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奶爸(7)
这叫什么?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人要是开始走红运了,喝口凉水都他妈能包治百病!
他立即拿起手机开始拨号。
……
贺晓年手里把着方向盘,内心无比狂躁,他一边紧张地注视路况,一边不断地盯着后视镜,愤怒地吼:
“贺小宝,你下来,你坐好,你还想上哪去……别到前边来,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小孩子坐车不能往前窜,警察看到了会把你抓走的……别揪我衣领,放开我,放开我!……你快回去,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交警,赶紧坐回到椅子上……别跳了,车都要被你踩漏了!贺小宝!!!”
副驾驶座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贺晓年简直烦上加烦,恨不能把电话抓起来直接砸到车窗上。
他不得不把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一把抓过手机,直接按了接听键,“喂?!!”
对方可能被他的暴烈语气吓了一跳,顿了一顿,才说:“我是刚才那个,跳街舞那个,你家是要找男保姆对吧?”
贺晓年满腔的烦躁之火在听到“保姆”两个字时立即暂停了燃烧,他喘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对,是,你是刚才那个……小伙子?”
“嗯,我考虑过了,我乐意给你家孩子当保姆。”
“行,你什么时候能上岗?”
“你需要我什么时候上岗?”
“立即,马上,越快越好!”
“可以,我下午回家收拾东西,你告诉我地址,我晚上就能过去!但是,月薪不能低于7000!”
“放……!”贺晓年差点当着小宝的面骂出脏话来,这小子可真他妈会坐地起价,他压了压火,“6000,你没经验,就是6000,做的好了才能给加钱!”
“7000,就是7000,市场价就这个价,别以为我不懂!”孙海洋从电话里听到了贺小宝在那边的欢蹦乱跳,他突然间感到其实自己就算要到8000,估计这个长腿傻逼也会就范,于是心安理得地跟贺晓年讨起价来。
“你!……”贺晓年回头看了眼不知何时已经爬到前边并且不知怎么已经打开了天窗马上就要把脑袋探出去的贺小宝,咬了咬牙,从牙缝里勒出几个字,“……行,成交!”
八
“什么?雇你的人是贺晓年???”李梓虹张大了嘴,眼里闪着不敢置信和一种说不好是什么心情的奇异的光芒,慢慢坐回到椅子里。
孙海洋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也毫无反应,好像灵魂已经被召唤到不知哪个空间去了,只剩下个躯壳在这里。
孙海洋不再理她,回自己的屋子开始收拾东西。
夏天,一个大男人其实不需要太多东西,再说都是同城,实在缺什么直接回家拿就行。
他简单装了几条裤子、几件T恤和内裤,又收拾了一些洗漱用品,看着还空出一大块地方的旅行箱,抹了把头上的汗,坐在地上开始发愣。
中午答应贺晓年的时候还挺痛快,但真的晚上就要到人家上岗,马上就要脱离想几点起就几点起、想几点睡就几点睡、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的生活,心里突然的就开始慌张起来。
他姐姐不知何时从另外一个空间召回了自己的灵魂,像个幽灵一般悄无声息飘过来,站在他的门口,看着地上的一堆行李。
孙海洋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他姐一眼,低了低头,眼泪儿差点没下来。
李梓虹走过来蹲到他身边,摸着他的头,安慰他:“没事儿,海儿,好好干,这活……其实不太难,你看你以前KTV的DJ都干过,外卖的活也干过,这活不会比那些更累的。”
孙海洋头埋在胳膊里,点了点。
李梓虹看到弟弟这个样子,也有些心疼:“……实在不行了,咱不是还可以用咱的美貌帅到对方哭不出来嘛!”
“嗯!”孙海洋抬起了头,看了眼他姐,犹豫地问:“姐,那贺晓年,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提贺晓年,他姐就挺正常的,一提贺晓年,他姐的眼神又突然变得犀利且诡异起来,她盯着眼前的空气,咬牙切齿地回答:“一个贱人!”
