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密室(13)
淳于扬很想给唐缈一拳,打在他的鼻梁正中,把他秀气的鼻梁骨打断。 他忍着怒气说:“唐家这种地方当然会有机关,可你为什么单单触碰这一种?那些箭雨,地刺,流弹、流沙、毒虫为什么不碰?” “什么?”唐缈问,“还有那些玩意儿?” 周纳德冲到沟边,跺足捶胸:“我的妈呀!不管什么机关单位还是组织部门,你们总得让我回乡政府去上班啊!算了算了,我普通老百姓不陪你们玩,我走了!” 说着他就要往深沟里跳,准备蹚水去往另一边,被唐缈慌乱抱住:“别动!” “干嘛?” 唐缈说:“周干部,这水有毒!” “你怎么知道?” “我……我猜的。”唐缈说。 周纳德半信半疑地瞪着他。 “你总不想把命丢在这里吧?”唐缈问。 周纳德当然不想,把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小唐,你别吓人啊!” 见唐缈欲言又止,淳于扬哼了一声,突然大踏步往客堂走去,在客堂后面的小天井中散养着的二十多只鸡中随手抓起一只,拎住翅膀折回。 “哎!不行!” 唐缈来不及阻止,淳于扬已经将鸡掷下了深沟,拍着手上的灰尘说:“抱歉,晚了。” 鸡不会游泳,但毕竟是鸟类,有扑腾翅膀的能力。唐缈正等着鸡飞上岸来,没想到它只不过在水里打了两个滚,居然死了。 绿色水流吞噬了它的尸体,也不知道是单纯淹没,还是像酸一般腐蚀,总之仅仅半分多钟后,一只羽毛丰满、昂首阔步的大公鸡就在世界上消失了,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果真有毒。”淳于扬说。 周纳德顿时瘫软,大呼侥幸,要不是唐缈拦他一下,他今天就交代在这儿了,简直比一只鸡还不如,鸡好歹不是自杀。 唐缈望着鸡消失的地方,锥心泣血地喊:“淳于扬,那是姥姥喂来打鸣的大公鸡啊,你怎么说扔就扔呢?!” 淳于扬冷冷道:“你现在的关注点居然是鸡?我扔下公鸡,你说那是打鸣用的;如果扔母鸡,你说那是下蛋用的;扔小鸡,你说那刚刚孵化……总之什么都不能扔,而我必须要验证你的话,你说水里有毒!” 唐缈埋怨:“那可以扔你自己啊!姥姥喂大一只鸡容易吗?” 淳于扬懒得和他吵,扭头望着别处,问:“是不是房子周围都是同样情况?” 司徒湖山已经四处察看了一遍,忧心忡忡地跑回来,说都一样,院墙外就是深沟,连成一个环形,他们几个的确是被困住了。早晓得唐家诡谲,没想到居然有闲心搞这么大的工程,脑子里怕是有坑! “这沟的宽度,我就算年轻三十岁凭空也跳不过去,必须要找根长杆子撑一把,说不定还得搭个跳板。”他说。 “我劝你不要。”淳于扬说,“唐家既然挖了这深沟,灌注了毒水,焉知那水面上会不会升腾出毒气来,万一你中招掉下去,可就尸骨无存了。” “也是。”司徒湖山轻抚着稀疏的胡子,“唐家永远比你想象的吓人。” 唐缈转头,带着点儿恨意瞪着他们。 司徒湖山察觉到了,骂道:“你小子到底想干嘛啊?” 唐缈说:“是姥姥交代我做的!” “她什么时候交代的?” “你管不着!” “老妖婆想干嘛?!” “问你们自己!” 两人迅速来往了几句,渐渐嗓门高起来。站在一旁的淳于扬越发觉得不对,拦在二人之间问:“唐缈,你出于什么目的要困住我们?” 唐缈闻言一声冷笑:“还不是你们自己做贼!” 他修长的手指依次指向淳于扬、司徒湖山、周纳德和离离。 “你们谁拿了姥姥的钥匙?” …… “什么钥匙?”淳于扬问。 唐缈说:“我不知道是把什么钥匙,也不知道它长什么样,更不知道它有什么用,我只晓得它是一把对姥姥来说很重要的钥匙,你们其中的一个人把它拿走了,麻烦交出来。” 沉默。 “钥匙原先在哪里?”司徒湖山问。 “祖宗祠堂。”唐缈问,“表舅爷,是你拿的吗?” 司徒湖山简直比窦娥还冤:“你居然第一个问我?唐缈你这小x养的!我拿老妖婆钥匙干什么?我想进去哪扇门还需要钥匙?无稽之谈!” “可你趁着姥姥不在家,去祖宗祠堂做什么?”唐缈问。 “我他妈是去找你家的那个姥姥!”司徒湖山吼,“是唐好让我去找的!” 唐好不在场,所以无从证实。司徒湖山说:“总之我没拿唐碧映的钥匙!