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有我以为我是攻[娱乐圈](16)
江邪太顺了。家庭背景足够强大,除了被迫犯上毒瘾,他甚至没能遇上多少磨难,从白管家到江老爷子、江家父母乃至寇繁,个个都是顺着他宠着他,万事都由着他的心意,把他养成了平原上自由地到处奔荡的风,甚至没有一个人能制得住他的脾气。
他就这样顺风顺水地长大,反倒把什么义气全都放在自己的安全之前了。这不对,也不好。
所以童宵什么也没说,甚至贴心地把司机赶得远了点,然后一个人默默守在车前,一边儿数着里头江邪被揍了多少巴掌,一边儿默默在心里给顾影帝加油鼓劲儿、摇旗呐喊。
打呀!
打的就是他这个让人跟着操心的熊孩子!
等江邪终于被放出来时,脸早已涨的通红。他的头发乱了,难得有了几分狼狈的样子,走路姿势也有点怪异,俨然是一副世界观坍塌了又被重新组装的模样。顾岷倒是仍旧衣冠楚楚,只是衬衫上领带拆了下来,握在手里,很有点斯文败类的气势。
童宵双眼含泪,迎上去握住顾影帝的双手:“麻烦顾影帝帮我们教育孩子了。”
一旁的江霸王:“……哥哥我二十四了!你说谁孩子!”
顾岷神色冷清的脸上挂了丝温文尔雅的笑,微微颔首,与童经纪人的双手紧紧交握,“应该的。”
童宵眼含热泪:“您刚才怎么不拿皮带抽呢?”
这样记忆才能更深刻!
江邪:“喂喂喂?你们当哥哥我是死人吗?”
顾影帝松开手,慢条斯理地整整衣袖,说:“忘记了。”
其实哪里是忘记了,分明还是舍不得。
童宵殷勤道:“您早说啊,我还能在路边给您拾根棍儿——”
江邪:“……”
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家经纪人真的是爱自己的么?
顾岷转过头来望他:“早点休息。”
江邪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哼了声,“怎么,这会儿能听见我说话了?”
“别闹脾气,”顾岷摸了摸他这颗汗湿的脑袋,出了这口担惊受怕的恶气后,声音都变得温存起来,与之前揍人时的骇人气势全然不同,仿佛又变回了江邪熟悉的那个小娇妻,“乖。”
乖你妹。
江霸王更加不爽了,瞧着男人匆匆离开,暗暗捏紧了手指。
等着。
他碰了碰自己肿起来的臀部,默默想。
这笔账,我非得让你在床上千倍百倍地还回来不可!
到你哭着叫哥哥都不会放过你!
*
顾岷是立刻乘了时间最近的飞机赶过来的,连本来正在进行的国际大牌广告拍摄都被扔在了一边。他和江邪打电话本是在中途的休息时间,结果听了几句就飞奔出去联系人报警,扔下了满满一屋子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如今到这边揍完了江邪,顾岷就打算回去了。
听了这话的江霸王更不爽了。
小娇妻要是因为关心自己千里迢迢赶过来看望的,那他自然觉着心中甜蜜;可如今不远万里跨越国境就是为了过来揍自己一顿……
他怎么越想,越觉着有点儿不大对味儿呢?
然而事实上,江邪自己心里也清楚,他这事做的的确是莽撞。当时情形如此惊险,若是自己反应慢一拍,那刀就会直接扎进自己的胸膛,即使侥幸保得性命,定然也会落下个重伤。江邪虽然行事任性,可骨子里的男儿担当绝不会失掉,当真的是自己做错时,他从不会否认。
都是为了自己好,这一点,江邪看得一清二楚。倘若换个人敢对他这样,他早将对方送去见天堂里的马克思了。
童宵只送到了机场,双方都是艺人,知名度也高,万一被狗仔拍到又是场麻烦事。顾岷就没让江邪从车上下来,只在车上拍了拍他的头,望着他。
“记得听话,”顾影帝道,“下一回再这样,就不是揍一顿能解决的事了。”
江邪把他的手扒拉下来,深觉自己身为攻的地位遭到了威胁:“你还能怎么样?”
顾影帝答非所问,朝外头指了指天空:“你看那上面,有什么?”
江邪:……
这一个二个的到底是在说什么玩意儿,他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应承下来,瞧着小娇妻起身开车门要走,又伸手拽住了截衣角,瞪着他。
就这么走?
