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拆迁队(67)
现下听那君二小姐出言嘲笑,是意气相投。这花莲也在望楼上喊道:“诶!这位姑娘眼神好,我们家师妹及笄不久,年芳十五,与那壮汉差了几辈,那壮汉也算是个长辈了,我们师妹也不占他便宜,俗话说‘尊老,尊老’,他若不嫌丢脸,我们师妹让他两招也无妨!”
这两人一唱一和,望楼上下立时响起一阵哄笑。
其实比武之时,这般喧杂嬉笑,乱比武之人的心神,实是不该,但那万朝太过轻狂,本就叫一些稳重严正的人不喜,而他在登云梯下的那番言论又有不少群豪听在耳中,暗暗觉得反感,所以君姒雪和花莲在这说话,无人斥责,反倒是一堆人起哄。
万朝久攻不下,亦有些心躁,他与那无为宫弟子比斗之时,不过两招就用内力将那弟子震得手足无措。
鱼儿虽来的奇怪,让他警惕,但他听鱼儿是外门弟子,且年纪较轻,便是有些手段,想来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哪里知道鱼儿这一招一式使得不仅全是那无为宫弟子的路数,精熟远胜前者,并未用什么奇门怪招偷袭,也照样的化解了他所有的攻势,或说是避开了他所有的招式!
现在听到台下一阵哄笑,心下更加恼怒,手下攻势便更峻急了些。
万朝冷然道:“你一直不与我正面较量,算什么比试,你若不是真心要打,趁早下去!”
鱼儿剑走龙蛇,变幻莫测,在万朝说话之际,第一次主动攻击。
鱼儿与那无为宫弟子大不相同,不说两人对剑法掌握程度的差距,就单单是临敌对阵时把控时机,进退有序,心思敏捷,是那弟子远不能及的。
这一是因为鱼儿天资聪颖,二是因为鱼儿功夫乃是生死之中磨练出来的。
从翻云覆雨十三寨,从江南秦宅,到成王墓吊桥殊死一搏,到极乐城中惊险脱逃。每一次都是真刀真枪的较量,所以这对战时的经验,宗门弟子之中还未踏入江湖的就远不及鱼儿来的深。
鱼儿见万朝心气浮动,已不如开始沉稳,此时不挫他威风,更待何时。
万朝已看出鱼儿这一招便是先前那弟子使过的春回大地,心想:“她这是要用同样的招式来败我,那弟子一招落败,你还用这样的招式,岂不是有意羞辱我!”心下大怒,不假思索,出刀直击,要用同样的办法击退鱼儿,折了她的佩剑。
然而鱼儿出剑,虚虚实实,这一招并不是攻他左肩,而是猛然回转,削他右臂。
万朝一刀挥出落了个空,心下惊骇。
他先前听得无为宫的那师长曾说这一招是向左上挑,知道是那无为宫的弟子慌乱之下使错了招式,而他见鱼儿用剑从容不迫,剑法比那无为宫弟子纯熟很多,心想她定然能使对的,哪知她一用出来,竟然与那弟子一般,也是往右边招呼来。
万朝这一击用的全力,要陡然变招,已来不及。
那无为宫的老者在下看的欢欣非凡,拍腿大笑,连叫三个:“好!好!好!”剑招是死的,人是活的,鱼儿不过颠倒左右,竟而叫万朝方寸大乱,他如何不喜!无为宫天降这样一个心思灵透的天纵奇才,他如何不喜!