她人呢?让她过来和我对质!” 唐缈望向淳于扬:“既然表舅爷没拿,那就是你拿的?” 淳于扬简洁反驳:“我从没进过那屋子,并且我一直跟你在一起。” 这是真话,但是有漏洞。 “离离突然闯进门之前你在哪里?”唐缈问。 “睡不着,在附近散步。” “你为什么来唐家?” “为了家访。” “可乡中学根本没有你这样一位新老师。” “那就是为了你。” “为了我?” “对,你。” “为我什么?” “不为什么。” 和淳于扬谈话容易谈死,唐缈决定先绕过他找好对付的,结果失策了,下边两位更是死硬派。 周纳德擅长呼天抢地,口口声声我一名国家干部偷老百姓家钥匙干什么!再说乡下地方钥匙有个鸟用?谁家不是大大敞着门,你就算进去了也摸不到任何值钱的东西!你们这家人太奇怪了,赶紧给我把这条河收起来,我要回乡政府去,让我回乡政府去! 离离早已经清醒,因为手腕和脚踝上捆着绳子而无法动弹,正怨毒地注视着他们,只是忌惮他们人多。听到问话,她冷笑数声,不回答。 总之,他们一个个都没承认,当然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自己没拿钥匙。 “……”如此轻松就被挡了回来,唐缈觉得自己的智商已经耗尽,刚才好不容易装出的强硬也维持不下去了。 他苦闷挠了挠头,心想这事儿太难了,我还是先找唐大姑娘商量一下吧! 于是他不打招呼转身就跑,被淳于扬一把拉住,后者生硬地问:“干什么去?话说一半就走?知不知道你在空口无凭地诬陷我们?” 唐缈编了个理由:“我烧早饭去不行吗?” “不行。” “我饿啦!” “饿了也不行。” 唐缈要走,淳于扬不让,两人拉扯了一会儿,唐缈说:“三浦君,你再这样胡闹我要回娘家去了!” 趁着淳于扬愣神,他迅速脱身,牵起一旁的唐画要走。结果唐画不肯,紧抱住淳于扬的腿,好似抱住个大娃娃,说:“画儿要淳,不要缈!” “好好随你,恋爱自由。”唐缈退让,“那我走了,先去烧饭!” 淳于扬才不肯放他走,转身就追,很快发现“烧早饭”只是他的一句托词,他压根儿没去厨房,而是绕室穿堂直接去了姥姥居住的主屋。 唐缈站在主屋门口用力拍门,但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推门又发现从里面锁了。 他扒着门缝喊:“唐好你在里面吗?姥姥病了,你别缠着她,快出来我有事跟你商量!” 唐好没回答。 唐缈不以为意,狠狠瞪了一眼跟踪犯淳于扬。 淳于扬张开双臂不让他跑,问:“商量什么?” “不关你的事!” 淳于扬突然指着地上问:“那又是什么?” 唐缈以为他在转移别人的视线,没想到地上真有个东西,就是那只唐好始终抓在手里的青花瓷小罐。 淳于扬想去捡,居然被身后蹿出的唐画抢了先,一把抄起递到唐缈手里,动作之利索根本不像个瞎子。 “姐姐的,”她强调,“给哥哥!” 看来她虽然痴迷她的“淳”,但还是讲究内外有别,唐家人的东西只能交给姓唐的。 唐缈接过小罐,感觉胜了淳于扬一筹,没细看就得意洋洋地揣在口袋里:“画儿好孩子,真乖。哥哥请你吃糖,要吃多少有多少!” 他没别的选择了,只得厨房走,淳于扬继续跟着,于是他转身拦截:“你老跟着我干嘛?” “你得把话说清楚。” 唐缈把他推开些,当着面关上了厨房门。 淳于扬气得绷紧了脸,一脚踹开,问:“到底什么钥匙?” 唐缈指着外头说:“出去,别影响大师傅烧饭,否则我把眼泪鼻涕口水指甲头皮屑都掺在锅里!” 淳于扬喉咙口不适了一下,让步说:“好,我耐心等候你展示厨艺,但你得先把那只罐子给我,那东西留在你身边很危险。” “嗯?”唐缈摸出青花瓷小罐,“你说这个?” 淳于扬点头。 “不给!”唐缈迅速把唐画拉进厨房,甩上门插好门栓,彻底把淳于扬隔离在外。 淳于扬拍门喊:“唐缈!唐缈!” 唐缈说滚尼玛的蛋,老子他妈在为谁烧早饭?为谁辛苦为谁甜?你们他妈都没数吗?再废话老子不干了! 淳于扬说:“至少让我确认一下那罐子里是什么!”
