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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目标(8)

作者:米洛 时间:2017-08-26 01:02 标签:强强 军旅 宠文 黑帮情仇


 

晏子殊并没有生气,他离开是因为他需要用冷水好好洗一下脸,在全部由磨沙玻璃搭建成的盥洗室,晏子殊拧开冷水龙头,看着水流在大理石洗手池里形成急转的漩涡。 

 

这一次,又要多久才能再次和卡埃尔迪夫交手?一年?两年? 

 

晏子殊呆呆的站着,除了失败的怨气,还有很深的失落感。 

 

晏子殊粗鲁地用水泼了脸,想就这样一头扎进水流里,他也许该把头发剪了,不是说头发越长烦恼越多吗? 

 

晏子殊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头紧锁,黑色的眼睛失去了锐利的神采,眼角微红,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站在这里? 

 

晏子殊的眼睛里写满了迷茫,他恨卡埃尔迪夫,可是这种恨又让心脏鼓噪得非常厉害,一种奇怪的痛,卡埃尔迪夫像水一样温柔,又像冰一样冷漠,若即若离,越接近就越看不清楚,什么都无法抓住,像阴霾一样压在心头。 

 

「我赢不了他吗?」晏子殊自言自语,「连一次都不能吗?」 

 

晏子殊神情苦闷,紧紧咬着嘴唇,血流下来了,他却丝毫不觉得痛!可是在这里吶喊一千一万遍也不会有答案,卡埃尔迪夫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可恶……」晏子殊低吼着,胸口像被刺伤般的疼痛! 

 

或许他该辞职,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接到阿米娜的电话时,晏子殊正打算乘飞机从韩国到香港,这一个月,他走了大半个亚洲地区,是放假,也是为了看一个很久没有见的朋友。阿米娜的电话让他改变了计划,从汉城飞到摩洛哥。 

 

阿米娜组成的船队正在马德拉群岛附近打捞沉船,这让晏子殊很吃惊,阿米娜没有钥匙也没有地图,她是怎么知道沉船的具体位置? 

 

阿米娜没有在电话中说明一切,只是说她需要他的帮助。想到卡埃尔迪夫也有可能在摩洛哥,晏子殊才答应了下来。 

 

摩洛哥有「北非花园」之称,拉巴特是它的首都,这里通用阿拉伯语、法语和西班牙语,晏子殊来过许多次,已是非常熟悉。 

 

劳斯莱斯轿车在装修豪华的白色大酒店前停下,晏子殊看到一身伊斯兰教打扮的阿米娜·迈哈茂德·古西耶·根其,正站在大理石阶梯上等他。 

 

阿米娜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金棕色的卷发带着地中海的气息,绿色的眼睛像月亮女神一样风情万种,她体态挺拔,既独立又勇敢,晏子殊对她很有好感。 

 

看到晏子殊从汽车里出来,阿米娜喜形于色地奔下阶梯,她身后有两个穿传统长袍的摩洛哥人,十分忠实的守护着她。 

 

「我一直想见你,晏刑警。」阿米娜深情地看着晏子殊,「你能来太好了,感谢真主,我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晏子殊困惑地看着她,「是和沉船有关?」 

 

阿米娜点了点头,伸手拉住晏子殊的胳膊,「跟我来,晏刑警,我们得好好谈一谈,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这家酒店是属于我母亲的。」 

 

晏子殊被她拉着往前走,无法拒绝。 

 

 

 

白色大酒店像欧洲宫廷般金碧辉煌,有两百间客房,客人个个都来头不小,不亚于那著名的「蒙地卡罗」。 

 

大堂金色的电梯镂刻着精美的图案,地毯是酒红色的,阿米娜带领晏子殊踏进电梯,然后按下了负四层的象牙质按钮。那里是酒窖,只有酒店的高层管理人员,才能进去。 

 

酒窖里大约有二十五万瓶上等干邑白兰地、红酒和威士忌,有些酒的酒龄甚至超过了一百年。 

 

一下到酒窖,就可看到非常壮观的酒架,好像葡萄园一般,成熟的果实缀满枝头。 

 

酒窖的温度只有摄氏十三度,但还不至于让人发抖,晏子殊跟着阿米娜,走在狭窄又古老的两排酒架之间。 

 

这些酒的酒瓶都蒙上了灰尘,当然了,二十五万瓶酒,有哪个酒保能把它们全擦干净呢? 