第65章 天下会武(十)
万朝右手落下长刀,左手接过, 空着的右臂一挥, 竟是拼着右手受伤,不避鱼儿一剑, 反手来抓鱼儿。他手腕上带着精钢护腕, 被伤也不会是致命伤, 便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鱼儿一剑划伤他左肩,对上他抓来的大手,脚下运起踏雪无痕的轻功, 飘逸无伦,顺势绕到万朝身侧,万朝哪里抓的住。
先前鱼儿踏的步法全是中规中矩的剑招走位, 这一下轻功也是鱼儿留了底, 先前没有展露的。
这身法轻俊非凡,是极为高明的轻功, 那万朝没有防备, 哪里知道鱼儿还身怀这样高深的轻功。这一失算, 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台下见鱼儿这一闪避身法非同寻常,极为俊俏, 登时响起一片叫好声。
鱼儿这一转身,衣裙如蓓蕾绽开, 腰带之上的玉佩飞起。
西边正中坐着任轻狂,他身后立着那金衫女子,一眼瞧见那玉佩, 双眸一觑,凝视一番,笑道:“是她,小鱼儿。”
任轻狂淡淡道:“顾儿,你认得她?”
宁顾笑道:“义父,这便是玄鸦与你汇报的,我在山寨里碰到的那个小丫头。”
台上比斗的两人,已有胜败之象。
万朝一击不中,反倒被划伤了手臂,心中浮乱,面对着越战越顺手的鱼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场比试会谁胜谁负了。
鱼儿趁着万朝势弱,不给他喘息之机,使出留底的绝招太虚剑法。
这太虚剑法是无为宫绝学,是最为上层的剑法。太虚十三剑,一剑比一剑强,攻无不克。
鱼儿比斗开始一招起手式便打乱了万朝攻势。当初清酒小用太虚剑法,更是一剑一人,剑无虚发,眨眼取了十一寨首的性命。
鱼儿虽远未到清酒那样功底,但是自解千愁传了一层功底,她炼化了大半层,内力大进,又有千年大蛇的蛇胆这样的天材地宝做辅,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鱼儿虽然内力不及万朝,比起同辈人来说却是远胜的。是以这太虚剑法她只练到第四剑,也是不能小觑的存在。
鱼儿一剑攻来,迅如电闪。那万朝已被乱了心神,见这一招来势不凡,下意识的便要躲避,一退步,岂知便是深渊。
鱼儿二剑再进,剑势翻倍。万朝右臂受伤,要及时抵挡,已是不能。
三剑再进,那无为宫的老者极为激动的叫了一声:“中!”鱼儿这一剑挺进,势如雷霆,已避无可避。
万朝败相已露,心中不甘,也不费心躲避了,左手横来的一刀,朝着同归于尽的打法,然而这样也是于事无补,那刀身离鱼儿还有半尺。鱼儿剑锋已刺破他喉头的皮肤。
台下静默半晌,直到燕悲离站起身来,宣布道:“胜负已分!”
台下登时爆发震天的叫好声,这一场虽不是武学大宗师的较量,却另有一股别样的精彩。
“好!”
“赢得漂亮!”
“万家那小子,可别再说大话了,无为宫也是你能轻视的,人家一个外门弟子也打的你不知东南西北!”
“哈哈!老夫说太虚剑法三剑败你,就是三剑能败你!”
胜负已定。
万朝僵立在原地,盯着抵在喉上的无锋之剑,脸色发白。
鱼儿微微气喘,退步回身时,脸上的面具因她的动作掉落。
原是这面具的系带因万朝最后一刀带动的罡风割裂了。鱼儿一动,这带子便承受不住断裂,面具滑落。
鱼儿俏丽台中,明艳的阳光之下,衣裙飘逸,气质清灵,隽美婉丽的娇容还带着少女的青嫩。一见之下的惊艳与欣喜一如午夜漫步,迷离的夜色下,觅得一株在薄雾之中缓缓绽放的梦昙花。
热闹之中,隐隐响起一股抽气声,渐渐的,那热闹的议论之声也慢慢歇下来了。
一众人怎能想到,这年轻女子不仅武艺俊俏,而且真容竟这般绝丽无伦,灵秀脱俗。
鱼儿是正对着北面的,其容貌,北、东、西三面皆能看见。
台下众人是神色各异,初识鱼儿的,如无为宫门人,或是以往有些渊源的,如宁顾叶生之流,大都掩饰不住眼中的惊艳与欣赏。
坐在东面正中的君临一眼看到鱼儿侧颜,待得她面容转过来时,看清她整张脸,止不住全身一颤,连手中茶盏都把持不稳,摔落在地。
他脸上神色复杂,悲痛与震惊交集,喉结几动,这才艰难的呢喃道:“月儿……”
他站起身来,情不自禁的要走过去,回过神来,意识到不妥,这才站立住了,仍是难以置信,一双眼睛盯着鱼儿打量。
坐在北面的燕悲离也一早立起了身,怔然盯着台上的少女:“师妹?!”