哪、哪怕自己的确做错了事,也得有个离别前的亲亲吧!
男人明显是看出了他的意思,却只是似笑非笑挑了挑眉,把手搭在门把手上,“有事?”
……这混蛋。
江邪干脆霸气地一手撑在他后头的车座上,强行凑上去啃了一口,末了拍拍手,翻脸不认人,“成了,走吧。”
顾岷失笑,又深深地看了他几眼,这才起身,“我走了,万事小心。”
车里只剩下童宵和江邪两人。
童经纪人刚刚一直捂着眼睛没眼看,这会儿才放下手来,幽幽地感叹:“陛下,顾影帝对你是真好。”
你这么作死他都能忍住不把你就地□□,真的是真爱了。
江邪望着自家小娇妻英挺修长的背影,也跟着幽幽地感叹:“我也是看清楚了,有的情,就该一刀两断。”
童宵一怔:“欸?”
“比如我们的君臣情,”江邪往后一躺,目光悠远,“断了吧,童卿家,从今往后,你再不是朕的爱卿!”
童宵悲恸欲绝:“陛下!!!”
江邪面容冷酷,毫不动容。
童宵:“臣虽无功劳,尚有苦劳,太子还小,仍需臣匡扶——”
江邪冷哼了声,扭过头去。
童宵只好哀哀切切泣了几声,委屈巴巴地打方向盘,顺带贼兮兮戳戳自家艺人痛点,“陛下,需要我给你个软垫坐着吗?”
之后他就成功被恼羞成怒的江陛下拿软垫呼了一顿。
该飙的戏飙完了,该处置的事还得处置。
江邪受了伤,好在海里的戏已经拍完,不需要再下水,也就没有太大关系。白管家也匆匆赶到,见他还在带伤拍摄,顿时不赞成地蹙紧了眉头:“少爷。”
江邪倒是丝毫不在意,“没事。”
他向来不把受伤当回事,因此丝毫不打算中断拍摄计划,鬼佬导演本就对他的表现力很是欣赏,看见他如今受了伤还在坚持,心里愈发多了几分敬佩,接连给他竖了好几次大拇指。
名气越大的明星,大多越是娇气。刚出道的艺人拼命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在红极一时时还能认真负责便少见了,江邪如今已经可以说是站在娱乐圈的顶端,却仍旧敬业,这才能令人刮目相看。
管家把他手臂袖子卷起来看了眼,眉头蹙的更紧,“已经渗血了。”
他随身带着医药箱,立刻将江邪外头的牛仔外套解开了,一层层把纱布解开拆掉,重新上药。白川已经是三十六七的人,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仍旧是张俊秀温和的脸,眉眼生的顺眼好看,周身气息干净又沉稳,几个女工作人员看着他手法轻柔地给江邪包扎,都莫名地有点脸红。
江邪看到他,心就沉下去了几分,也没心思再拍摄了。他喊了休息,单独与白川进了休息室。
“白川……”他低声道,“我没逮住他。”
“您不该这样说,”管家面上表情丝毫不变,伸出手来,帮着青年整理了下衣襟,“无论是不是他,您都不该把自己陷到这样的危险之中。”
江邪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别音。
“你的意思是,这不是他?”
管家颔首,不紧不慢道:“他应当已经换了脸。”
江家追查这个毒贩早已不是一日两日,江老爷子发誓要给自己的爱徒报仇,每次金三角的合作缉毒都会插上一脚,追查力度始终不曾松懈过。可这个代号为响尾蛇的毒贩,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丝毫没有任何影踪。
恨吗?
三言两语,根本无法道尽。
白川至今仍将那一通电话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天的他刚刚下了晚自习,紧接着就收到了一通来自陌生号码的来电,电话那端他的父亲的同事语气沉痛,低声道:“你们家暴露了。”
他疯了一样想要回去吊丧,却被这位经验丰富的缉毒警察劝住了。警察见过这种事,当机立断道:“不能回!他们本来不知道你逃过了的,要是知道了,你就再也逃不了了!”
“不仅不能回,最好现在就改了名字,跑得越远越好——跑!”
“阻人财路,相当于断人性命啊……”警察在电话那端苦笑着,“我们干的,也就是这样把全家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勾当啊……”
毒贩对缉毒警察的恨如此浓烈,恨到杀人不够还想灭其全家,当时年幼的白川无人庇佑,只有江家收留了他。江老爷子本想将他作为义子,却被白川拒绝,只愿留在江家打工,因此方得了管家之名。他亲手一点点照料江邪长大,情分渐深,便没了再离开江家的想法。
可是这恨,却是岁月无论如何也没法抹去的。它被生生一刀刀刻进了骨子里,白川每次回首,都能看到自己身后那堆积如山的嶙峋白骨。
他就是从这白骨中走出来的。
江邪看着他,心里了悟:“你已经有人选了?”