 

酒窖位于地下,照理说应该是非常安静的,可是,晏子殊一直听到一种嗡嗡的,类似抽湿机的声音,还夹杂有人声,是从砖头墙壁上传下来的吗? 

 

晏子殊很疑惑。 

 

快要走到酒窖尽头时,阿米娜突然站住不动了,然后转过身来,盯着晏子殊的眼睛,「我相信,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说完,阿米娜像下定决心一般,把手伸到酒架后面,只听见吱嘎一声,酒架微微向内侧移,露出石头砖墙的颜色,上面还有一个金属铜环。 

 

阿米娜秀美的手指用力拉着铜环,随着一阵粗锁链转动的声音,地上出现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入口,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不是霉味,更像是机油。 

 

「密室?」晏子殊问道。 

 

阿米娜拧亮手电筒,说道,「是我父亲大半生的心血,石头阶梯有些滑,请小心。」 

 

晏子殊满腹疑问,突然觉得阿米娜有太多的秘密,可是,他还是顺着石级,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 

 

阿米娜走在他身后,顺着手电筒的光,他能看见花岗岩石级修得十分平整,右边还有斜坡,像是搬运货物之用,越往下走,人们交谈的声音、机器隆隆的轰鸣声、鼓风机的哗哗声更加清晰了。 

 

晏子殊来到石梯底,踩到的是黄沙和麻绳编织成的防滑垫,四周还堆栈着水泥包和灰蒙蒙的推车,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建筑工地。 

 

「就在前面。」阿米娜催促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走廊里回荡。 

 

晏子殊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地道颇长,约十分钟左右,晏子殊看到地道左边传来了光线,他一走出地道,就完全愣住了。 

 

巨大的埃及石柱,忙忙碌碌、悬在半空中叮咚敲打着伊斯西神像的阿拉伯人。 

 

地面上也有许多人,搬运着沙石或者小心谨慎地清洗着文物,黄金权柄、石棺、帝王宝座、堆成小山的纸莎草书,还有一些以釉锈陶器做的护身符,一切的一切目不暇接,这里……简直就像是埃及法老的陵墓。 

 

可是,那巨大的伊斯西神像是现在才开始雕刻的,这不是在盗墓,摩洛哥也不会有埃及法老的坟墓,晏子殊很疑惑的看着阿米娜。 

 

阿米娜微微一笑,自豪又动情地说道:「我父亲是个伟大的收藏家,这是他毕生的愿望,建造属于自己的博物馆,永远能触摸到伟大的尼罗河文明。 

 

「你知道,他坚信死者能够复生,金字塔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可是……这样大的工程需要钱,很多钱,我父亲……我们需要黄金。」 

 

「我没有黄金。」晏子殊略一皱眉,说道:「而且,死者已矣,应该节 

 

哀顺变。阿米娜,我知道妳父亲的死对妳打击很大,可是建造这样一个巨大的坟墓不能挽回什么,对亲人的爱是活在心里的,不是神话传说!」 

 

「不,你不明白。」阿米娜哀婉地摇头,「这是他的希望、他的信念,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叔叔死了,经纪人也死了,知道黄金下落的人,只有我,你……和兰斯·冯·卡埃尔迪夫公爵了。」 

 

 

 

 

 

第八章 抉择 

 

「妳说什么?」晏子殊非常吃惊,阿米娜知道卡埃尔迪夫也在打捞沉船吗? 

 

「北欧蔷薇,一把带着毒牙的剑,」阿米娜轻声叹息,「我当时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那么优雅的公爵才是我真正的敌人! 

 

「晏刑警,我知道我杀人是得不到饶恕的,可是,有时候必须铤而走险。」 

 

「晏刑警……我知道公爵是你最痛恨的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应该合作。」 

 

水灵灵的、清澈的眼睛,扼腕的语气,晏子殊后退一步,像被噎住似的说不出话来,阿米娜要杀了卡埃尔迪夫? 

 

实在是晴天霹雳,晏子殊不相信那么柔弱的阿米娜能杀人,可是,信念能改变人的一切,那么……阿米娜是认真的了? 