斗武场中,平地里忽然起了一声怪笑,声音宏厚,远远传开,显然发笑之人内力高深。
燕悲离和君临看去,只见任轻狂仰头大笑,双眸赤红,状若癫狂,疯魔一般呢喃:“是你!”
燕悲离和君临见状,已知道是骤然瞧见这少女与旧人八分相似的容颜,任轻狂被勾的心魔大动。
鱼儿站立台上,皱起眉来,她不喜欢别人那样炽热直白的目光,各怀心思的打量,捡起台上面具便要下台。
一众人对这发生的变化都是诧异,不知这无月教的教主为何发笑,就见他身姿一众,跃到台上,一手朝鱼儿抓来。
变故陡升,鱼儿见来者不善,退身闪避,然而任轻狂迅捷无伦,鱼儿只感到一阵急风袭面,那人已来到了身前,抓住她手臂。
任轻狂身姿高大,比鱼儿高了大半个头,他高举鱼儿手臂,将她提到自己面前,俯视着她。
燕悲离怒喝:“任轻狂,你做什么!还不退下!”
任轻狂似猛然回神,脸色一变,冷峻狂傲,道:“本座见猎心喜,要和这位小辈切磋切磋!”
君临冷声厉喝:“你休想动她!”
场上事态是峰回路转,一众人瞧得满脸迷茫,不知这先前还好好的三人,怎么又被牵动了怒气,似要大打出手一般。
鱼儿被任轻狂制住,在众人眼中,她就如一尾鱼儿。任轻狂情绪不对,勃然一怒时,弄死她就如弄死一尾鱼儿那般简单,是以众人都不觉的摒住了呼吸,暗暗为这花一样的姑娘落入这样险境而感到惋惜。
望楼上花莲三人见任轻狂上台就觉得不对了,纷纷纵身跃上,要上台帮鱼儿,才走到清酒身边。清酒伸出羽扇拦了拦,幽幽说道:“不必去了。”
唐麟趾道:“但是鱼儿她……”
一语未了,那任轻狂抓住鱼儿,说什么要与小辈比试,就一掌朝鱼儿身上拍落,众人去时已是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东南两面,两道身影同时闪出,动如雷霆。
一人出剑,剑气动九霄。一人出掌,掌力撼山岳。
这两人修为至深,出手之时。众人只觉得遍生寒气,平地风起。
任轻狂‘咦’的一生,长袖一搅,挡住剑气,又出右掌,挡住右边而来的大悲掌。
这上来两人,一是那无为宫老者,一是那少林寺方丈大师空明。两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任轻狂被两人夹击,被逼的退了一步,眼见武林之中两大高辈拦在鱼儿身前,维护之情甚深,出手竟是比君临和燕悲离还要快一步,显然是一直在关注鱼儿动静,一察觉到不对,便跃身上台了。
任轻狂笑道:“晚辈不过是见到练武奇才,爱才心切,想要指点指点,两位老前辈这么激动做什么,像是怕我伤了这姑娘一样,这姑娘可是与两位有什么瓜葛?”
那老者一哼,白须颤动:“你耳聋了,先前没听见,这丫头是我们无为宫的弟子,你要与她比试,至少也得老夫同意了才行!你贸然出手,倘若伤了她,便是与我无为宫为敌!”