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假成真(134)
“以前是我错得太多,”温朝低眉笑了下,轻叹着,“好在他还愿意听我道歉。”
“真见鬼,”燕游撇了撇嘴角,“你温总还有纡尊降贵拉下脸面进行自我检讨的一天。”
“那你有怎么又收性愿意结婚的一天?”温朝不答反问。
燕游想也不想地嘴硬道:“商业联姻呗,能有什么我愿意不愿意的。”
温朝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晋臣已经从门外拎着咖啡袋进来了,燕游飞快地闭了嘴,心虚地一连咳了好几声。
“怎么了?”陆晋臣将其中一杯咖啡递给温朝,取出另一杯用手背试了试温度,递到燕游手里,“小心烫,凉会儿再喝,先捂捂手。”
“废话真多,我又不是小孩。”燕游别开脸,掩在黑发下的耳廓泛着红。陆晋臣也不在意他毫无缘由、牙尖嘴利的反怼,只是好脾气地“嗯”一声:“我的错。”
转眼到了婚礼当天,温纯作为伴娘提前一天入住了燕家安排的酒店,温朝也跟着一起,提前一日让人送了衣服到虞淮和虞砚家里,第二日一早派司机去接两人到会场。
宴请的宾客陆陆续续入场,站在装潢奢华的大厅里,虞砚一时间有些恍惚,听着身旁传来的三三两两的交谈声,好似回到了当初他和温朝举行婚礼那天,他忽然有些呼吸不上来,想逃离现场。
“哥?”虞淮注意到虞砚的走神,叫了他几声,虞砚回过神,虚虚地朝他笑了下。
“朝哥在那边示意咱们过去呢?”虞淮更奇怪了,问他,“你没看到吗?”
虞砚心里微微一惊,顺着他的示意下意识抬头望过去,瞧见在不远处的茶歇桌旁的温朝,他定了定神,抬步走过去。
婚礼主角是燕游,温家人也只请了温朝,但温朝毕竟代表的还有温家,只是这样半分钟的功夫,便有不认识的人来到温朝身边同他寒暄,温朝只好暂时敛回落在虞砚身上的视线,保持着温和笑容和来人交谈。
虞砚站在原地停了会儿,一路上认识虞砚的人不多,虞砚没有收到让他不舒服的目光注视,这让他心里的抵触渐渐消散了,偶尔和陌生人对上目光,得到的也只是礼貌客气的微笑。
“等很久了吗?”侍应生推着温朝向两人迎来,见温朝做了个手势便微微一欠身,转身去了别处。
“刚到。”虞砚看着他,思索了几秒,还是站到了他身后,替他推动轮椅,“坐哪边?”
“燕游亲友那边靠近舞台的第一桌。”温朝没想到他会主动来替自己推轮椅,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迟疑几秒,还是抱着私心没有“善解人意”地拒绝,虞砚顺着他的指示顺利地找到有着了两人名牌示意的位置入座。
婚礼流程精简了许多,保留了两位新人从两端同时向彼此走去,最后并肩站在聚光灯下,在司仪引导下念诵誓词、互戴戒指。
誓词部分燕游面无表情,看起来格外严肃,好像是被逼着站上去的一样,倒是陆晋臣含情脉脉看着他,目光始终落在他脸上,不过熟悉燕游的温朝很明显地感知到燕游这是紧张到了某种极点,以至于连表情都难以自然管理。
燕游不喜欢这种做给别人看的仪式感,但还是保留了扔捧花这一项,虽然他不说,但陆晋臣能大概猜到他的意思,把捧花给了燕游,伴郎和伴娘都很配合地在台下等他抛花。燕游看了一眼被燕宛挽着手、拉到台前的温纯,和不远处微笑着注视自己的温朝,最后落入始终耐心温和将他纳入含笑眼底的陆晋臣,绷了一整天的紧张感突然散了。
燕游先是照例从父母开始感谢起在场宾客的到来,致谢到最后,他顿了顿,接着道:“……还有个很不让人省心的兄弟,我其实希望他能自在一点。”
他声音不大,听见抑或没听见的众人一脸懵然好奇,但没有等到燕游的解释,只见他眼尾如春雪融化般露出笑的弧度,忽然抬手用力一抛,捧花在空中顺着一道抛物线的痕迹,精准地落到了温朝怀里。
同桌人投来羡慕或祝福的目光,温朝怔了几秒,回以微笑,将捧花里插的红包取了出来,分给众人,“今天比较幸运,沾了燕游的喜气,也分给大家吧。”
