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的任务(111)

　　于是，这么一来二去，他就成了基金会中少有的没有任何靠山的人了。于是一些不太好的工作也就轮到他这里了。
　　比如他日常负责的就是存储，这个工作没什么油水，也不像保险那样能建立人脉关系。而日常的轮值呢，他又被安排了最耗费时间的观光室打扫。
　　是的，观光室。
　　这是在林登堡和扎西才有的一个特殊的房间，里面放的都是王嘉早先用过的，或制造过的东西，比如他早先的桌椅床被，而他早先打的那几把刀，也被回收了过来。一部分放在了林登堡，一部分，也就放在了扎西。西奥马拉国现在还没什么旅游一说，但受过王嘉好处的，对他有好奇的，也是愿意来看看这些东西的。最开始的时候天天都是人满为患，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每天却还会有一些。这里的治安有专门的剑师和高级魔法士负责，而这里的卫生，则由基金会的人负责了。
　　基金会的大部分卫生都是有专门的清理工负责的，只有比较重要的涉及到隐私的地方是由他们内部人负责的，那些放着客户资料、账单的地方还不用他管，这个观光室……虽然是神圣的，其实招贼的可能倒还真不大。一是先生生活朴素简单没什么重要物品，二来，若有人想偷这里的东西，那就等着雷霆之怒吧！
　　早先有一人收藏了先生亲自打的刀，不愿拿出来，价格出到了正常刀具的百倍，那人还是不愿，于是……就被翻出了各种老底，最后全家流放……这件事早先还没一些旧党人员拿来大作文章，成了当今□□的铁证——人家的刀，想卖卖，不想卖不卖，别说出到了百倍，就算千倍万倍又如何？
　　认真来说，这话是很有道理的。但，当今会听吗？
　　而且，那人也是真有问题。当然，他们也都知道，就算没问题，也是会被找出问题的。
　　这还是自家的东西尚且如此，若是贩盗出去……真是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不过事关先生的事都不能大意，所以卫生还是由他们自己人来做。而对于这个活计，他是非常欣喜。因为，他可以仔细观察先生打造的那几把刀啦！
　　作为一个迪斯特人基本上不能在武技上有什么进展，但他就是喜欢刀具，特别是有特色的刀具。认真来说，王嘉打的不过是四级刀，远远说不上名贵，但他觉得能这么看着，观摩着，好像就能更多的明白王嘉，同时，他甚至觉得自己算账都会更快一些！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可，既然他丝毫不以为苦，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就在说话间，马车已经将他送到了林荫六街，他的房子正在这里。
　　这在扎西算是一个中档小区，能在这里安置产业的都是有点小钱而又算不上太富裕的。以他的薪水是能买更好的小区，但一来他喜欢收藏刀具，另外他的母亲也觉得这里就很好了——他的母亲总认为他要多存一些钱，将来好娶妻子以便发展家族。
　　他下了车，向车夫道了谢，就向自己的家门走去，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不由得，他微微叹了口气。果然一推开门，就看到一对母女正在和他的母亲交谈。
　　“哦，欧文，你回来了，奥利弗夫人和小姐已经等了你很长时间了。”他的母亲道，而那对母女也连忙起身向他问好，奥利弗小姐的脸都红了，他脱下帽子也行了礼，“很抱歉，回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哪里呢，欧文先生您为基金会工作，这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啊。”奥利弗夫人道，“我们等一会儿又算什么呢，何况，同您母亲聊天，也真的很令人愉快呢。”
　　“奥利弗夫人您真会说话。”他母亲笑道。
　　“哪里呀，我不过是说了实话。”
　　两个母亲一起笑了起来。
　　欧文在旁边暗暗的叹了口气，他的母亲，真是寂寞太长时间了，连这么低级的迎合都会如此高兴……心中这么想着，他却没有表露出来，他知道自己的母亲需要这个。