“……”孙海洋。
晚上五点来钟,孙海洋按照贺晓年给他的地址,敲开了贺晓年家的门。
贺晓年满头大汗,站在门口,“你……”他刚要说点儿什么来表达对孙海洋的欢迎,结果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身后冲过来的贺小宝撞了个趔趄,差点儿栽歪到孙海洋身上。
孙海洋赶紧扶了他一把。
“贺小宝!”贺晓年愤怒地回头吼了一嗓子,贺小宝从他身后钻了出来,无视他二叔的怒吼,兴奋地地喊:“大哥哥!大哥哥好!”
“哎哎,你好你好!”孙海洋赶紧放下手里的箱子,蹲下来搂了搂贺小宝。
贺晓年是不是贱人暂时无从考证,但这个贺小宝是真他妈可爱,他忍不住双手捧着贺小宝的脸,在他左脸颊上“啪”亲了一口。
贺晓年在旁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忍住没说。
不着急,时间还长的很,慢慢来。
待贺小宝和孙海洋相见恨晚的差不多了,他指导孙海洋换了拖鞋,带着他进了屋。
边走边说:“家里只有我和我侄子,就是贺小宝,你的主要工作呢,就是照顾小宝和收拾家,他早上8点去幼儿园,一天三餐都在幼儿园吃,所以你用不着给他做饭,我一般早上走得晚,你可以送完小宝回来给我做饭,晚上有时候不回来吃,所以,”他转头看着孙海洋,“你这份工作不怎么难,很多时候就是你一个人呆在家里,你只要把家收拾干净了就行,活不多!”
他手指了下整间屋子,孙海洋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圈。
这一圈看完,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屋子里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煤气爆炸。
地上、茶几上、沙发上到处都是散落的乐高零件,各种款式、各种形态的怪兽从天到地、从地到天,占据了家里的角角落落;茶几上、地上散落着好几张素描纸,上面画着形态诡异的各种图形,沙发后面的墙上,也画着同色系、同系列的图形;
油画棒没装在盒子里,掉得满地都是,沙发蒙没在沙发上,被拖到了地上,沙发靠背上粘着一大块貌似风干了的芒果肉,地面上一大滩没干透的分不清是水迹还是什么果汁的痕迹,旁边滚落着一个脖子分开、半拉头耷拉了下来的大嘴猴布偶……
孙海洋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他张着嘴扭头看着贺晓年,贺晓年与他对视了片刻,偏头咳嗽了一声,说,“走,我领你看看卧室。”
孙海洋跟着他来到他和贺小宝睡觉的卧室。
卧室里相对来说比外面的客厅清爽了不少,主战场主要集中在床上。
初代,赛文,杰克,泰罗,爱迪……各个年代的奥特曼围成一个大圆圈,好像日本超人们正在参加红白歌会庆祝跨年,外围一圈还有绿巨人、美国队长、超人、蜘蛛侠、蝙蝠侠、钢铁侠等各国勇士们前来道贺,勇士们的外围还有各种形态的怪兽在虎视眈眈,超人加勇士加怪兽们把整张床挤得满满当当……
孙海洋的心都凉透了,他扭头问贺晓年:“……请问,我睡哪?”
贺晓年沉默了一会儿,摸着鼻子说:“走,我领你看看厨房和卫生间!”
