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不喜欢糙汉了!(37)
他把汤碗里的汤快速喝完,跑进屋子里找了找,上次买的十根棒棒糖还剩不少,他抓出来一把到院子里,一堆堆到了严峥手边,一根自己拆了吃了。
严峥已经冲完桌子,身上的短袖湿了一半,手里的木桌正往下湿哒哒滴着水。
他放下拎着的桌板,手臂线条鼓起,湿了的衣服贴在肌肉上,紧紧勾勒着底下的纹路。
严峥接过他手里的糖,看了一眼包装。
“梭罗果?”
什么东西?
路易然没听明白。
严峥不怎么吃这种糖,放进嘴里“咔嚓咔嚓”咬碎了吃。
路易然看看他,见棒棒糖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一根细细的白棍:“你这样吃没有味道。”
严峥继续“咔嚓咔嚓”咬棍子:“你这样吃半天才吃不出味道。”
路易然很不服气,努力地嗦了两口。
严峥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他一向严肃凶狠的脸上忽然出现这种有点傻的表情,路易然看他,严峥像是察觉了,又很快收敛,
路易然踢踢他:”你又笑什么?天天有什么好笑的?”
严峥学着他吸溜了一下。
“这个,小孩子喜欢这么吃,所以我们喊梭罗果。”
路易然:?
他很严谨的说:“我不喜欢吃,我觉得一般。”
路易然虽然不喜欢咬碎,但是吃棒棒糖的速度也惊人的快。
严峥看他一根接着一根的吃,觉得牙有点疼,一般喜欢就这么吃?那看来是喜欢吃糖了。
还是和小孩子一样。
时间有点晚了,夜里逐渐响起虫鸣声,尤其是路易然屋子对面那颗大树的声音最吵,在院子里都能听见。
严峥站在水池边洗碗。
这里的石台以前大多按照家属身高,对于严峥来说有点矮,几乎要弯成直角才能够着水池。
路易然站在后面看看,又拆了一根新的糖。
严峥听着身后塑料包装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根棒棒糖从旁边弹探过来,用硬硬的糖果碰了碰他的唇畔。
路易然说:“再吃一根。”
捏着白棍的手指比棒棒糖细细的塑料棒显眼得多,被糖果棍挤得微微有点肉感,还不自知地在严峥的眼皮底下晃了晃。
严峥低头叼过来,咬碎了,满嘴的甜味。
过了片刻,又一根棒棒糖慢吞吞地从旁边伸过来,路易然:“还吃不吃?”
严峥顿了片刻,然后说:“不吃了。”
路易然就把糖果又塞进自己嘴里了。
他含着糖果,说话有一点含含糊糊的,像是被糖果黏住,说出来的话也香香的。
“严哥,原来你这么居家。”
路易然说着眉头直皱,这个原来是葡萄味的,好酸。
他把棒棒糖抽出来,在院子里找了个地方扔。
严峥指节动了动,目光落在泛着水光的紫色糖果上,语气平静地说:“放那里招蚂蚁。”
路易然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能给狗尾巴草添点营养。
他把脏了的棒棒糖塞回屋檐下的垃圾桶里,扎紧袋口,准备明天扔掉。
严峥说:“放那儿吧,我出门给你带走。”
路易然盯着严峥的背影,小声说:“那跟你当室友还真不错。”
严峥听见这话,看了他一眼:“你要搬过来?”
路易然蹲在旁边戳戳,夜里好不容易有点凉风,从严峥身边吹过来时,带了点极淡的香味。
路易然动动鼻子,闻出来是这人刚刚用点点洗洁精香味,随着清洗的清水流的他满院子都香香的。
路易然含着糖咬了几下:“不搬,严老板,你家里人知道你想和男人住吗?”
严峥听见这话有些想笑,小孩子才会吃了饭就要谈心。
他重复了一遍:“男人?”
路易然瞪了他一眼,撩起衬衫下摆,给他看自己若隐若现的腹肌线条,强调:“男人!”