　　两个母亲又说了几句，奥利弗夫人仿佛突然想到了似的道：“哦，看我，差一点把正事忘了。是这样，欧文先生。詹妮的父亲前几天碰到一把刀，他不太懂这个，却觉得很有意思，于是让我拿来给您看看。您看……”
　　她说着，那边詹妮已经打开了一个盒子，把里面的刀捧了出来。欧文接了过来，一看刀柄就觉得有些没趣，因为很显然，这是一把没有经过任何附魔的刀，这样的刀，最多也就是四级……在过去，四级刀是他触摸都触摸不到的东西，现在却不是太在意了。不过他还是打了开来，本想随口奉承两句就算了，但在看到那把刀的时候他突然怔住了，然后更加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竟然有一丝面对王嘉先生打造的刀具的感觉？
　　而且，如果敢承认的话，眼前这把甚至是比观光室里的更好的！
　　哦，当然，观光室里的不过是四级刀，有太多刀比他们更好了，但先生打造出来的是独特的！是其他刀具，哪怕他偶尔见过的六级刀都不具备的，可这把刀身上竟有！而且，更加浓郁！
　　“这刀，是怎么来的？”他急切道，“哦，抱歉，我鲁莽了，请问这把刀是奥利弗先生在什么地方弄到的？”
　　奥利弗夫人看了眼自己的姑娘，有些得意的笑了，心想自己的丈夫这次总算给了点力。她不敢托大，连忙道：“他说是在一家铺子里看到的，说这刀虽然没有附魔，锋利程度却不亚于五级刀，那店家更是狮子大开口，他很是费了番功夫才拿到的呢。”
　　“那店是在扎西吗？”
　　“是的，嗯，我想应该是的。欧文先生您不用去管那家店，这把刀我们留着也没什么用，是詹妮的父亲知道您喜欢才买的。您……还满意吗？”
　　“哦，当然。当然。不知道奥利弗先生花费了多少？”
　　“哎哟，说什么钱啊。”
　　“不不，奥利弗夫人。这把刀……嗯，我很喜欢，能得到就非常感激了。但钱，一定要我自己出。”
　　“这个……”
　　“这是必须的！”
　　欧文看着她，见她面色犹豫，又加了一句：“请您务必告诉我真实价格。”
　　“这样……好吧，我听詹妮她爸爸说，好像是用了三百金币。”
　　旁边传来一声惊呼，欧文看了眼自己的母亲。三百金币啊……他买下这幢房子也不过才用了一百金币，三百，真的是……不过他并不认为这是奥利弗夫人胡乱说，一来是她不会这么做，他非常清楚奥利弗一家是什么打算；另外，他心中非常清楚，这把刀，是值得！
　　如果是他，是绝对不会卖的，就算真的要卖，起码……也要八百金币！如果碰上懂行的，卖出一千金币也是很有可能的。当然，以一把五级刀来说，这个价格是高的，显然那个店主也是懂行的，只是很可惜，他还不是太懂。
　　三百金币，真的是一个甩卖价，但是……他还是拿不出来。
　　基金会福利完善，奖金丰厚，薪水喜人，社会地位更不是一般的高。可把他所能拿到的所有钱加在一起，现在也一年也不过六十个金币左右，当然，这同他才加入有关系，那些老人很轻松就能拿到二三百个金币。可他现在没有，于是这三百金币，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达不到的数字了。
　　而对面的奥利弗夫人看到他这个脸色，心中立刻就笑了——送人一件自己能买得起的东西算什么？送人一件他怎么也买不起的，才叫送礼呢！
　　“我真的很感谢奥利弗先生的心意，当然也感谢您的，以及奥利弗小姐的，可是这把刀……”
　　“哎呀，这把刀对我们来说完全没有用，詹妮她爸爸也不喜欢，放到你这里才好呢。”
　　一见他有想推脱的意思，奥利弗夫人立刻道，詹妮也细声细气的开了口：“是的，欧文先生，我们全家都不懂这个，还是放在你这里好。”
　　两人的劝说并没有什么新意，不过欧文，却是真的动了心。此时就算一把六级刀对他而言，也不是太有吸引力，可这把……这把，真的很像王嘉先生打造出来的！
　　王嘉先生……
　　他心中突地一动：“奥利弗夫人，这把刀我真不能要，不过我想明天去拜访一下奥利弗先生，他有时间吗？”
　　“啊？”
　　“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他！”
　　奥利弗夫人有些迷惘，还想再劝，却被女儿拉了一下，而同时，她也察觉到了欧文的坚定，因此迟疑的点了下头：“当然，他当然是有时间的。”
