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飞连声道谢，晃晃悠悠地走了。
　　谢凌坐在原地又缓了两分钟，才慢慢起身往草坪走。
　　最近他越来越认识到药物的力量是有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情况只会越来越恶化，前两天的篮球赛更是加剧提前了他病症发作的时间，要解决问题只能像医生说的依靠秦寒的信息素，可是他和秦寒的关系让他始终迈不出那道坎。
　　是他不够帅气英俊惹人喜爱嘛，老天爷怎么舍得这么对他呢。
　　谢凌心里的小人儿翻了个委屈巴巴的跟斗，直到他发现有两件一模一样的校服外套躺在草坪中央。
　　刚才只有他们一个班在这儿上体育课，一件是刘飞的，那还有件是谁的？
　　谢凌把两件衣服捡起来。然后他敏锐地从其中一件上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夏日海风般的清爽宁静。
　　谢凌愣住了。是秦寒的外套。
　　秦寒一直把自己的信息素控制得很好，即使运动流汗时也不会轻易让旁人感知到。但谢凌作为和他高匹配的顶级Omega，却在拿起他外套的那一刻就分辨出来了。
　　那外套上的信息素仿佛有灵性似的，一感觉到谢凌的触碰，就缱绻绵密地缠上他的四肢百骸，渗透进他的皮肤和血管里。
　　好舒服。谢凌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刚才还被晕眩感和无力感包裹的身体好像突然就找到了支点。身体本能地寻求着更多的慰藉。
　　谢凌盯着那件外套，仿佛着了魔似的，一点点靠近，最后把整张脸都埋了进去。而另一只手上刘飞的外套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掉了下去。
　　太舒服了。就好像在沙漠里因为干渴就要濒死的旅人突然得到了一口水。
　　海风在谢凌的身体里缓缓流动着，似乎要和他融为一体。
　　谢凌的意识在那种极度舒适中渐渐模糊，直到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冷不丁地从他背后响起：“你在干什么？”


第11章
　　换做别的任何一个Omega，听到这样的声音都会被苏到腿软，但对于谢凌来说却无异于晴空霹雳。
　　是秦寒！！！秦寒看见自己把脸埋在他的外套里了！！！
　　理智瞬间回笼，一瞬间谢凌连死的心都有了。
　　都怪这该死的本能！！
　　不行，得冷静下来。他这么帅可不能死了，更不能因为秦寒死了。
　　谢凌借着外套的掩护做好心理建设和表情管理，仿佛很淡定地抬起了头。
　　“没干什么。”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谢凌干咳一声道，“闻到股怪味觉得奇怪，确认一下，发现原来是这件衣服上的汗臭。”
　　“那件外套是我的。”秦寒看着谢凌，“我跑步的时候都会用自己的信息素把汗味过滤掉。”
　　“那就是你没过滤干净呗。”
　　谢凌漫不经心地把外套丢给秦寒，弯腰把草坪上刘飞的外套捡起来。等他再起身时，却看见令他窒息的一幕。
　　秦寒居然用和他刚才一样的姿势把脸埋进了外套里！！
　　就连埋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说不上为什么，谢凌的耳根倏地一下就热了。
　　他看着秦寒抬起头，因为阳光照射角度的关系，秦寒站的地方是一片阴影，整个人都没在暗处，他的脸上没有惯有的笑意，眼神有点深邃。
　　谢凌看不懂他的眼神，就是莫名有点心慌。他很清楚秦寒的外套上根本没有汗味，要是秦寒继续追问起来该怎么办？
　　正在他忐忑不安的时候，秦寒突然笑了笑：“好像是没过滤干净，抱歉，让你闻到不好的味道了。”
　　还真有啊？谢凌松了口气，突然有种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感觉。应该是刚才他太沉迷吸秦寒的信息素所以没感觉到吧。
　　“没事。”谢凌突然又有了底气，“你凌哥大度，不追究你伤害我鼻子的责任。”
　　“你最好了。”秦寒一如既往地狗腿，“对了，体育老师找你过去。”
　　谢凌哦了一声，拎着刘飞的外套往体育馆的方向走。
