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假成真(28)
还未来得及彻底放松神经,温朝便感觉到身体被有力的手臂扣住腰身重新按了回去,刺激得他不由从喉间闷哼出声,“呃啊……”
他又好气又好笑,胸口剧烈起伏片刻,缓过劲后毫不留情地一口狠咬在虞砚肩头,几乎能尝到血腥味,但下一秒又松口,慢吞吞地用舌尖顺着牙印轻轻舔舐:“小狗崽子。”
第27章 (二更)
两人都不记得夜里折腾到几点才安睡,虞砚一觉醒来,已经九点了。
酒与药效的副作用让他脑中像有一根细细的针在刺着神经,额角胀疼,屋内的光亮刺得他睁不开眼,闭眼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去。
意识回落现实之际,全身感知也随着漂浮的灵魂回到身体里。虞砚还记着要去医院看虞淮,视线落在墙面上的石英钟上,心里暗道不好就要掀开被子起身,这时才感知到怀里重量的存在——
他低头一看,温朝正靠在自己怀里熟睡。
短暂丢失的昨日记忆涌回脑海,虞砚甚至都不需要掀被子看,都能想象出来被子覆盖下的是个画面。
手足无措的迷茫间,虞砚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他喝酒不断片,清晰地记得两人跌入床前温朝说了些什么,更记得自己对温朝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而温朝不仅没有推开,反倒有意无意地迎合,或者说,引导。那一整晚的混乱颠覆了他前十八年对自己的所有认知,窘迫、不得不为了生计费尽心力奔波的生活让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种事降临到自己头上。
他本能地想逃避,但指尖触及的细腻柔软的温度又叫他有些恋恋不舍,像是对这样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上了瘾。
脑中好像又蒙蒙地拢上一层雾,叫他有些恍惚,游魂般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臂从温朝颈下抽出,下床时不经意间回首,借着撩开被角的一隙光亮,瞥见温朝折皱着堆在胸口的宽松睡衣下那一截细瘦的腰身。
以及……腰上明显的淡红指印。
虞砚呼吸微滞,脑中霎时跃出无数片缠绕着旖旎气息的记忆碎片,被烫着似的慌慌张张敛回视线,逃跑般手忙脚乱地踩着拖鞋离开了卧室,逃到客厅借着电视屏幕的反光才发现自己衣服的扣子扣错了好几粒,显得格外滑稽。
他摸出兜里的手机,果然看到温朝的司机给他打过几次电话,正犹豫时,这个号码的通话请求应时亮着屏幕上。
虞砚手一抖,按下了接听。
“虞先生,您醒了吗?”司机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彬彬有礼,像是怕虞砚尴尬,主动和虞砚说明安排,“温总提前发了消息,让助理买了衣服,已经放在门口了,您要是醒了,可以去拿一下。温总说您会比较着急去看望弟弟,让我先送您去医院,早饭在路上买,如果您有别的计划变动,随时和我说。”
虞砚张了张嘴,忍不住往主卧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昨晚路上,那时候您醉得有点厉害,可能没听到。”
虞砚沉默片刻,礼貌道谢后挂了电话。
打开门,门口果然放着两只纸袋子,看尺码分别是给他和温朝的,虞砚换上衣服,将身上那套旧衣服连同昨夜的荒唐一同放进袋子里,他将温朝那套放到了主卧的床头柜上。温朝还在熟睡中,虞砚纠结几秒,将屋内的窗帘全部拉拢,尽可能避免温朝睁眼时同自己一样被光线刺眼,又去接了杯热水放在床头。做完这些,虞砚在床前站定,盯着温朝的脸看了几分钟,看他眉间微蹙,一副睡不安稳的模样。
温朝常年苍白的脸上此刻在两颊上浮现着一层浅淡的粉,让他本就精致清隽的五官多添了一分艳色。
虞砚盯着他的脸,不知不觉间又有些入神,手机的震动拉回了他即将走远的神思。虞砚拎着袋子,转身一步不敢多留地离开了。
对于他心不在焉的异常表情,司机没有多问,车内一片寂静。虞砚试图借这个时间再小憩片刻,清除掉脑中的繁杂思绪。