 

晏子殊觉得胸口堵得慌,他也想过暗杀卡埃尔迪夫,就这点来说,他根本没有资格责备阿米娜,可是…… 

 

心脏怦怦地跳着,血液流动得太猛,引起剧烈的心悸,杀了卡埃尔迪夫? 

 

为什么……他会那么惊惶失措呢? 

 

晏子殊呼吸急促,犹豫不决,阿米娜上前,坚定又温柔地握住了晏子殊的手,轻声道,「答应我,忘掉法律,站在我这一边。」 

 

阿米娜的手温润而柔软,带着淡淡的乳脂香气,让人安心又留恋,晏子殊不想放开阿米娜的手,他极少对女性动心,可是头脑里的混乱又是怎么回事? 

 

晏子殊觉得自己慌乱极了,一会儿看见阿米娜对着自己微笑,一会儿看见卡埃尔迪夫被黑暗吞没,他左右摇了摇头,深呼吸着。 

 

「晏刑警?」阿米娜觉得意外,怎么听到拔除眼中钉,晏子殊不是高兴,而是骇然呢? 

 

「妳不了解卡埃尔迪夫,」许久,晏子殊才能保持冷静地看着阿米娜,「他没有人类的感情,是冷血的杀手,他不会因为妳是女人而手下留情,妳不知道他的恐怖……阿米娜,妳不一定能杀了他,到时候,惹来的就是魔鬼!我不想妳……」 

 

死这个字,晏子殊说不出口,阿米娜才二十四岁,为了近乎荒谬的信念而被杀,晏子殊十分不忍。 

 

看着晏子殊忧心忡忡的眼睛,阿米娜柔情的微笑,「我真高兴,你是那么关心我,你放心……我一定会成功的。」 

 

「妳想怎么做?」晏子殊忍不住追问。 

 

「让他葬身海底。」阿米娜瞇起眼睛,放开晏子殊的手,转身面向那巨大的伊斯西神像。 

 

意思就是引爆沉船上的炸药? 

 

可是搬运黄金需要时间,二战时期的炸药引爆装置不像现在那么精确稳定,而且,经过半个多世纪的海水冲刷,那些包裹炸药的铁管、箱子一定已经生锈产生泄漏,丙三醇等易燃物质很不稳定,说不定稍微的刺激就会引发剧烈爆炸,阿米娜这样做太冒险了,会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卡埃尔迪夫不会乖乖等在那里让妳引爆炸弹的,」晏子殊有些着急地说,「妳有没有想过,妳很有可能反被他牵制住,海面下不稳定的因素太多了,妳想陪葬吗?」 

 

阿米娜不置可否,半晌,才说道,「晏刑警,如果……水面下没有黄金呢?」 

 

「妳说什么?!」晏子殊反问,十分震惊。 

 

「公爵想要的是那块翠绿碑板吧?所以……无论有没有黄金,他都会潜到沉船里面去。」 

 

晏子殊完全听不懂阿米娜在说什么,没有黄金?那萨里哈、唐·加洛他们那么拼命地寻找沉船,是为了什么? 

 

「在二次大战结束前的最后几天,也就是一九四五年四月,全副武装的纳粹德国党卫军,在奥地利萨尔茨堡东南的巴特奥塞附近也就是托普里兹深水湖那里,秘密投下了数百箱宝物。 

 

「那些东西,是纳粹德国从欧洲各国掠夺来的黄金珠宝、文物宝藏和绝密档案,而他们从犹太人手里掠夺来的东西,远远不只这些,那些从历史上消失的黄金,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一九四一年,执行秘密运送任务的斯特鲁少尉。 

 

「你知道,弗雷号沉没在大西洋,死亡、失踪了数百人,斯特鲁少尉因为烧伤而重度昏迷,而阴差阳错的,一具很像他的尸体被运到了柏林,黄金……就这样失踪了。 

 

「斯特鲁少尉一直待在红十字会医院,整整五年,因为烧伤他面目丑 

 

陋,极少说话,只能用手写字,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学会雕刻的。 

 

「总之,在因痢疾而去世前,他怕这个昂贵的秘密无人知晓,在赝品上刻下了宝藏的地图,近半个世纪的寻宝游戏,就此展开……」 

 

