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奶爸(23)
贺晓年皱了皱眉,就是这个腔调,就是这个态度,他觉得孙海洋就这个态度特别烦人,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能拿来恶搞,没个正形!
“你觉得这就是个玩,但对贺小宝来说,他是会当真的,他就会认为伊丽莎白瓜就是伊丽莎白女王种的瓜!”
“就算他真这么认为的,那又怎么了?是会掉块肉还是能少根头发啊,对他有什么妨碍?!”孙海洋语气里带上了十分的不耐烦。
贺晓年愣了愣,这么说的话……还真是,不不,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个事不能就这么含糊过去。
他耐着性子,语重心长地教育孙海洋:“海洋,你这个态度不行,太玩世不恭了,小孩子这个时候对很多事半懂不懂的,很多事你怎么说怎么做,他就会那么以为,跟着你学,所以我们尽可能不要糊弄他,这事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但不能胡说八道,信口开河,你不知道他信以为真了对他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嗤”,孙海洋撇了撇嘴角,眼睛瞟向窗外还在围观小动物的贺小宝,过了半晌,他才懒洋洋回了一句:“行,知道了,以后他问你什么,我都不说话了!”
贺晓年看着他,想象了一下孙海洋默不作声围观自己一个人应对贺小宝的场面,顿时打了个冷颤,“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话还是要说的,就是,就是,尽量别瞎说……”
孙海洋有点儿烦,朝他摆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了,赶紧点菜吧!”
两个人点完菜,孙海洋就朝大厅外面走,打算把那个和小动物交流的正欢的熊孩子给拽回来,结果贺晓年又紧紧跟了上来。
他不耐烦地顿住了脚步,回头望着又差点儿撞他身上的贺晓年,冷冷地问:“怎么着,还有话没说完是吗?”
“啊,”贺晓年也赶紧收住了脚步,身子晃了晃,有点儿尴尬,他低头摸了下鼻子,嘟哝着问:“啊,没什么,我就是,就是想问你,那个马兰花,真的是叫马兰的女孩子种的花啊?”
孙海洋无语地看着一脸认真劲不亚于小宝的贺晓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伸手摸了摸贺晓年的脑门,又摸了摸自己脑门,摇了下头,自言自语:“你这也不发烧啊……怎么我哄孩子的话,你都能信了啊!”
“……”贺晓年。
二十六
中午这顿饭吃的时间不长,小宝有些闹过劲了,打着蔫的犯困,孙海洋心里有气,也没心思品味农家饭到底好不好吃,贺晓年本来就不精神,刚才被孙海洋打击了一番,更加无精打采。
三个人没滋没味地吃完饭,启程,一点多钟到了小区门口。
孙海洋把车开进了小区大门,按照贺晓年的指示,七拐八拐到了一栋模样精致的四层小楼前,在前面的草坪上把车停好。
小宝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抱着小宝,跟在贺晓年身后进了屋。
一进去,兜面一股霉味儿扑了上来,就好像一脚踏入了江南梅雨季里上了年头的老公房里。
“我艹,这屋子!多少年没人打扫了,再晚来几天,看看能不能拍鬼片!”孙海洋抱着小宝,没法捂住鼻子,忍不住抱怨。
“嘘,别吵到小宝!”贺晓年回头对他说。
他带着孙海洋上了二楼的主卧,主卧装修的很精致,里面都是红木家具,就是太长时间没人住了,窗帘一直拉着,屋子里显得寒浸浸、阴森森的。
贺晓年摸了摸被褥,有一点凉,但并没想象中那么潮湿,还是可以住人的,他帮着孙海洋铺好褥子,安顿好还在熟睡的小宝。
两个人这才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下了楼,贺晓年帮着孙海洋一通忙活,开窗、擦拭灰尘、扫地、拖地,两个人一起折腾了能有一个半小时,才算是把房子简单收拾了一遍。
刚坐到沙发上准备休息一会儿,睡了个猫觉的贺小宝就光着脚丫子,咚咚咚咚从楼上跑了下来。
“海洋哥哥!”贺小宝扑进孙海洋怀里,扬着笑脸:“海洋哥哥,走啊,我带你看我养的小昆虫去!”