　　第二天，欧文去拜访了奥利弗，然后就同他一起去了一个贩卖道具的铺子，再之后又找到了刘易斯，从他那里知道经过后，他就拿着刀去求见了詹森。詹森现在算是大人物了，但基金会的人想见他还是能见到的，当然，听说下面的一个普通职员求见，他也有些惊讶，但还是让欧文进来了。


第164章 移情
　　王嘉从没想到在这里见到詹森……嗯, 这么说也不正确，毕竟他是来扎西了，毕竟他连茱莉娅都看到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 会收到詹森的打赏，而且这一赏就是一个金币。当然，金币也不是关键的, 关键是……詹森竟仿佛对他非常有兴趣的样子？
　　在茱莉娅的时候，他就奇怪了，为什么从没有见过面的茱莉娅会对他这么……嗯，不一样。
　　虽然他早先对外人表现出了自己对茱莉娅的深情，可他非常清楚, 他们是没见过面的！
　　一次都没有！
　　事实上也就是当时扎特的第二层脸是茱莉娅的, 他如果是别的面孔, 哪怕是一个异世界凤姐类型的, 他也是要认的！谁让他是彻头彻尾的奎因面孔，如果是男性的话，也许还能认个兄弟什么的，这女人……难道认姐妹吗？可不管他早先表现的再深情再痴迷再恋恋不舍，那都是假的, 他没见过茱莉娅, 茱莉娅也没见过他。
　　哪怕茱莉娅后来听说了什么……他现在的样子也变了，茱莉娅也不该对他不一样的。
　　哦，是的, 他是奎因人，奎因人总是比较稀奇的。可，就像早先帝都的美国人一样，就算再稀奇也是有的。茱莉娅什么身份，能会没见过？他想来想去，想不通原因，在系统指天发誓说不是自己动手脚的情况下——系统虽然有种种尿性，可总是不会说谎的。
　　所以他只能想到，也许，是命运的牵扯。
　　是的，命运。
　　早先王嘉对这个词一直不是太在意，特别是被系统弄到这里之后，更不是太在乎什么神鬼虚无之类东西——要是真有这些，那系统又算什么？能把人转移时空，能给人实施灌顶大法，这怎么看也是神佛力量了。而且要知道它只是系统！
　　虽然它不靠谱有尿性，可却是按照程序行事的，带着一种不可避免的死板——就算升级后灵活了许多，可明显同人不一样。而按照这个来推理，这，就是人造物！
　　那么问题就来了，是谁，创造了这样的系统？
　　外星人？
　　四维空间的？
　　王嘉从来不是科幻迷，这个问题想想也就放在一边了。但，当他在神魔之地的第三层看到那些东西，听到那些故事后，他的想法也开始改变了。
　　命运，也许，是真的存在的。这种有很多玄学领域内的东西，也许是谁都不能逃脱的。
　　他当年拿茱莉娅做挡箭牌，所以产生了因果，所以有了这个联系。
　　那这詹森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们早先就认识？所以必须继续认识？
　　“周先生是吧？”詹森比早先真是大变样，虽然容貌还是一如既往的丑陋，可现在的他却不会像过去那样胡乱穿戴，从衣服到装饰都有专人帮着设计，不会让人觉得华丽却自有气场。当然，更重要的是，久居上位，他本人也有这样的气质了。而虽然从里到外都带着一种大人物的感觉，他却不会显得盛气凌人，他的笑容是温和的，眼神是坚定的，表情是矜持的……不过王嘉的心，是凌乱的！
　　如果他愿意承认，那就是这个姿态，尼玛就和他当年一模一样啊！
　　他不知道，其实詹森想的也是这样。眼前这个人，好像、好像和先生很像？
　　其实王嘉现在的容貌和过去大不一样，虽然早先他认为自己保住了一个脑袋，但真实情况是，他什么都没保住，只是系统紧急调动所有的资源为他造就了一个脑袋。这个脑袋是人类的脑袋……嗯，这是一句废话，大概就是说，和普通人相比，其实也没有太稀奇。可比他自己过去，那是面部表情柔和了一些，眼睛狭长了一些，鼻子更停了一些，下巴，则多了一点棱角。
　　这一些一些加在一起，结果就是，王嘉要比早先好看了不止一个档次，而且任谁都不会把他们当成一个人了！
　　这是真的。但王嘉还是想错了，因为认一个人，固然要认容貌，可气场，有时候也很重要，他认为自己和过去不一样了，但其实很多东西已经渗到了骨子里，那是想改也改不了的。一般人也许没什么感觉，可詹森不仅当年一心仰慕他，这些年还一直回忆同他的点点滴滴，如果不是文采不够早写本回忆录出来了——就算是这样，他也准备找人帮他写了！