虞砚从他手里接过红包,却发现另一头被人捏住抽不动,他不由得抬眼看过去,撞入温朝含着遗憾笑意的目光。
“要是我真的可以接到这个捧花的福气就好了。”温朝的声音很轻,几乎是耳语,旁人听不见,但虞砚却看他的口型看懂了。
虞砚手上微微用力,将红包从他手里抽了出来,避开他灼灼的注视,低头啜了口酒,耳廓莫名发起烫来。
新人致辞结束,会场中响起善意和祝福的笑声与掌声,两人携手走下舞台,舞台留给了请来的名流歌手演出。
这是两人的婚礼,但也是交际场,燕游和陆晋臣换了礼服,并肩去两方亲眷桌依次敬了酒,好不容易敬完亲友,嗓子都快要冒烟,好在到了温朝这桌也就是与燕游关系亲近的朋友,不需要拘束礼节。温朝先一步举起酒杯朝燕游两人示意,笑着说:“这里就不用说客套话了,新婚快乐。”
虞砚同众人一起跟着举起酒杯,道:“新婚快乐。”
燕游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了扫,左手轻轻拍了拍温朝的肩膀,右手举杯和他们分别碰了碰:“那我就不和你们客气了,你们自便,吃完饭晚上在旁边的瑞庭酒店休息,十一点在瑞庭顶楼也安排了舞会,感兴趣可以去,房卡找前台拿,和他们报名字他们就会知道。”
这俨然是针对年轻宾客的额外安排,不过温朝和虞砚都不打算去,婚宴临近尾声,温朝便侧首倾向虞砚的方向,压低声音问他:“燕游按人数预定的房间,所以你和小淮是一人一间,等一会儿和我们一起过去吗?”
虞砚本来想说自己和虞淮可以直接回家,但抬眼不着痕迹地往周围扫了一圈,琢磨着这或许是婚礼规矩,于是点了点头:“可以。”
“哥!”温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两人齐齐转头看过去,就见温纯和燕宛都穿着伴娘服,拎着礼服裙摆往这边快步走近,微微蹲身弯腰问温朝,“哥,小程师傅已经来了,我们一起过去吧?我想和宛宛姐姐一起去瑞庭楼上。”
温朝不由侧目看了两人一会儿,不太放心,但还是勉强同意了:“别喝太多,必须让人跟着,有事他们得随时和我汇报。”
温纯不甘愿地撇了撇嘴角,嘟囔着还想为自己争取:“保镖跟着一点也不自由,而且有宛宛姐在呢,我喝不醉,也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放心你,但不放心他们。”温朝不松口,却很好商量地露出一个笑容,“或者不叫保镖也行,我陪你一起上去。”
“能到顶楼的都是在燕游哥哥那里拿了邀请函的自己人,哥你干嘛这样啊。”温纯争取未果,不甘不愿地妥协了,“算了算了,跟着就跟着吧,那不许他们跟太紧,离我们远点。”
“可以。”温朝退了一步。
虞淮在一旁听着,瞧见温纯脸上花似的笑容,忍不住问:“那我可以……”
“不可以噢小淮弟弟,”温纯冲他举起一根食指摇了摇,遗憾道,“未满十八不可以参与顶楼活动。不过五楼有游戏室,你可以去那里,需要的话,待会儿到瑞庭了我先带你去那里?”
燕宛还记得虞砚,此时看到坐在温朝身边的虞砚,没有太讶异,只是温和地笑着和虞砚颔首示意,算打招呼。
虞淮下意识转头看虞砚寻求他的同意,但虞砚没应声,看不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温朝先出声:“先走吧,到了那里再说。”
路程不远,开车十分钟就抵达瑞庭的停车场,温纯拉着燕宛先下车,商量着先回房间换衣服,虞淮虽然很想跟着,但还是在等虞砚的意思,下车时虞砚才终于点了点头,说:“别太晚,先去拿房卡。”
“知道啦。”虞淮笑逐颜开,虽然对于周围的陌生环境还有着本能的警惕和不安感,但还是忙不迭地追上温纯的步伐,经过放烟花建立起的友谊让温纯很乐意事无巨细给他带路,和他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