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难拒(69)
姚乾微微颔首,眼底波澜不惊,“嗯,那天我们都在主题店。”
“主题店?”何振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几年卓延很少关心游戏板块,现在我终于知道原因了。”
姚乾不动声色地偏头,试图从何振玄脸上找到刻意透露的迹象。可对方坦然地对着他展露笑容,陈述事实。
“凌佩,许绍,还有你们的数据分析师。”
“据我所知,没有任何一支战队的配置能超过你们了。”
“姚教练,好好珍惜吧。”
***
深夜,躺在床上的姚乾难以入眠。
白天的事让他辗转反侧,无论何振玄是不是故意说出来的,现在他都知道了。
姚乾不是没有细想过这些,只不过以前他坚信自己在战队中是参与者的身份。实际上盛卓延的心思昭然若揭,所有人都能看透,唯独他不想明白。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姚乾本以为盛卓延会像往常那样给自己上药,可他进来时裹挟着沐浴露的清香,睡在了床的另一侧。
盛卓延的体温本就偏高,他在靠过来时,周围的温度都变得灼热,心跳也随之加速。
直到那只手触碰到姚乾的腰,他控制不住地轻颤了一下。
盛卓延没有收手,沉声问道:“吵到你了?”
“……没有,”姚乾有些局促地否认,“我没睡着。”
片刻的沉默后,盛卓延深深地呼吸,“是因为戴着抑制圈,不舒服吗?”
姚乾还以为盛卓延会说些让人不愉快的话,又或者是调侃什么。然而下一秒他收紧手臂,将自己搂入怀中。
“姚乾。”
“这件事是我不对。”
“对不起。”
第52章 自断棱角
Alpha熟悉的气息不再压迫地笼罩,而是轻盈地、缓和地降临,与月光融合,穿透漆黑而寂寥的夜色。
盛卓延搭在姚乾腰际的那只手稍稍用力,另一只手掠过他的侧颈,让他枕在了结实的臂弯中。
黑暗中,姚乾微怔的瞳孔中闪过错愕。他的眼睫极快地颤动几下,依旧无法相信刚才听到了什么。
对不起?
盛卓延是在给他道歉吗?
姚乾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他已经入睡,这只是场梦而已。盛卓延真的会自洽反思吗,他又怎么会为别人着想?
可是周遭极为安静,只有强劲的心跳通过胸膛传递而来。盛卓延的体温越来越高,鼓动着脉搏突突地跳动,这些都在证明着眼前的一切没有脱离现实。
很久之后,久到盛卓延以为姚乾睡着了,怀里的人突然探出脑袋,发出不可置信的疑问。
“你喝多了?”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姚乾难得卸下防备,连眼尾弯起的弧度都是好看的。
盛卓延呼吸沉下,喉结滑动,“你闻到酒味了?”
“好像没有,”姚乾先是否定,他的声音很轻,控制着呼吸的幅度时显得极为谨慎,“好像有。”
盛卓延哂笑,像是在自嘲地意味深长道:“你怎么会闻到。”
“为什么闻不到?”
姚乾忍不住反驳,他对气味很敏感,盛卓延前天就是喝了酒后进卧室的。可他们的关系好像还没有恢复到能闲聊的程度,于是他抿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盛卓延很快得出另一个结论,他沉吟道:“你装睡,是因为怕被我标记?”