「可是妳说,水面下没有黄金。」晏子殊喃喃的问。 

 

阿米娜平静的点头,「那近百箱黄金在西班牙庞特维德拉山区,斯特鲁少尉运送的,其实是黄金具体位置的地图。」 

 

「妳一开始就知道黄金在陆地上?」晏子殊质问道,「为什么不告诉 

 

我?」 

 

「因为……你是警察。」阿米娜脸红了,轻声说道,「对不起。」 

 

晏子殊无话可说,如果阿米娜要找的只是一张小小的地图,那么她脱身的机会就比较大了,卡埃尔迪夫似乎还不知道,黄金不在沉船上。 

 

「阿米娜,妳说合作,可是我发现……妳并不需要我的帮助。」晏子殊说的是实话,阿米娜有她自己的计划,不需要别人插手。 

 

「不,我需要你。」阿米娜再一次紧紧握住了晏子殊的手,还将头靠在晏子殊厚实的胸膛上,「对我来说,你很重要,比你想象的要重要得多……」 

 

「可是我什么都不能为妳做。」晏子殊低喃。 

 

「……那就保持沉默。」阿米娜抬起头来,深情地看着晏子殊,「船一爆炸,黄金的传说就结束了,不会再有人窥觑它,只有我们能得到它。」 

 

「这就是妳想做的吗?」晏子殊重重的叹息。 

 

「我保证,除了公爵,我不会伤害其它任何人。」阿米娜泪眼婆娑,生怕晏子殊拂袖而去,她是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柔软的、郁馥的卷发,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的圆润的肩膀,面对啜泣着的阿米娜,晏子殊情难自禁,轻轻地抱着她,笨拙又温柔地安慰。 

 

十一月,天气阴霾,阴冷而半暗,海面上刮着大风,波澜很大,船在大浪频频的冲击之下,左摇右颠,不是潜水作业的好日子。 

 

晏子殊从天鹅绒的沙发椅里站了起来,不想待在虽然豪华却相当沉闷的客舱内,迎着蒙蒙细雨,吃力地爬上邮轮的甲板。 

 

「远望号」,是「庇里穆斯」酒店集团的观光邮轮,有横向避震系统,所以晏子殊登上甲板后,才发现风浪比他想象中的更巨大。 

 

前面二十米处,一艘黄色的潜水船像玩具一样被大浪甩来甩去,五个有TDI执照的专业潜水人员,穿着黑色的潜水衣,背着压缩空气瓶,背滚式扑通落入水中。 

 

晏子殊的眼睛半瞇了起来,抓着湿漉漉的栏杆。 

 

这是他们今天第四次下潜,沉船在三十米深的水下,根据水下照片,残骸分成两段,前一段在近四十多米深的峭壁下,后一段比较完整,还保留了客舱、行李舱和加密的金库夹层,只是锈迹斑斑,扭曲的舱门需要用焊枪烧开。 

 

在三十米深的水下,人最多只能待上二十分钟,超过时间,氮醉会让人的思考和判断力降低,像喝醉了一样,严重时,还会导致死亡。所以潜水员下潜了三次,才勉强打开舱门。 

 

「卡埃尔迪夫会来吗?」晏子殊暗想道,举目望去,到处是灰蓝的一片,除了「远望号」以外没有其它船只。 

 

海风吹鼓起晏子殊白色的衬衫,非常冷,身体就像冰一样的凉,晏子殊一手抓着栏杆,一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费力地点上。 

 

烟很呛,味道蛮劲,晏子殊却狠狠地吸了一口,他戒烟已经十年了,现在却需要烟草才能冷静。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晏子殊弯下身子,觉得抽搐的肺部像被掏空了似的。 

 

回忆,是像潮水般突然涌现的,晏子殊像被淹没般的大口呼吸着,紧闭着眼睛,他选择了阿米娜,他不想看到阿米娜死,可是为什么,他一点都不高兴呢?深夜,心脏甚至还有隐隐疼痛的感觉? 