唐缈听到这话,便打量手中的青花瓷小罐,想也不想就把软木塞拉开了,说:“行行行,我来替你确认。这东西既然画儿能看见,里面一定是活物吧?” 他往罐子里瞅,一开始只觉得黑黢黢什么也瞧不见,心想真蹊跷了,这么个小玩意儿,虽说口儿窄,但不至于连一点光线都进不去,理应能够看得清陶瓷罐底。他耐着性子等了片刻,终于看见一只红色的细微之物从黑暗中爬出又钻入。 “蚂蚁吗?”他问站在一旁的唐画。 “嗯!”唐画点头,“蚂蚁。” “哦,我明白了。”唐缈眯起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睛觑着罐口,“里面是一小块它们的窝,里面大概有一二十只?不对,二三十只。这蚂蚁比普通蚂蚁大一圈呢,全都长着翅膀,看来会飞啊。” “姐姐的!”唐画又说。 唐缈笑道:“我就知道,她长大了想当昆虫学家嘛。” 唐画指着北面偏东方向说:“蚂蚁家!” “你的意思是那边有蚁穴?在哪儿?小天井里?” 唐画摇头:“床底下!” “画儿和姐姐的床底下?”唐缈问。 唐画说:“鸡的床底下!” 唐缈点头:“原来养在鸡窝里啊,那倒是个好地方,因为鸡窝向来只归唐好一个人管,姥姥是不会过问的。画儿,这蚂蚁为什么是火红色的?” 他说着想用手指去罐子里抠,被唐画阻止:“痛痛!” “会咬人吗?”他问。 “嗯!” 他赶紧把手缩回来,忽然想起那天遭遇的让他鼻血喷涌的花甲虫,又问:“是不是有毒?” “嗯!” “是蚂蚁毒还是那天咬哥哥的虫虫毒?” 唐画比划了一个小圈圈:“虫虫毒。” 突然双臂伸直又比出一个大圈:“蚂蚁毒!” “……”唐缈吓得立即把软木塞重新塞起。 “姥姥不喜欢,姐姐偷偷养。”唐画补充。 明白了,这玩意儿又是唐大姑娘的嫡系,惹不起,惹不起。 唐缈揣起小罐,说:“这属于生物武器,咱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成天弄些稀奇古怪的违禁品,当地派出所也不管管!” 唐画听不懂,歪着头啃手指。 唐缈撇撇嘴,说了句还是别用它了,便洗了手,点柴烧水淘米,果真烧起早饭来。 唐画一直乖乖地守着,小模样很招人怜爱,唐缈叹了口气:“唉,哥哥虽然喜欢你,可惜跟你没什么好商量的,你姐姐怎么还不来啊?她不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姐姐刚出去了。”唐画说。 唐缈一惊:“什么?去哪儿了?” 唐画指着厨房东窗外:“那边。” 唐缈扭头张望,当然看不到什么,窗外是一条布满杂物的窄道,早就废弃不走了。姥姥担心那边厨房顶上的瓦片会滑下来砸到人,因此从不允许孩子们过去。 “你的意思是姐姐出家门了?”唐缈问,“到了那条有毒水的沟沟外面?”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唐缈觉得自己脑容量又缩水了。 虽然唐画看不见什么水什么沟,但据其语气推测,姐姐唐好已经离开了有一阵。唐好是个瘸子,走不快,所以刚才唐缈拉动机关的时候她必定还没能走出院门,这在唐画那里也得到过证实。 她到底是怎么越过深沟的呢?另外什么紧急情况让她这样着急不打一声招呼就走? 她离开了,姥姥重病,剩下他自己和唐画,自己不明状况糊里糊涂,唐画年纪幼小懵懵懂懂,这可怎么办呢? 唐缈烦恼地直挠头,问:“你姐姐还回来吗?” 唐画说:“画儿饿了!” “……”唐缈决定不再多想,因为脑子要省着点儿用,如果按姥姥信上的吩咐,他还任重道远,万一先把自己累死了,到时候挽联就难以下笔。 写“出师未捷,饮恨无终”?那也太惨了。 他揭开锅盖,将淘洗好的一盆白米倒进去,心说无论如何,有一点能肯定:外面的那圈毒水沟机关并不是铜墙铁壁,无隙可乘,至少唐好了解怎么开,也懂得如何关,还知道怎样绕开它。 他只要按照姥姥信里的意思做,多守两天,就会迎来柳暗花明。 淳于扬在外面敲门:“唐缈,让我进去。” 唐缈说:“别进来了,等着吃早饭吧!” “我有话说。” “但我没话说!” 两人进行口头的拉锯战,也不知道为什么,淳于扬这次异常坚持,非要在厨房占有一席之地。 “淳想进来。”唐画说。 唐缈明知她看不见,还是冲她摆摆手,小声说:“反正你也听不懂——画儿,你的小郎君可能和我们不是一路。” 唐画歪头噘嘴地站着,眨巴着无神的眼睛,就像任何一个无法理解大人言语的幼儿。