　　秦寒跟在后面，几秒前好像还很纯良清亮的眼神再次变得混沌深邃。
　　如果刚才有一面镜子的话，谢凌应该就会发现一件事情。发现即便他调整过了，但当他把脸从秦寒外套里露出来的那一刻，依旧神色迷蒙，眼角泛红。
　　秦寒原本是担心谢凌可能又贫血了，所以借着拿外套的理由回到跑道上想去看看他，没想到就撞到那一幕差点让他心跳停止的画面。
　　刚才的话是为了顺着谢凌，但秦寒很自信他的外套上根本就没什么汗味，如果非要说的话，就只有信息素的味道。
　　难道谢凌说的怪味其实是指自己的信息素？Alpha对Alpha的信息素确实会有天然的排斥，但如果是那样，谢凌为什么不直接说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呢？
　　更奇怪的是，秦寒自觉自己把信息素收敛得很好，就算外套上有，谢凌也不应该那么容易感觉到才对，除非……
　　脑海中又闪过谢凌刚把头从自己外套里抬起来的画面。还有这两天一直埋在他心里的对于谢凌身体状况的疑惑。
　　秦寒突然意识到一种可能。这个意识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加剧流动。
　　可能吗？秦寒死死盯着谢凌的背影。无论是从气息还是那天他在篮球场上表现出的惊人体能，这都不可能，但是……
　　——
　　体育课下课之后，秦寒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打了个电话给他二哥秦淮。
　　秦淮现在被秦老夫人按在公司帮忙打理生意，但因为个人兴趣，他的名下有一家专门研究ABO生理机制的研究所，他本人对这方面也比较精通。
　　“Alpha会不会把脸埋在另一个Alpha外套里闻味道？”秦淮好笑道，“那你说人会不会蹲到猪圈里去闻味道？”
　　秦寒幽幽道：“二哥。”
　　秦淮咳了声，声音略微正经了些：“答案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不像你会问出来的啊。Alpha对Alpha的信息素有天然排斥，要是从对方外套上闻到味道，不马上把外套丢垃圾桶就不错了，还把脸埋进去闻？那是只有Omega才会干的事。”
　　秦寒拿手机的手指蜷了下：“那Alpha会不会因为易感期贫血？”
　　“Alpha天生身体素质强，易感期呈现的都是好斗、暴躁、独占欲强，贫血……你真得不是在说Omega？”
　　其实这些事秦寒心里全都有所猜想，只不过他还是不敢相信，才会来找秦淮。他想起那天在篮球场上闻到的味道，说：“可是他的信息素确实是Alpha的。”秦淮一开始还不明白自家弟弟这是怎么了，一听到这个“他”，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笑道：“那倒是挺奇怪的。这样，我可以让我的研究所帮你做个调查，只要你能搞到沾有他信息素的东西，用密封袋带回来就行。”
　　“比如？”
　　“最好是贴身衣服之类的。”
　　秦寒眸子颤了颤，半响，他回答：“我知道了。”
　　秦淮低笑两声，终究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心，问“你说的这个他是小凌吗？”
　　秦寒提醒：“不要叫他小凌。”
　　豁，真可怕，叫叫都不行。
　　秦寒还读初中的时候秦淮曾经去过几次他学校，也认识谢凌，两人都是比较容易自来熟的那种，虽然年龄差了快十岁，但还聊得挺好。
　　“这事交给我吧。”秦淮正嫌被自己奶奶压迫的日子无聊又苦闷，“不过我想知道，如果小……如果他真得是Omega，你打算怎么做？”
　　秦寒默了两秒，唇角不断上扬，他极轻极慢地反问：“你觉得呢？”
　　——
　　下午第三节 是美术课。下课之后，谢凌单独留了会儿，和美术老师一块儿探讨漫画的事。
　　出美术教室的时候，谢凌被人从后面轻轻撞了下，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校服侧后面被染上了红色颜料。
　　“对不起。”始作俑者秦寒同学捧着画笔和调色盘一脸歉意，“我不是故意的。”
　　这要是别人，谢凌肯定直接笑着摆摆手说没事。但对象是秦寒，他就下意识地想搞点事情，于是道：“你帮我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