管家淡淡一笑,道:“少爷,那张照片一直挂在大宅内室。”
能进江家大宅,又能有机会看到那照片的人并不多,可白川并没有解释更多,只是道:“三天之内,我会将结果给少爷。”
他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眼下这笑意却掺杂进去了丝丝寒气,只是手上动作仍然不急不忙,把江邪的衣襟细细整了一遍。
“拿我的事做套,妄图伤了少爷——”
他笑得更深。
“怎么能让他们这么轻松地活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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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含卉从车上下来时,外头凛冽的寒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她把大衣的衣襟掩得严实了点,瞧了眼身旁的助理,快速走进化妆室。
化妆师已经等候多时了,忙把她及腰的长卷发简单束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帮她清洁干净了面容,拿着化妆刷轻柔地动作着。小助理看在旁边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进了洗手间。
奚含卉慢慢在椅子上睁开了眼。
“有报道?”
“还没,”化妆师手指颤了颤,低声道,“奚姐,好像有人拍到受伤了,但是并不是什么致命伤——”
咔擦一声,奚含卉鲜红的指甲断掉了。
“不是什么致命伤?”她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厉声问,“那个蛇头不是说,无论如何也能解决了吗?怎么,拿了钱,事儿却办不成了?”
化妆师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奚姐,谁知道他还有两下子啊,那个蛇头自己的几个人都折了进去,眼下反而恨上了我们,说再也不会接我们的单子。这事,谁也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
奚含卉的胸脯不断起伏,半天后,才重新躺了回去,嗤道:“废物。”
化妆师仍旧心惊胆战:“这要是查过来——”
那可是江邪!
“不会,”奚含卉懒懒地挥了挥手,眼里头满满都是恶意的光,“他江邪遇袭,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呀。我们这些没名没姓的小艺人可没那个本事进他江家大宅,更没机会看到那张照片,就算说起来,不也是他杜名显更有可能吗?”
化妆师恍然,待明白过来,不禁颤抖得更加厉害。
这是打算一箭双雕!
若是计划成功,不仅除掉了始终看不顺眼的江邪,还能顺带摆脱掉这个掌控欲爆棚的金主。江邪可是江家几代独子,江家若果真按照线索查到了杜名显身上,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凶手,说不准杜名显哪一天便会折在了这里面,而奚含卉则仍旧能安安稳稳做她的一线女星,早早地再去寻下家。她年轻貌美,想追她的富商能排满一栋楼,哪里还怕找不到金主?
可是想通之后,化妆师不免更加胆寒。
杜名显那是真的宠奚含卉。宠到他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都得给奚含卉让位,宠到违了江家的意思也要把她带在身边,一路铺平了这通往顶峰的大路,硬生生靠着炒作和金钱把奚含卉捧了上去,从十八线捧到了准一线,话题没断过,资源更没断过。这个金主,已经做得十成十够格了。
只是如今奚含卉在这个笼子里待够了,想飞出来。可是她进入容易,杜名显却尝到了甜头,不肯再放她出来。
他要把她关在里头,一辈子都只做他一个人的金丝雀。
能怎么办呢?
小助理回来了,奚含卉若无其事地收回话音,仰躺在化妆椅上,想。
除了把这笼子摔个粉碎,也没别的办法了啊。
她拿出手机,点开了江邪受伤的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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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邪这一次受伤能被发现,纯属意外。他的歌迷恰巧当时也在这国旅行,本抱着偶遇偶像的想法有事没事便在摄影基地旁边溜达,没想到却在夜晚遛弯时于警察局门口看见了手臂上缠着纱布的江邪。
小姑娘又激动又担心,正想上去打个招呼,就看见了顾岷一把把江邪塞进了一辆车,随即自己也钻了进去,很久很久都没有出来。
歌迷:Σ(⊙▽⊙\"a
吃惊到扶墙.JPG
这个场面单独截出来任何一帧,都像是在不可言说的小-黄文里头出现的。她的三观现场遭到了重塑,浑浑噩噩地把这段经历发上了网时头脑都是懵的。
——发生了什么?她在哪儿?她在干什么?