她不是个普通孩子,很难讲清楚到底是心智落后还是超常。 “淳想进来啊。”她很委屈。 唐缈想转移其注意力,问:“你姐姐到哪儿了?” 唐画抬头张望了一阵,指着原先指过的方向说:“还在那里。” 唐缈陡然一阵鼻酸:唐好当然还在那里,瘸子走不快嘛! 他其实就是随便问问,此时意识到唐好独自走山路,也不晓得是否有危险,万一脚下踩空滚落山崖,连拉她一把的人都没有。 他是个感性的人,情绪立即低落下去,突然唐画拍了怕他的肩膀(他正坐着在烧火):“反噬。” “什么?” “姥姥灭了,反噬。”唐画重复。 唐缈震惊地坐直了:“画、画儿,你也知道什么是反噬?!” 唐画点头。 “快告诉我!”唐缈赶紧扔下烧火钳,抓住她的双臂。 唐画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姥姥结茧。” 姥姥……结茧?这句话说了简直跟没说一样,“姥姥”是个名词,她是个人,她只会做人能做的事情,所以她后边跟着的动词绝对不可能是“结茧”。 唐缈问:“什么什么?” 唐画便撅起小嘴做春蚕吐丝状,先吐出一根丝把自己绕住,再吐第二根,扭动扭动再吐第三根…… “行了行了……”唐缈阻止她的表演,扶额,“我知道了,过几天我自己问她吧。” 唐画神秘兮兮地补充:“姐姐不许说,画儿偷偷告诉缈。” “我谢谢您了!”唐缈拱手。 所以这事儿是唐好告诉她的。唐大姑娘或许是被姥姥的病吓傻了,居然留下了这么一个“结茧”的印象。 唐缈颇为苦恼地想:不管真相如何,反噬是姥姥的秘密,旁人没资格知道,她也不希望别人知道。 他已然察觉了姥姥的一个好坏难辨的习性——她喜欢密谋和隐藏,好像月亮,一面反射阳光,另一面永远不肯示人。 淳于扬在外面敲门:“二位早饭烧好了吧?可以让我进来了么?” “不可以!”唐缈喊。 “三分钟后我会破门而入。”淳于扬下了最后通牒。 “你敢!”唐缈顶回去。 他烧火时又发现灶台接近地面处有个不起眼的小龛,是刚才遗漏的,不过姥姥的信已经找到了,这里面应该没什么东西吧? 他一边想一边用手去摸,小龛只塞着一把零钱,全是分币和毛票,全部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块钱。还有姥姥的小账本,里面零零碎碎记录着日常开支,精细到连给唐画买一颗两分钱的奶糖都记下了。 唐缈叹了一口气,心说老太太过得艰辛,越发觉得欺负她的这几个人不是东西! 唐缈本想再看下去,可已经来不及,淳于扬持续在外面敲门,语气很不耐烦:“唐缈,唐缈!” 唐缈匆忙藏起账本,转身与唐画耳语:“画儿,来不及了,你的淳太讨厌了!我就问你会下毒吗?” 唐画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要让人不知不觉中毒。” “就是那种让人流鼻血的,我们得让坏人流点儿鼻血,吓吓他们!” “唐画,你还记得那天咬我的大甲虫吗?你姐姐养了一千多只的那种?哦对,你看不见……总之除了你姐姐的红蚂蚁外,有别的虫吗?” 唐画愣愣的仰着面孔,不动,也不说话。 “……”唐缈挠头,“算了。” “算了,你这样才是正常的,想当年哥哥上幼儿园大班时,连鞋带都不会系,还时不时尿裤子。哥哥为难你了,别想了,等粥烧滚了咱们就吃早饭!” 灶下熄火,灶上揭盖,腾腾的蒸汽中,新熬的急火米粥散发着清香。 唐缈正准备在焖一会儿锅,突然见到唐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东西,摸索着原本就相当熟悉灶台,然后洒在沸腾翻滚的粥汤里。 “……” 唐缈问:“画儿,你干……干什么?” 唐画抬头:“虫虫宝宝。” “虫虫”已经够骇人的了,“虫虫宝宝”简直能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虫……你的意思是……”唐缈吓得倒退了一步,“虫、虫卵?!” 唐家的虫必定不是什么正经虫,它们是……对,是那什么蛊虫啊! 淳于扬听到他突然提高嗓音,踢开门闯了进来,问:“你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