 

一梦见卡埃尔迪夫缓缓沉入漆黑海底的景象,晏子殊就会惊醒,全身是汗,连镜子也不敢看,他的耳边充斥着自己惊恐的心跳声,扩张的瞳孔只能看到一片黑色。 

 

起初,晏子殊还会自嘲,是太胆小了吧?害怕暗杀失败后,将会遭受到的报复,可渐渐地,晏子殊发现这和怯懦无关,而是他不想……卡埃尔迪夫死。 

 

实在是晴天霹雳!他恨卡埃尔迪夫,却希望他活着? 

 

为什么? 

 

身体周遭忧郁的气氛,阿米娜察觉了,用女性胴体才有的温柔与自信安慰了晏子殊,可是身体还是那样的冷,即使在缠绵时,晏子殊的脑海里仍挥不去卡埃尔迪夫的身影。 

 

有一瞬间,晏子殊恨透了卡埃尔迪夫,他打下的烙印太深了,自己有什么地方是不属于他的? 

 

「子殊……记住我。」只是一个吻,就能让身体颤栗。 

 

猩红的烟头烫到了手指,晏子殊一惊,回过神来,将烟头在掌心掐灭。 

 

远处,有人自海底浮了上来,挥舞着一面明黄色的小旗,找到藏宝地图了? 

 

晏子殊不禁站直身体,看到又一个潜水员在稍远的地方浮了上来,这回拿着的却是红色小旗,拼命挥舞是求救的信号! 

 

晏子殊心脏一紧,目不转睛地看着波澜起伏的海面,五个潜水员,却只上来了两个,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们没办法在海面下撑那么久的,晏子殊一咬牙,转身下了甲板。 

 

如果他没记错,邮轮上还有一艘快艇,上面不仅有海钓的渔具,还有一套潜水装备。 

 

「子殊!」晏子殊三步并作两步奔下楼梯的时候,遇到了一脸不安的阿米娜。 

 

「什么?」晏子殊停了下来。 

 

「已经有人下去了,风浪那么大,你不要去。」阿米娜说道,伸手想挽住晏子殊的胳膊,却被晏子殊轻轻推开了。 

 

「不,我不放心,阿米娜,我一定要下去看看。」晏子殊急促地说,走向直达邮轮底层的电梯。 

 

「子殊!」阿米娜叫住他,「一拿到地图,我就会让船长发射鱼雷,无论如何,就算我求你,不要留在沉船那里。」 

 

为防海盗,「远望号」上装备有鱼雷,这也是阿米娜选择这条船的原因。 

 

晏子殊点点头,说道:「我会回来的。」 

 

阿米娜却因为这句话布满泪痕,女人对爱情是敏感的,她怎么会不知道,晏子殊这几天来的茫然、不安与犹豫?晏子殊的心里没有她,眼睛是最不会撒谎的,就算再温柔,那也是空洞的…… 

 

海上的风浪越来越大,乌云滚滚,有变成飓风的气势。在剧烈颠簸的快艇上,晏子殊吃力地系上配重带,穿上救生衣与气瓶,套上蛙鞋。 

 

晏子殊几年前考有NAUI潜水执照,可是一个人潜水是非常危险的,尤其在恶劣的天气条件下,一个大浪扑来,快艇几乎被掀翻,而且已经漂离了最佳下潜地点,晏子殊拉下面镜,咬住呼吸调节器,仓卒地扑入水中。 

 

为避免被大浪卷出更远,晏子殊一下水便放掉BC气囊中的余气,快速下潜,强劲的水流在面前涌动,视线浑浊不清,晏子殊竭尽全力辨认方向,费力地稳住自己的身体。 

 

下潜到三米多深时,风浪似乎一下子静了,面镜前也变得清晰,晏子殊从面罩上面捏住鼻子,然后用力吹气,保持耳压平衡。 

 

数以千计的鱼群在各个方向出现,初时下水有些混乱,晏子殊现在已经适应了。 

 

水中,物体看起来比实际上的体积要大上一点二五倍,晏子殊朝幽暗的海底继续下潜,十米,十五米,二十米…… 

 

他没有看到人,却看到珊瑚礁一样的轮船残骸。 

 

晏子殊更快速地摆动蛙鞋,向沉船靠近,他的身体右侧是深不见底的峭壁,许多种类的珊瑚扎根于峭壁上。 

 

晏子殊快要接近沉船一端的时候,从脑后传来「嗖」的声音,鱼枪? 