孙海洋累的够呛,他这一天又是开车、又是收拾家、又是被贺晓年教育,身心都很疲乏,很想就这样团在沙发里不起来。
他无奈地看着贺小宝,贺小宝真诚的大眼睛里满是期盼。
他又转头看向贺晓年,希望能从他那得到点儿帮助,结果……当然是没什么结果。
贺晓年在他转过头来的瞬间把脑袋快速转向另一边,嘴角还划过一丝没藏住的笑。
艹!全家都他妈欺负我,就这样还嫌弃我这儿,嫌弃我那儿的。
孙海洋无法,只好被小宝拽着去了阳台外面的小院子。
……
小宝家的院子有十来平米大,院子右手边挺有情调的搭了个小凉亭,凉亭里有一个石桌,周边围了三个小石凳,石桌和石凳上落满积尘。地上铺着石砖,也脏兮兮、灰锵锵的。
其余的地方就……满眼荒草。
“哇塞,好多草啊,好高的草啊!”小宝一点儿都不介意眼前的荒芜,仍然元气满满地一头扎进荒草堆里。
孙海洋四下扫了一圈。
院子角落里有一棵香椿树,长得不太高,树顶上被人削去了一截,显然,在主人不在家的日子里,已经有人从院子外面帮助主人家消化了香椿芽。
院子里的泥地里曾经也应该是花红柳绿姹紫嫣红吧,至少从半人多高的荒草可以看出,这里曾经的确是种过什么的,可惜,几个月而已,就已经物是人非、城春草木深的感觉了。
再抬头看看旁边两家院子,葡萄架子爬满了绿叶,绿色的葡萄串串饱满,都快从架子上掉下来了,粉色嘤嘤的小蔷薇绕着院子围栏爬了一圈,映衬着自家小院子更像一所弃宅。
“哎!”他满心失落,坐到石凳上,叹了口气。
“失望了是吗?”贺晓年不知什么时候从身后冒了出来,把手里一杯橙汁递给孙海洋,自己呷着一杯清茶,
“其实就是没人打理,就荒了,只要收拾收拾,很快就能像其他院子那样漂亮了!”贺晓年埋头喝了一口茶,抬起头来,看着院子里的荒芜。
“怎么收拾?”孙海洋喝了一口橙汁,顺嘴一问。
贺晓年抖擞了下精神看了一圈院子。
“首先,”他手指着院子中间那堆荒草,“把这堆草都拔了!拢出几拢地来!”
孙海洋呷着橙汁斜愣了他一眼:“这些不都是草好吗,有好多花呢,不过是开败了而已!”
“不管,反正都拔了!”贺晓年转身面对着满院子荒草,陡然起了雄心壮志,“弄出几拢地,一拢种黄瓜,一拢种西红柿,一拢种生菜,再有,就……种茄子!”
他回头看了眼孙海洋,孙海洋坐在石凳上,正对着他雄心万丈的身影呈呆若木鸡状。
“哎,你别发愣啊,你也想想,看看再种点什么好!”贺晓年又扭头去看眼前的荒草地,就像在看他未来的生态园一样。
他指着角落里那棵香椿树说:“香椿树可以留着,在它旁边种棵杏树,我看前院有户人家就种的杏树,夏天的时候那杏儿接的满枝头都是,都……”
“都红杏出墙了是吗!”孙海洋倚着石桌,懒洋洋地伸长着腿,嘲弄地接了句话茬。
“……嗯,但是挺好看的,杏黄色和绿叶搭配,显得院子里特别有生机!”
贺晓年没去理睬孙海洋的语气,接着构想他的小生态园,
“在那儿,再种棵樱桃树,要那种白色品种的,小宝和我都爱吃白樱桃,地方够的话,就种两棵,两棵樱桃树,互相之间好授粉!要是地方还够的话,就再种棵西梅,西梅也挺好吃的,看看能不能做成西梅干泡水喝!”
