉席,铺在巫恒小床旁。
尤金一看那位置就欲言又止,显然是又想起了今晨巫恒床边那滩疑似尿液的腥臭水渍。
巫恒心里无语,嘴上却催促着尤金赶紧回家歇息。尤金并不住在医馆,只是每日清晨来开门和关门。
尤金才走没多久,巫恒和周易就听到医馆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他们往木制窗柩前一趴就看见周易阿妈捧着一摞书,在下面喊:“阿易,阿妈给你把书送来了。”
周易脸沉了沉,从地铺爬起来下楼去取复习资料,巫恒看着远方逐渐走来的佝偻身影也跟了下去。
“才九点钟时间还早,你多看看书。按我说你就该回自家复习功课去,在小恒家待着作甚?”周易阿妈皱眉说着,瞧见巫恒也下来了又改口说,“你要住一晚就住,就是别忘了复习。你是大山里的娃,你要是不努力……”
周易垂着头打断说:“阿妈,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周易阿妈往回走还一边哄着道:“好好学,过几天阿妈给你做你喜欢的香煎小河鱼。”
巫恒朝周易手里的书好奇地探头看来,问:“你每天学到什么时候?”
周易:“一点过。”
巫恒:“下午一点?”
周易:“凌晨。”
巫恒便不问了。
周易正打算上楼看书,一个转身差点和身后的婆子撞上。赖婆子竟不知是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二人后面,周易吓得手中书本都散落一地,巫恒倒是神色如常。
赖婆子从头到脚打量着巫恒,浑浊的双眼逐渐绽放出亮光,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什么。
“先生想要什么?”
周易听到那称呼心中一惊,赖婆子是南傩寨唯一的跳傩人,她的地位很高,哪怕是对他的寨首阿爷也态度平平,能从她嘴里称呼一声“先生”实属罕见。
巫恒笑道:“向您借点跳傩用的装备。”
巫恒这么直率地说出来意反而让赖婆子放下心来。
天道之下万事万物一直讲究因果,她赖家凭白受巫恒的礼就欠下了人情,若他有求反而是好事,而且这也并非难事。
倒是周易在一旁疑惑地小声问:“咱们不是吃了赖娃子的死人饭吗?”
要不然他怎么会硬着头皮去抓大公鸡?
巫恒跟着赖婆子往赖家方向去,扔下一句:“赖娃子半夜找不到回家的路,是我指的路。你回我房间复习吧。”
周易:“……”
昨晚半夜,赖娃子的魂魄去了巫恒家里?他卧室里?
周易一阵啊啊啊乱叫,立刻追上来惨白着脸说:“我一起去,别扔下我,我害怕。”
一条白蛇紧盯着巫恒的背影,顺着月光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十几米。
赖娃子下了葬,许多人都回了家,院坝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些没收拾的花圈火盆。
巫恒跟着赖婆子走进里屋,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器物,脸壳子、牛角、绺巾,还有一排排各式各样的七彩傩面,赖婆子让他随便挑。
巫恒看了一圈,指着整套颜料盒道:“就这个。”
赖婆子见状立刻搜罗了一圈,一股脑把架子上的器具取下全塞到巫恒怀里。
巫恒哭笑不得,连声感谢。
赖婆子看着室内赖娃子的黑白照片,怅惘道:“是老婆子该好好谢谢先生送了他最后一程。”
身为巫医,送人最后一程也是他的职责之一。
巫恒用一个布袋包装上了器具走出堂屋,周易紧贴着跟在一旁,看着四周环境越来越偏远,不是回承德医馆的路,他心里微急。
周易指着枯叶覆盖,布满苔藓的井道:“这不是寨东头的枯井吗?”
周易每天上下学必经过寨东的枯井,所以很熟悉。
小白蛇盘旋在枯井边缘,对着他们吐蛇信子,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准确说盯着巫恒。
巫恒:“你找我?”
周易看见巫恒跟一条蛇说话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一贯知道动物有灵,但也仅限于猫猫狗狗,蛇这种冷血动物能知道什么?
“没水了。”
一道还未变声的男孩声音饱含着委屈,赫然出现。
“我家,我家没水了。”
男孩的声音愈发委屈,小白蛇圆溜溜像红宝石的眼睛更是啪嗒一声流出一行水来。
整条蛇萎靡不振地趴在枯井上,蔫儿哒哒的,但一双眼睛还一直落在巫恒身上不曾离开。
周易:“!!!”
蛇,蛇说话了?!
他本来追着巫恒就是怕遇见这些诡异的事情,结果又撞上了。
周易生无可恋,干脆摘了鼻梁上的近视眼镜,眼前模模糊糊一片,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