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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丹心

作者:眉如黛 时间:2019-03-25 13:30 标签:甜宠 情投意合 虐恋 东方玄幻
碧眸翠羽,枕月衾云,瑶台王母招不应,庙堂君王唤不来,误入黑心散修家。
(大美人啾啾啾啾攻X大帅哥23333受,1V1,HE)
大能夺天地生机,老祖夺一脉传承,散修夺一人机缘。
夺至碎丹碎婴,不入轮回。
争来天命所钟,气运加身。
古往今来,千人万人,欲凭一己之力,逆天而上,皆如是也。
可若是那夺来的机缘……自己不愿意呢?
完结 玄幻奇幻 东方玄幻 甜宠 虐恋 情投意合 双向暗恋

——引子
1
喻炎仙长四岁入道,习擒龙御凤之术,三十年功法堪堪小成,功成下山游历时,人间又是一场严冬。
举目间飞霜如絮,刀风似练,数日数夜风雪,直刮得仙人避世,万鬼蛰伏。
喻炎虽不畏寒,被这泼天大雪一阻,也茫茫然不识前程后路,只得一扬眉梢,就近挑了一株枯瘪老树,将树下厚雪震散,而后盘膝而坐,摆开杯盏壶觞,于枯树下斟酒自饮起来。
酒过数巡,喻仙长肩头尽是碎雪,人借着零星一点醉意,轻击酒器,曼声而歌。只他唱的是——“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那声音低沉顺耳,未语先笑,直到风雪声又起,飒飒狂风把喻炎声音全然盖住,许久之后,方听他酒意浓浓,漫不经心地续唱道:“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吾将斩龙足,嚼龙肉——”
话音未落,识海中忽闻一声怫然凤唳,喻炎醉意顿消,忙噤了声。
等他回过神来,眼中笑意却是有增无减,低低笑道:“飞光也太正经了些。”
恰逢一阵凉风吹过,喻炎眼睑微垂,侧耳听了一阵,人忽然道:“来了。”
说罢,便将大小酒器卷入怀中,从雪地中一掠而起。
远处果然来了三位美貌女修,都作万霞山外门弟子打扮,着一色嫩黄锦衣,系葱绿丝绦。
三名女修一面呼救,一面往此处疾奔;另有十余位炼气期散修,在后面穷追不舍,分明要杀人夺宝。
喻仙长生恐回护不及,身法又快了两分,远远先施了一个御火之术,祭出几个火球将两路人隔开,而后将铜钱铁剑拔出,跃入战圈之中。
旁人看他这般一往无前,又是筑基修为,心中先怯了两分。
十来位炼气修士边斗边退,招架了十余招,才发现此人不会什么盖世功法,也没有一两样威能法器。
喻炎一味蛮战,间或幻化出三两只火鸦、火鸟,自然讨不到什么便宜;这十余名炼气修士要想划伤肉身,取他性命,却也极难。
如此僵持了半柱香的光景,那三名万霞山外门弟子早已逃得远了。
喻仙长一看,这才往后一跃,收了破铁剑,拱手笑道:“一时技痒,既然难分轩轾,就此别过。”
等那散修再上前叫骂,喻仙长便背过身去,挥挥手,施展出缩地成寸的功法,拼死遁出十里。
而后站稳了,才捋捋鬓发,笑着又问了一句:“飞光,你看,我又救下三人了,对吧?”
喻仙长这一路上,都是这般自答自问,自酌自吟。
他在雪地里又候了七日,看着许多外出历练的万霞山弟子陆续回山,直到方圆数里再无归人,才喝尽壶中酒,大步离去,挑了一间破落道馆落脚。
那道馆终日冷风穿堂,一日只消一块下品灵石。店里自酿有村酒,名曰“软云烧喉”,喝来酒劣香浊,每住一日,还可白赠三斤。
喻仙长被酒香勾起馋虫,不由得多交了几日房钱,每日里沽足浊酒,喝得似醉非醉,同堂中诸多贫寒道友聊起门派传承,三千道法。
旁人看喻炎天生一双剑眉,神仪卓然地指向鬓间,极像是剑修一脉;偏偏傲岸眉峰底下,又生有一双笑眼,言谈时璨如星子,如同师承大贤大儒,一时都问起他的家学渊源。
喻炎并不忌讳,朗声回道:“师门在无名荒山,恩师声名不显,喻某不才,只粗浅会些御兽之术。”
不少人瞠目结舌,反问起来:“喻道友难道不曾听人提起,道门诸般妙法,上曰修心,中曰铸器,下曰炼丹,下下才是御兽?”
