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星期发生了什么(12)

　　“不如你别关门了，我看着你洗澡。”
　　“怎么可能！”唐书竹使出仅有的全部力气，趁严巍不注意挣脱开来，闪进了两步远的浴室里。
　　门啪的一声关上，然后他还不忘扭动门锁。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唐书竹气喘吁吁地看向放在门把上的手，片刻后大大叹了口气。
　　拜托！确定他才是那个同性恋，严巍是那个直男？
　　唐书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了。他将换洗衣服放在盥洗盆旁边，开始脱衣服。
　　就在此时，严巍刚刚的话在脑海里响起。
　　“我怕你不见了。”
　　他抿了抿嘴唇，走到浴室门边，拍了一下门。
　　“我就在里面，不会突然不见的。”
　　片刻后，他听到了嗯的一声。简简单单的一个音节，透露着满满的欣喜。
　　唐书竹不禁用双手捧住脸。那烫烫的感觉并不是因为发烧。
　　想起昨晚严巍对他的疏远，他就更加控制不住心跳加速。
　　当时的严巍会想到在一天之后，自己会对那个古怪而冷漠的同事这么依恋吗？
　　唐书竹抚了抚胸口，越发觉得让严巍留下来对自己的病情还真的不太好啊。这个小严总怎么偏偏有豪宅不住，非要赖在他这个小员工的小公寓里呢？
　　于是，看到严巍在帮他吹完头发后，拿着新买的睡衣往浴室走去时，唐书竹还是做了最后一次挣扎。
　　“你真的要留在我这里过夜吗？”
　　他本以为严巍又会说要照顾他，但严巍给出的回答却是……
　　“如果回去了，我怕我就真的找不到你了。”
　　唐书竹木然地张大嘴巴，一时间没能说出一句话。
　　严巍却先耸耸肩笑道：“好像有点夸张。可能是因为最近太少见到你了。那我先去洗澡了。”
　　说完，严巍便继续往浴室走去。
　　唐书竹是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等严巍走进浴室后，他拿过一个抱枕，紧紧抱住，闷声道：“不，你才不怕。你其实根本不在乎我。”
　　越是将现在的严巍和平时的严巍对比，就越是觉得委屈。
　　刚刚他换上拖鞋时，严巍就注意到他脚趾上的绷带了。可是昨天的严巍却连看都没看向他。
　　所有的爱与温柔都是因为药水。
　　现在的严巍才是机器人。药水输入了“你喜欢唐书竹”的指令，严巍就依程序行事。
　　一切都太假了，所以那时候他表现得像个机器人一样约严巍吃饭，严巍没有答应，可轮到他的时候，怎么就沾沾自喜地享受起来了呢？
　　抱枕越抱越紧。他咬着下唇，努力不去在意在胸腔中不停冲撞翻滚的消极情绪。
　　在严巍从浴室里出来之前，唐书竹先回卧室睡觉了。
　　他将灯关掉，用被子蒙着头，好像将自己包裹在一个小小的世界里。这样就不会有什么能伤害到他。
　　尽管他很清楚伤害其实来自内外。那个笑他像个小丑的正是自己。
　　脚步声响起，随后床传来压感。
　　“你别碰我！”
　　片刻后，严巍的声音才响起了，带着无奈。
　　“为什么？”然后严巍为他找补了，“我不会被你传染的。”
　　“我不是怕这个。我只是不想被你碰。”唐书竹却没有顺着台阶下。
　　又是片刻的沉默。
　　“好吧。”这回严巍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唐书竹能感觉到严巍上床了，也确实按照他说的没有和他有半点肢体接触。
　　唐书竹缩了缩肩膀。
　　明知道严巍对他的一切包容都只是因为药水的效力，他还是忍不住又开心又心酸。他抽了抽鼻子，最终还是转过身去，主动挨到严巍的怀里。
　　这时他依然用被子蒙着头。尽管灯已经关了，但适应黑暗后的眼睛还是能隐约看到东西。现在严巍看到的画面想必很滑稽吧。
　　可严巍只是轻笑了一声：“怎么了？不是说不许我碰你吗？”
　　“但我可以碰你。”唐书竹闷闷地说道。
　　即便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那胸膛传来的体温还是让他感到舒心。