　　詹森也许不能说是最熟悉王嘉的，但绝对是最熟悉的之一，此时见了他，受到的影响更大，语气都不由得要更恭敬几分，虽然不明显，还是引得旁边的欧文侧目。
　　“先生真是神乎其技，令人观而叹之啊！”
　　“……不过是混饭的一些技巧罢了，大人谬赞。”
　　“不不不，我是说真的。让这些动物钻笼子跳舞其实都不算什么，不过是一种机械训练，我的老师曾经告诉过我，不断的重复虽然能创造奇迹，却是最简单的，所需要的只是坚持。可先生这个，就是改变这些动物的本性了，绝对当得上神技！”
　　听着他引用自己的话，王嘉不由得嘴角一抽：“真不算什么。”
　　“算的。”
　　“真是太感谢大人的夸奖，只是，嗯……其实很多人都能做到，只是他们没必要罢了。”
　　“你是说那些魔法师吗？哦，他们当然能做到，可那是用魔法的手段，可是先生您，您只是用了自然的手段，这，我无法比较，可我敢打赌，这也是一项非常了不起的技能！”
　　王嘉不好再说什么了，虽然他只是用了一些威压，可要真说是自然手段……还真不能说错。
　　“我对先生的技能真的非常赞赏，同时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要咨询先生，不知先生是否能同我一起用个饭？”
　　王嘉一怔，旁边马戏团的人也惊住了。
　　一起吃饭？
　　这个看起来就是大人物的迪斯特人竟然邀请他们团的人一起吃饭了！从哈里斯到小丑都激动了起来。关系是怎么建立起来的？绝不是几次打赏几束鲜花能有的，这关系的第一步，就是吃饭啊！虽然他们想不通詹森为什么要和王嘉一起吃饭，可这显然是不容错过的机会啊，因此王嘉还没说什么，哈里斯就道：“当然，大人，我们当然愿意。”
　　詹森没有说话，欧文已道：“当然，我们也会邀请各位的，不过我家大人主要是想同周先生一起吃个饭。”
　　“哦，是的是的。”哈里斯连忙道，“我的意思是，周很乐意同这位大人一起用饭，非常乐意！”
　　詹森看向王嘉，王嘉只有表示同意——他不能不同意，他没有理由拒绝，而且，对于同詹森一起吃饭他也有些纠结。一方面他不太想同过去有太多牵连，而另一方面，他其实也是想知道过去的那些人现在生活的怎么样……现在能有这么一个机会，也算不错。
　　见鬼的不错！
　　很快，王嘉就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有多么坑爹，因为自从共进了一次晚餐后，詹森就喜欢没事来找他。
　　“周，一起去吃个午餐吧。”
　　“周，来一次下午茶如何？”
　　“周，我那里的早点其实也不错，你真应该来尝尝。”
　　早中晚，甚至连下午的时间，詹森都不愿意放过了，而且，每次明日之星有表演他都会来捧场。
　　毫无疑问，作为从林登堡就开始跟着扎特干的詹森，绝对算的上是大人物了，很多人也会盯着他，发现他对一个马戏团赶兴趣后，不少人都赶过来观看。一开始他们是疑惑的，因为明日之星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虽然詹森的品味一向与众不同，可这已经不像是与众不同了啊。
　　这是完全的，无法理解了！
　　不过在看到王嘉后，他们又觉得多多少少能够理解了，虽然没看到王嘉有什么厉害的地方——让狼吃草的确稀奇，可也就那么回事吧——大多数是不会从詹森的绝对来看问题的。
　　不过就是这样，这个奎因人还是有一种特别的气场，在这个马戏团里，简直就有要放光的感觉。
　　而且，这个奎因人的容貌……还是不错的。
　　嗯，比很多奎因人都更顺眼。
　　在这个思绪出来后，那些人再来看王嘉那目光就不一样了，其实不只是他们，明日之星里也有议论：“那位大人是迪斯特人吧。”
　　“这还用问吗？”
　　“看起来也是男性吧。”
　　“这还用问吗？”
　　“他好像天天都要见到周。”
　　“哦，这有眼睛的都能看到。”
　　“那么，他是怎么想的？”
　　“……听说，他真是大人物呢。”
　　“但他是迪斯特人呢……”
　　“那又怎么样？”
　　“可是迪斯特人呢……”
　　“但你要承认，他对周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