说话之间,便有许许多多见多识广的散修从旁提点。
原来修心者,无须借助外物,只看根骨悟性,俯仰顿悟,搁刀是岸,因而是求仙大道。
铸器赖火力,数年化金石,亦有精诚所至的时候。
炼丹既要有万贯家财,又要有寻得仙株异草的机缘,百十年才能凑成一副药方,委实十分艰难。
至于御兽……数百年间,灵兽绝迹深山,灵禽久不照影,早已无兽可御。
喻炎仍是笑眼弯弯,旁人叹他虚掷三十年年光,他便举杯一敬,满饮此杯,也跟着情真意切地唏嘘两句:“诸位所言甚是,昔日朱泙漫学屠龙于支离益,三年技成而无所用其巧,如今世间沧桑几变,更不曾出过什么异兽、仙禽。喻某如今不单功法荒废,法器无成,连丹药符箓也是一窍不通……”
他在世人慨叹冷眼中,如此应酬了许久,入夜回房时,也不禁怔怔然发起呆来。
人隔了半晌,才想到要把隐蔽阵法祭出,五指成爪,在心口一叩,房中顿时多了一人,生得明秀出尘,雪肤玉骨,容貌绝佳,穿着湛青色的儒生衣衫。即便是喻炎这样不可多得的俊美男子,同他一比,也是难极万一。
只是这人如今唇色发白,额角热汗涔涔,仿佛被人困在炉火中炼化熬煎。
喻炎笑唤了一句:“飞光。”
那人听见喻炎的声音,脸上微变,仿佛极厌恶喻炎,极恨与他共处一室。
喻炎仍是笑眼弯弯,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人:“御兽一道,本应该千挑万选,寻一只属性相同的灵兽灵禽蕴养。如今我是火灵根,你是水灵根,非但属性不合,还颇为相克,我越是诚心蕴养,飞光越是觉得热……你这般难受,怪我恨我,都是理所应当。”
那名为“飞光”的男子听到此处,脸上怒容更炽,双眸竟闪过一抹嗜血之色,个中古怪之处,便像是一块祥瑞美玉骤然化作邪兵。
可喻炎并不畏惧,轻声笑道:“可我只见过你。”
见飞光沉默不语,眼含杀机,喻炎也微微敛去笑容:“我只遇见了你,只有我遇见了你。再往上数,我师父,祖师父,曾祖师父……门中十余代传人,只有我何其有幸,得到过一只灵禽。”
御兽门代代单传,四五百年之中,都不曾见过可御之兽,技法凋敝,香火将断。
只有他一人,忽然得到了飞光。
执念一朝得偿,自然是万般的……万般的可亲可爱。
飞光说什么都是好的。
喻炎眼眶微酸,定了定神,又含笑劝起来:“你不肯让我驱使,也没有关系。飞光,只要看到你,我就快活得很。”
2
喻仙长越是这样和声细语,飞光越是忿然作色,然而周身燎灼热意偏如附骨之疽,搅得皮肉脏腑一刻热似一刻,转瞬之间,人便汗盈于睫。
到了这般光景,即便飞光再如何凝练杀意,旁人也忍不住多看两眼色相。
喻炎飞快一瞥,人就背过身去,走到窗边,把白日喝剩的半壶软云烧喉拿在手里,如同哄人一般,低低劝道:“飞光,这酒性寒,冰镇之后,比寻常烧酒后劲更足,你且看看,可有好受一些?”