　　“我可以碰你。”他再次强调道，然后加了一句，“因为我想碰你。”
　　这句话貌似只是在解释他为什么可以碰对方，然而实际上，却也解释了为什么严巍不能碰他。
　　因为你其实不想碰我啊。
　　而我明知是假的，却还是像个小丑一样将之视为甜蜜。


第15章
　　昏暗中，看着那靠在自己胸膛上的脑袋，严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怜爱，但又气恼，甚至气到想要像大人惩罚小孩一样，将这个人架在腿上打屁股。
　　然而最终还是怜爱战胜了所有的不快。
　　看着那弓着身子，钻进自己怀里的人，他可不认为自己能真的发火。
　　严巍伸出手去：“那我可以让你的身子碰我的手吗？”
　　“不要问。”
　　不是“不可以”，而是“不要问”。
　　问了就要回答，而正在炸毛的小猫是不会给出肯定的回答的，但装傻倒是可以。
　　严巍勾起唇角，环抱住唐书竹，将这个裹在被子里的人拥进怀里。
　　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他实实在在地抱住了这个人。
　　严巍感到一阵触动，本来只是轻轻拥抱的手加大了力度。
　　他甚至恨不得让两人的身子完全贴在一起，想让两人的胸膛紧紧挨着，想将腿伸进这人的双腿之间。
　　不过这样的话性意味太重了，肯定不会被允许的。
　　说实话，他自己也有点好奇。他知道他喜欢上的是个男人，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唐书竹的裸体。
　　别说让他看自己洗澡了，就连换衣服，唐书竹也是跑进浴室里换的。
　　那里会是怎样的呢？
　　他竟然对一个男人的性器感兴趣了。
　　其实他还想跟唐书竹做爱，但就连接个吻都这么费劲，实在很难想象两人怎么做爱。
　　不过没关系，反正日子长得很。用水磨工夫，总能让猫咪将利爪收起来的。
　　只是显然现在还不行。
　　“太、太近了！”唐书竹慌慌忙忙地将他推开。
　　他自然没有松开手，只是让两人的距离拉开一点。
　　“行，不过你就别捂着头了。呼吸不通畅怎么退烧？”
　　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想看唐书竹的脸。
　　沉默片刻后，唐书竹终于慢慢将被子拉下来了。
　　进入睡房时，严巍拉开了一点窗帘。此刻就着外面路灯的光，早就适应黑暗的双眼能比较清晰地看清楚眼前人的脸。
　　唐书竹没有将被子完全拉下来，而是遮住半张脸。蒙着水光的眼睛看向他，脸因为发烧而红扑扑的，散发出热气。
　　喉结滚动。
　　严巍伸出手，用指背抚摸着唐书竹的脸：“看，谁让你用被子捂着头的？”
　　“因为不想见到你。”
　　抚摸的动作停住。
　　严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可是喜怒无常的小猫并没有理他，反而抛出一个过于跳跃的问题。
　　“严巍，我长得好看吗？”
　　问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当然也有难为情。
　　毕竟这确实不像是唐书竹会问的问题。
　　“好看，”他用手背抚过那线条柔和的脸颊，“所以每次看着你，我都生气不起来。”
　　“真的？你不会在骗我吧？”唐书竹却皱起眉头，一脸狐疑，“只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才有滤镜吧。”
　　唐书竹吸了口气，继续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喜欢我，由于某些原因被迫跟我在一起，那么你会不会觉得咬咬牙也能接受呢？觉得‘至少这个人长得还行’。”
　　说到这里，唐书竹举起双手抱住头，眉毛皱得更紧了，看起来真的是在苦苦思考。
　　“你想想啊，你如果被迫跟一个很丑的男人在一起，肯定恶心到想吐吧。我刚进公司时，听同事说还有好几个女同事偷偷跑来看我。平时需要接待人也会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