……
鉴于孙海洋第一天上岗,对家里各种器具都不熟悉,而且时间也不早了,晚上的饭贺晓年就没用孙海洋做,点的必胜客。
两个人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默默地吃着PIZZA。贺晓年是带了一天孩子,实在是力竭了,连咬个PIZZA都觉得费劲,孙海洋是还处在各种震惊和无语中,始终没有缓过神来。
不过餐桌上一点都不寂寞,贺小宝自从知道这个会跳街舞的大哥哥要成为他的新保姆后,那张小嘴儿就没有闭上过,“吧吧吧吧”好像一个人在讲一场群口相声:
“大哥哥晚上要跟我一起睡是吧,以后你就要送我去幼儿园是吧,晚上你去幼儿园接我是吧,那你要陪我玩乐高是吧,我把凋零骷髅借给你玩好吧,你喜欢雪傀儡还是凋零骷髅啊,我把我的奥特曼借你搂好不好,你晚上睡觉不要压到他好吧……”
孙海洋听着听着,就感觉好像有一群蜜蜂成群结队飞过来在他头上采蜜,他忍不住用手拨了下头,什么也没碰到,才意识到这是幻听。
他抬头看了眼对面的贺晓年,贺晓年面无表情一张淡定脸,显然这种程度的啰嗦他早已不放在耳里了。孙海洋也只好低头,接着嚼着自己的PIZZA。
吃完饭,贺晓年带着孙海洋收拾餐桌,把垃圾都收到袋子里后,他把孙海洋领到厨房里,关上厨房门,回头看着孙海洋说:“有些规矩,我得提前给你说一下,你进屋以后第一件事呢,一定要先洗手洗脸,不洗手不要碰贺小宝,尤其不要满头大汗就抱着他的脸亲,以防把外面的细菌过到他身上!”
孙海洋盯着他,拼命忍下想一拳把他砸进墙里的冲动,他皱了皱眉头:“我健康的很,身上没有细菌!”
贺晓年嗤笑一声,“每个人身上都有,你没有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大人无所谓,小孩子抵抗力弱,很容易感染病菌!”
孙海洋咬了咬嘴唇,他想起他姐之前对他说的,出来混,迟早是要忍的,终于认命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就这个,还有吗?”
“有,”贺晓年靠到瓷砖墙上,很肯定地说,
“你晚上接回贺小宝之后,要陪他玩,他可以看半个小时动画片,但绝不能超过半个小时,否则很容易长成近视眼;要给他吃水果和酸奶,时间间隔半小时,晚上8点以后,不管他怎么闹,都不能再给他吃的,否则容易犯鼻炎;睡觉之前给他洗澡,如果他身上长痱子了,你需要煮一锅金银花水,兑着洗澡水,给他擦身子,一直到痱子消了为止;他如果生病了,你得跟幼儿园请假,在家陪他,这个时候做饭你就得特别注意,必须保证清淡饮食,你自已也不能在旁边大鱼大肉,否则让他看到了,他会闹着跟你一块儿吃的;另外我早餐一般都要吃个煎鸡蛋,不能太熟,要半面溏心的,你要学着扮点儿蔬菜沙拉,冰箱里有沙拉酱,有的时候我想吃中餐,你头天晚上把饭煮好,第二天根据我的需求给我炒饭或者西红柿烫饭……”
孙海洋的嘴彻底闭不上了,他比刚才还要震惊,“不是,你等等,等等,你说这些,我,”他咽了下口水,眼神渐渐透出一丝绝望,“我,记不住!”
贺晓年看着他惶惶的表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贺小宝那儿受虐受的狠了,心里多少都有点儿变态了。
他很愉快地拍了拍孙海洋的肩膀,“没关系,我也是想到哪说哪,还有好多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明天去公司再琢磨琢磨,给你拉个明细出来!”
“@#¥%……”孙海洋。
晚上八点半,贺晓年帮着孙海洋给小宝洗澡。
这小魔头今天实在太兴奋了,闹了一天,精力好像还剩一多半没发泄出去,看到二叔和大哥哥两个人一块儿给他洗澡,顿时在浴室里闹起了天宫,像条小泥鳅一样出溜来出溜去,最后孙海洋好不容易抓住了小泥鳅,死死固定住他的小肩膀,让贺晓年拿着淋浴头匆匆给他浇了个澡。
洗完澡,小魔头就光溜着小身板窜向了卧室,剩下浴室里的一片狼藉和两个比他还湿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