 

晏子殊大惊,身体突然被人用力一拽,在进入沉船后的瞬间,足有一百公分长的鱼枪镖也「铛」地射中了晏子殊刚才靠近的位置。 

 

晏子殊的心脏跳得厉害,他没有看见偷袭的人,那双救了他一命的手臂仍然从背后抱着他。晏子殊回头,看到白色面镜下,卡埃尔迪夫略带着调侃的眼睛。 

 

「到哪儿都能遇见你啊。」卡埃尔迪夫在晏子殊的手心里敲下了字,是摩尔码。 

 

晏子殊挥开他的手臂,转过身,瞪视着他。 

 

「是谁要杀我?」在水下,交流的方式有限,晏子殊只能打手语,但他知道卡埃尔迪夫能看懂。 

 

「……我啊。」卡埃尔迪夫暧昧地点头。 

 

晏子殊不客气地回以一个白眼,如果卡埃尔迪夫要杀他,刚才就不会救他! 

 

杀手应该还在外面,是一个还是两个?晏子殊会潜水,但是在职业杀手面前,就像是才学会走路的小鬼。 

 

晏子殊蹙眉看着射穿钢板的枪镖头,有特制的不锈钢倒钩,从枪头看不出来,但是估计是专业级的意大利鱼枪XFIRE,或者是黑色响尾蛇。 

 

「你的船在哪里?」耳边是呼吸器响亮的声音,晏子殊有些疑惑,卡埃尔迪夫怎么是一个人来? 

 

「岛的背面,是装甲汽艇,我用推进器游过来的。」卡埃尔迪夫又抓住了晏子殊的手,「武装是强,就是太招摇。」 

 

「你也知道招摇这个词啊!」有武装炮台的装甲船,晏子殊都想比中指了,「你怎么不干脆用核潜艇?!」 

 

卡埃尔迪夫耸了耸肩膀,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穿透钢板的鱼镖枪,「这个才是问题,我想是两个人,那么擅长水性……是『海蛇』吗?」 

 

「海蛇」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冷血杀手,两兄弟,他们做杀手不是为了钱,而是享受扮演上帝杀人的乐趣。 

 

晏子殊眼神冷峻,不用说,卡埃尔迪夫也觉得麻烦,在水下,呼出的气体会暴露他们隐藏的位置,而水流的冲击会让身体不受控制地上下浮沉。 

 

卡埃尔迪夫抬起晏子殊沉思的脸,指了指腕表上的潜水剩余时间,意思是不能再犹豫了。 

 

「我想他们的目标不只是你,那么……是你做饵,还是我做饵?」 

 

晏子殊突然想到了阿米娜,难道阿米娜聘请的专业潜水人员就是「海蛇」?不可能啊,阿米娜怎么会想杀了自己? 

 

「子殊,」卡埃尔迪夫轻拍晏子殊走神的脸,「我决定了,你做饵。」 

 

「什么?!」晏子殊一激动,呼出一串混乱的气泡,「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看上去更可口啊。」卡埃尔迪夫拉过晏子殊,做了一个类似拥抱的动作,然后轻轻一推,就把晏子殊推出沉船钢板外面。 

 

晏子殊又气又急,抬头就看到一远一近两道黑色的人影,他没有武器,更没有盾牌,只能拼命往前面游。 

 

「嗖!」又一支鱼镖擦着他的手臂而过,晏子殊感觉到右手臂烧灼似的刺痛,赶紧下潜,避开了第二支瞄准他小腿的鱼镖。如果在地面上的话,他根本不会那么狼狈! 

 

晏子殊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抓住沉船残骸上像旗杆一样的东西,借力转了个身。 

 

既然是享受杀人的乐趣,那么「海蛇」一定更喜欢近身搏击,果然,接受挑衅的杀手,抛开空了的XFIRE鱼枪,从腰侧的皮带里拔出了同样带有倒刺的钢刀。 

 

杀手一头黄色头发,体格健壮,不是年轻人,估计在四十岁上下,他游近时,晏子殊看到他在笑,即使遮着护目镜,也可以看见他脸上那道扭曲的刀疤,他只有一只眼睛。 

 

晏子殊吓了一跳,仓卒地低头,避开那扎向他脖子的第一刀,并且快速下潜,一手猛地一拉男人的脚,让他同样也失去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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