紧接着,整个微博就迎接了来自岷江cp粉的狂欢。岷江的话题疯狂往上蹿,一下子便蹿到了热搜榜前三,引发全民热议。
【我、的、天。】
【什么叫做在同一辆车里,半天没出来?】
【孤男寡男,月黑风高嘿嘿嘿嘿】
【我不感兴趣,我真的一点也不感兴趣……我就想问一下,车子震动幅度是怎样的?肉眼可见吗?】
紧接着这个问震动幅度的网友就被狠狠鄙夷了。一堆网友纷纷表示,他们根本不在意幅度,他们只想知道时长。
【半小时有吗?有没有半小时?】
【我猜一小时,毕竟顾影帝人送外号,东亚小钢炮!】
【那我再翻个倍,俩小时?】
【你们2333真的是江江的粉丝吗?不替江江想想吗?时间难道不应该是短一点好吗!】
更有粉丝说:【这是有史以来第一回,听说江江受伤了,我还这么高兴。毕竟,这种难得一见的场面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 ̄)︿】
看完微博热议的江邪放下手机,难得说了跟丛争完全一样的话:“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的小年轻,一个二个都流里流气的,这都在想什么呢?”
不可言说没有,车-震更没有!
白管家正坐在一旁削苹果。他的手指纤长,慢条斯理地把薄皮一点点从苹果上往下拉,看起来赏心悦目的很。全部切成小块后,他方才拿了牙签,把其中一根插进去,递到了江邪嘴边。
江邪嚼了两下,眼睛却始终望着他,眼看着他不注意,立刻拿起旁边的白糖罐往苹果上撒糖。
糖罐被摇的哗啦哗啦响,白川无奈回头:“少爷?”
江邪飞快收了罐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伤口还没好,要少吃甜辣,”白管家从桌子下面搜寻出白糖罐,又指给他看一旁堆成山的奶糖袋子,不容分说,“再这样吃下去,要拔牙的。这罐没收了。”
江邪哦了声,心想没收就没收,我还有奶糖——
可白川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他肚子里的小九九简直一清二楚,又从他枕头底下搜罗出一大包奶糖来。
“这个也没收了。”
江邪瞬间瘫倒在床上。
不能吃甜、不能吃辣、不能吃酱油,这样清汤寡水的生活和咸鱼还有什么两样?
他拿过手机,对着自己被包扎起来的胳膊咔擦拍了一张,妄图用受伤的身体激起这些人残存的良知,从自己可爱的粉丝那里得到些安慰。
然而注定要让他失望了。在他的微博下,粉丝们浩浩荡荡排着队扬起了岷江大旗,不仅不关心他的伤势,甚至还兴奋地往他伤口上头撒盐。
【同志们,团结起来,几个月才发这么一条微博,说不定就是怕我们发现他和顾岷□□的苦肉计!】
【对对对,他最近游戏都不玩了,不是谈恋爱去了,能是干什么?】
【讲真,不能在游戏上五杀江江的日子,我真是过的非常无趣。我专门儿买了个满级高装备的大号,就等着江江上线呢~】
江邪:……
他禁不住再一次怀疑,这群人,真的是自己的粉丝吗?
以在游戏里五杀正主为乐的粉丝?
好在粉丝们虽然没事喜欢在游戏里虐虐自家正主,可真正对外时,却向来是团结一致的。岷江的话题一冲上热搜,各种牛鬼蛇神便随之而来,攻击性向的、怀疑出柜的、肆意辱骂的,通通都不请而至。各大主页底下一度成了重灾区,一片乌烟瘴气。
祁乐乐等几个大粉在处置这种事情上已经很有经验了,有条不紊地安排粉头分别去控评,黑评通通举报,再把自家正面的评论刷上去。公关也迅速出动,飞速引导了舆论方向,由“车内激战”飞快地转为了“兄弟情深”。
受伤后飞奔去看望?兄弟情深。
一把把人拉进车里?那是在处理伤口,兄弟情深!
上个药上了二三十分钟?那就是在处理伤口的同时顺便掏个心,妥妥的兄弟情深!
几篇公关稿下来,江邪和顾岷简直快被写成了千里相认的亲生兄弟,感人程度直线上升。不明所以的丛导也跟着掺和了一脚,认真地转发了澄清微博并写道:他们两个都是很杰出的年轻人,在娱乐圈中却能保持初心,让我们为纯洁的兄弟情谊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