被抓包的局促感让姚乾无所适从,他下意识想弓起身,膝盖不小心碰到了盛卓延,触电般地挪开,“我是Beta,你标记不了我。”
“是啊,”盛卓延发出轻微的叹息,他声音低沉地重复道:“我标记不了你。”
像是在惋惜遗憾,也像是在做出什么保证。
事到如今,盛卓延还是介意姚乾为什么要把抑制圈带回来。
那天他们都在气头上,火焰顺着抑制圈这个导火索肆意燃烧。盛卓延认定他和那个Alpha有联系,姚乾回击自己见谁和他没关系,承认自己想戴抑制圈是担心被标记。
他们露出的棱角过于尖锐,轻而易举便会刺痛彼此。抛开过往,这样的两个人真的适合在一起吗?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就在刚才,盛卓延郑重地道歉如同在自断棱角。他将它敲碎,清理碎片后再次靠近,抱着失败却百折不挠的觉悟。
姚乾觉得自己的心间浸泡着酸梅,泛出阵阵的酸楚后,苦涩接踵而至。
道歉从不意味着就要被原谅,可偏偏姚乾今天从何振玄那里知道了让他无法视而不见的事实。
原来早在自己宣布退役前,盛卓延就开始筹备战队了。就算他能左右刘靖和合同的事,他又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决定结束职业生涯?
难道仅仅是在采访中知道姚乾的梦想是组建战队,盛卓延就付诸行动为他铺路了吗,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比起所谓的感兴趣,姚乾觉得用赎罪来解释更为妥帖。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或许是想起盛卓延的那句“我一直在找你”,或许是深入了解许多后带来的些许释然。
时至今日,姚乾心中越不过的那道坎是什么,连他自己的界定都变得越来越模糊。
所以即便盛卓延低头靠近,姚乾也没有躲开。他只是以一种虔诚的姿态将他拥入怀中,侧颈轻轻贴上他戴着的抑制圈。
从姚乾的视角隐约可以看见盛卓延的后颈,那里有着Alpha腺体,能够释放带有警告意味的信息素,也能让Omega舒心。
昏暗的房间不再冷清,姚乾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尖轻触盛卓延的腺体,感受到了那处的温度。
很热。
“你发烧了?”
姚乾再次抬头想去查看盛卓延的情况,被他猛地攥住手腕。
霎时,绷住的神经几近断裂。
那截纤瘦的手腕被盛卓延压住,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姚乾。微弱的光影让那张脸上的轮廓凌厉而清晰,咬肌牵动着下颌同时紧绷。
“没有。”
其实就算盛卓延不说,姚乾也猜到他想做什么。他坦然地接受这件事,毕竟盛卓延总是表现得每天都像在经历易感期,休息日也不让自己清闲。
姚乾不信盛卓延说的话,他想用另一只手想去探他的额头,盛卓延躲开后质问:“你干什么?”
盛卓延似乎格外排斥自己的触碰,姚乾觉得很意外,于是故意向他确认道:“Alpha的腺体都不能碰吗?”
“别人的不能。”盛卓延的眉峰微蹙。
姚乾问:“你的呢?”
“现在不能,”盛卓延松开姚乾的手躺回去,侧身抱住他,“睡觉。”
今天的盛卓延太反常了,反常到让姚乾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盛卓延,你睡了吗?”
“嗯。”
姚乾想要睡在自己那一侧,“你这样抵着我,我睡不着。”
盛卓延的手臂岿然不动,声线喑哑地威胁:“再动就别睡了。”
于是姚乾的抗议无效,他就这样被抱着睡了一晚,中途被热醒了几次,想翻身都困难。
对于盛卓延只是单纯地和他睡觉这件事,姚乾认为可以用他们仍旧处于尴尬期来解释。
过去发生的很多事都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他们之间不纯粹的关系很难定义,所以才会这样畏手畏脚、停滞不前。
盛卓延或许会因为内疚暂控制住情绪,等到了他的易感期,可能一切都会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姚乾总是习惯性考虑到事情最坏的一面,他不想对此抱有期待,更不希望再重复经历失望了。
早上醒来时,盛卓延已经不在身边了。
姚乾意外地发现脖子上的抑制圈竟然解开了,距离戴上只过去三天,保护期提前结束了吗,因为没有感应到信息素?
姚乾无暇再顾及这件事,他还要去基地和教练组开会,起床洗了澡便匆匆出门了。
战队的事一旦多起来,姚乾便觉得又回到了打职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