可他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不受掌控地浮现起晚上在宴会上时的场面,想起温朝喂糕点给他时无意的触碰,那些连他自己都快要相信的甜言蜜语,以及昨夜那场意外的、让他完全沦丧自我的快意欲潮。
他知道自己的演技很烂很拙劣,在他身旁的温朝却丝毫不受影响,那样自然熟稔的昵爱动作,反倒在他的青涩衬托下显得亲密。
但虞砚回忆起昨晚温朝勾着他的脖子,决定留下时说得那番话,就像是从不真切的迷梦中骤然跌破,不寒而栗。
直觉告诉他,这样下去不是好事,但这骤然突破的亲密关系又叫他存了一分私心,贪婪地还想再得到些什么。
下车前,虞砚抿着唇线,咬了咬口中软肉,还是忍不住叫了司机一声,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没有对上司机询问的目光:“温总……他可能不太舒服,问问周伯要不要叫医生来看一下,他腿上的伤应该也没好全,记得让程阿姨做点好消化的菜式。”
不等司机多问,他便飞快地关上车门,大步流星地迈向医院的同时掩饰地将手机搜索引擎里的搜索记录清除掉,好像在做贼一般,心跳个不停。
医生告诉虞砚,虞淮的腿恢复情况很好,又考虑到虞淮现在还在读书,综合来看已经可以回家休养了,就算回学校,只要不进行剧烈运动,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看着弟弟面色红润的脸,虞砚放了心,但也知道不能真的把虞淮接回温家住。温朝只是表现出来的温和大度好说话,因为在外人面前两人是即将结婚的情侣关系,但说难听点他只是被温朝包养的、用结婚证掩盖这一不平等事实的交易对象,不把自己当外人就是真的得寸进尺了。
“哥,你朋友今天没一起来吗?”虞淮高兴地从床上跳下来扑到虞砚怀里,探头往门外看了看,发现虞砚是一个人来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
“嗯?”虞砚没听明白他的话,手掌托着他的后腰将小孩扛回床上,“哪个朋友?”
“唔,就是那个坐在轮椅上、长得很漂亮的大哥哥呀!”虞淮看着他,神采飞扬地用手给他比划,“他笑起来真好看,声音也很好听,而且还夸我聪明、画的画好看,带了好多礼物给我,我说不能要,他看起来还有点难过,所以我只好收了……”
虞淮脸上腾起一抹可疑的红,像是赧然。
看虞砚的反应,虞淮疑惑地歪了歪头:“你不认识他吗?可是他和我说,你们关系很好,还说你在学校很忙所以没时间过来,和你之前跟我说的一样。”
毫不怀疑,虞淮口中的人就是温朝。
但这和虞砚认知里的温朝几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可是温朝为什么要来见小淮?小淮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地方?还是说,只是纯粹地来看望小淮,没有别的意图?
虞砚心里困惑不安,没有表露出来,动了动唇,顺着虞淮的话开口:“没,确实是我的朋友,不过他也挺忙的——他来过很多次吗?”
虞淮摇了摇头,“他就来过一两次,问我需不需要老师,我说我自己可以,他就没再提了,又问我想不想去远航,我说想但是我已经在五中读书了,去不了。来得最多的是他身边的那个漂亮姐姐,每次来都给我带好吃的饼干,医生说不能多吃,所以她没带很多。”
虞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话题带回了虞淮的学习上——为了不让虞淮的学习进度和其他同学落下,班主任会每周都将学校里的卷子和练习册寄过来,温朝知道了这事,都是安排底下人去学校帮虞淮拿,虞淮聪明,自学加上做题和看解析也能跟上进度。
这些都是虞砚不知道,然而温朝做了却从未和他提及的事。
明明功利性与目的性极强、从不做无用功的人,居然会留心到这样一个本不足以引起他的关照的小孩,并予以妥帖的照料,虞砚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时候的温朝。
虞砚在医院待了两天,温朝说派司机周日晚上来接他。
临走时虞淮还是舍不得他,但没有之前那样焦虑和难过了,看得出来他如今的比起之前要开朗不少,想必是有温朝特意关怀的缘故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