喻仙长一面说,一面伸手朝窗外一招,把枝梢夜雪抓来一抔,利落灌入壶中,以一半劣酒对一半雪水,摇晃片刻,仰头便饮。
那酒水同雪水化在一处,喝之如饮冰,烧喉似钢刀,入腹之后,哪怕是喻炎这般单火灵根,也冻得打了个寒战,半晌才笑出声来,朗声道:“痛快!”
他自从得了飞光,就常行走于极寒之地,食凉羹冷酒,每觉寒意彻骨,飞光总能好转两分。
当喻炎擦尽嘴角,笑着回头看时,发现飞光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那眸光古怪得很,依稀藏有百般迟疑不忍,一旦目光相对时,又飞快避开,重新变得坚硬如铁。
喻炎看得不明所以,不由多问了一遍:“飞光,好些了吗?”
那人明明听在耳中,人却后退数步,负手不语。
喻炎只得径自打量了片刻,见飞光气息渐缓,汗水稍减,唯有一头长发还泛着些许水光,如蛛网一般,湿漉漉地缠缚在颈背臂弯,于是低声笑道:“果然有用。”
飞光不知为何神色又有些古怪,冷冷嘲道:“你可是火灵根,这般下去……”
四下里悄无声息,更显得他音色轻缓,犹胜过轻敲玦佩、珠满冰盘,当真悦耳至极。
喻仙长难得听他开口,脸上竟闪过诧异之色,恍惚了一阵,方细细问道:“飞光想说什么?”
那人被喻炎追问,脸上怒色复起,眸中渗出薄红血色,湛湛青衫无风自动。
喻炎忙摆摆手,笑盈盈靠在窗边,将壶中残酒喝尽,背朝覆庭夜雪,卸去护体气劲,以身躯挡住凄怆晚风。
待凉风一阵阵轻拂,身上暖意也一丝丝勾销,人渐渐地发起抖来。
喻炎这才弯眉笑道:“还是筑基了好,以前在雪里走一圈,一不留神发了烧,反倒叫你更加……别气,飞光,别气了。我也想你过得快活。”
喻仙长翌日下楼,照旧沽满了软云烧喉。
堂中修士或是清谈不倦,或是切磋道法,等到休憩时分,却都有意无意地打趣起喻炎:“喻道友,假使能遇到真龙真凤,究竟要如何抓捕,还请指点一二。”
喻炎正数出几块下品灵石,跟掌柜兑换些低阶水属灵草,听人询问,反倒笑了起来,只说:“我师门破落得很,只会些末流功法,不敢与凶兽力搏,通常是设下险恶阵法,令幼年弟子在附近苦修,若有慈悲灵兽经过,远远瞧着不忍,从半空落下来,就能轻易擒获了。”
一干散修只觉他所说法门颇为凉薄荒诞,欲要指摘,又不知真假,只好继续打探道:“擒获之后,又要如何驯化?”
喻炎似乎时常被人讨教,回得不慌不忙,应付自如:“诸位道长都是仁厚之辈,个中关键,也不便详说……只要对方答应结契,再取一截真血兽骨,或是一根精血羽翎,放入自身心口,蕴养在一寸丹心之上。”
旁人又问:“那要如何心意相通,如臂使指呢?”
喻炎直到此时,脸上才闪过刹那错愕,似乎答不上来一般,半晌才道:“恐怕要多同他说些话吧。”
众人听到此处,更是不信,只是明面上依旧和蔼可亲,连连点头。
等晌午一过,紫云道馆外雪过天霁,清风和暖,馆中有大半修士都辞别掌柜,使出诸般神通动身上路。
喻炎挑了个窗旁雅座,屈起单膝自酌,远远望去,漫天都是奔赴万霞山秘境的舟车瑞气,御剑虹光。
许是末法时代修炼艰难的缘故,每逢甲子之年,万霞山、碧琼仙宗、天命儒门等大宗大派,便会主持开启宗门内一两处无伤大雅的秘境洞府,邀天下修士共同历练查探,广结善缘。
喻炎定定看了一阵,脸上忽然露出促狭笑意,把声音压得极低:“飞光,你看中的这个万霞山,嘴上说想延续天下道统、法统,即将开启的赤焰海试炼,却是一方低阶秘境。依我看,也未必有多大公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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