严峥在那黑夜中好像发着光的莹白皮肤上一掠而过,收回视线,舌尖轻轻顶了顶牙齿。
他说:“不管。”
想和男人睡都不管。
路易然叹了口气:“顶梁柱就是好。”
严峥看了他一眼:“是因为我也不管他们。”
路易然摆弄自己的手指玩:“但是我家里人不仅管,还正在斗争。”
严峥:“你要说什么。”
路易然为了这句话铺垫了怪久的,今天阿姨的电话坚定了他的决心。
他放下手,深吸一口气,心里头居然有点儿不开心:“我是说,我还在和家里斗争呢,你在我旁边晃来晃去,容易让我自乱阵脚。”
严峥皱起眉:“你不是和家里出柜?会乱什么阵脚?”
路易然:“...我家老头子心脏不好,要是知道我出来还找了个对象,会气进医院。”
他声音渐渐小了,路易然虽然谈过很多恋爱,不过没有一次像是现在这样还没有开始就结束,而且让他这么心虚的了。
心虚得他觉得自己在欺负人。
严峥听完了,沉默了一会儿。
路易然蹲在原地,夜风呼呼地往他脸上吹,像是把心也吹出一个小洞,呼呼地漏风。
严峥的目光落在路易然的发顶,路易然头发有点长,漆黑碎发扫在后颈,衣领露出的脖颈白且修长,像是要好好养着的花卉。
他说:“好,已经放弃了。”
路易然没想到这个话题这么简单就揭过,有点稀罕地看看严峥,谁知道严峥也正站在一旁,低头俯视着他。
从这个角度看严峥眉骨高挺,唇薄得有几分冷情,配上这一身常人练不出来的肌肉,看起来颇为不近人情。
“怎么?”
路易然愣了一下,慢半拍才“哦”了一声。
他嘴里还含着糖,嘴里却像是忽然没了味道。
“真的放弃了?”
严峥“嗯”了一声,那还能怎么办,小孩连花苞都抡不起来了。
“我不会死缠烂打,你放心。”严峥说完,似乎想到今天自己做的事情有些没有说服力。他又蹲下来,发誓似地对路易然说:“今天是顺手照顾,也不麻烦。”
手还挺长。
路易然咬糖的动作缓缓慢了下来,他又“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对路易然的“嗯”从来没有说过谎,虽然路易然很讨厌这一点,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严峥在他这里一个唾沫一个钉。
严峥把两个小凳放回仓库里,路易然下意识跟在他身后走来走去,严峥看了他一眼,路易然只有没得到回答才会这么跟着,现在是习惯又变了?
路易然本来是想送他出门,谁知道严峥把东西放好之后,转头对他说:“你把睡前要吃的药吃了,我就走。”
路易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刚才饭前都吃了。”
“饭前的是怕你难受的,”严峥说,“还有些空腹不能吃的,你现在吃。”
路易然刚刚莫名其妙那点惆怅一扫而空,他大怒:“我才不要一晚上吃两次。”
严峥站在原地不动,显然是一副他吃了才会走的样子。
路易然当没看见他,转头去拿牙刷洗漱,严峥靠在墙边抱臂看着他,还顺手给他拉开了院灯。
路易然刷得有点急,牙刷毛又粗又硬,一不留神捅到牙龈和唇肉,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在严峥闻声看过来的时候又镇定地假装若无其事。
严峥忽然起身,走过来,他身量太高,走过来的时候能把屋檐下的灯泡光全挡住,投过来的影子也跟着逐渐逼近。
路易然赶快漱口,吐掉嘴巴里最后一口泡沫。
严峥站在旁边看他:“急什么,不是不吃药吗。”
路易然说:“要你管。”
他说完就把牙刷放在水龙头下冲洗,自己也凑过去洗了个脸。
严峥忽然按住他的下巴,拇指在他下唇虚点了点,像是怕把他捏痛,并没有用力:“这儿,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