他兴致勃勃大发了一通神经后,转身期待地看着孙海洋。
“啪啪啪”孙海洋面无表情地给他鼓了两下掌,“挺好的,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说!”
“谁来种?”孙海洋问。
“咳,”贺晓年咳了一声,拿起小石桌上的茶杯,埋头慢吞吞喝着茶,半天,才头也不抬地呜噜了一句:“当然是你!”
“呵呵!”孙海洋乜斜着眼睛冲贺晓年干笑了一声,“我还有个问题,给我涨工资吗?”
贺晓年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把茶杯放到石桌上,拍了拍孙海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海洋啊,做人,目光不能太短浅了。你想啊,这地里的菜种出来了,不主要就是你吃吗?小宝三餐都在幼儿园吃饭,我晚上经常不回来吃,这纯天然无污染绿色有机食品最终不都是落你肚里了吗?这点儿活你不白干啊!”
孙海洋仰头看了贺晓年半天,冷笑了一声,伸手一扒拉贺晓年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说:“我谢你全家啊!你真当我傻!”
说完,他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不再理会贺晓年,钻进荒草堆里去陪小宝捉蚂蚱去了。
贺晓年望着孙海洋像逃跑一样嗖地一下钻进草稞里的背影,有点儿失笑。他慢慢坐到孙海洋刚坐过并且已经坐干净了的石凳上,手指在石桌上有节奏地敲着。
郊区不像市里边,都夏末时节了,空气还闷得让人发慌。郊区有风,小风吹起来,隔壁院子里种的几杆竹子就跟着簌簌落落地响。
阳光也没有市里边那么烈,带着融融的金色的暖意,染透了院子里的草。
孙海洋带着贺小宝在这金色的暖融融的夏日午后,汗水淋漓地跳跃在草丛里,人和草都镶上了金边儿,看着就像梵高的画一样热烈、一样温暖!
贺晓年朝眼前的画面勾着嘴角笑了笑,起身踱步回了一楼他住的屋子。
回到屋里,他从背包里把面料样本拿出来,挨排整齐地码在桌子上,打开电脑,建了个新的文件夹,开始工作。
……
孙海洋带着贺小宝在院子里玩了半个下午,一直到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都拉长成麻秸秆了,他才把贺小宝从草丛里薅了出来。
贺小宝手里拿着个装糖豆用的塑料罐子,那里面现在装满了草,他低着脑袋用手往里边捅了捅,问孙海洋:“哥哥,你说,这么厚的草,螳螂在里边是不是就会睡的很舒服了?”
“是,那肯定的,你看咱给他铺了多高的草垛子啊!”孙海洋把他拽到客厅里,从卫生间鈄湿了手巾,给小宝擦拭脸上黏着汗水的泥印子。
“那蝴蝶在里面舒不舒服啊,草太多了,他也飞不起来啊?”
“蝴蝶不用管,那是给螳螂当饭吃的,管它舒不舒服呢!”
“哦!”小宝一脸严肃的盯着塑料糖罐,“海洋哥哥,我想再给它们做个窗帘,这样他们晚上能睡的踏实点儿,是吧!”
“窗……”孙海洋忍不住想笑,他搂着小宝脑袋,在他脑门上“吧”亲了一口,“小宝,你这心细起来可真细,想的真周到!”
“但是,海洋哥哥啊,”小宝仰起小脸,依然一脸严肃,“那我们用什么做窗帘呢,你有窗帘布吗?”
孙海洋坐到沙发扶手上,想了想,乐了:“宝,我没有窗帘布,但是你二叔有啊,他最趁的就是布了!”
孙海洋带着贺小宝噔噔噔跑到贺晓年的房间门口,也不敲门,腾地一下推开门闯了进去。
一进屋,就看到贺晓年头歪着趴在书桌上,微微打着憨儿,睡着了。
“二……!”小宝扯着嗓子就要叫他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